第 65 章

    张管事还是不解道:“可你带着孩子,找不到比我更好的夫婿人选了。”

    岑玉棠摇了摇头,若是她真就是古代一名普通带着孩子的寡妇,她还会考虑一二,但她不是。

    无论在现代也好,古代也罢,她从始至终还没考虑过结婚这个事。

    一个人过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何况是两个人。

    不如自由自在乐的逍遥一人行。

    张管事事先没料到岑玉棠会拒绝,此时有些失望,又觉得丢脸,讪讪的便往院子门口走。

    然后就与院门口的清晖打了个正着。

    “将军!”张管事一愣,立马行了个礼,又往院内看了一眼,随即低下头大步离开。

    岑玉棠闻声望来,见着站在一片雪树下的清晖。

    他着了一身月色白袍,与雪地相衬,更显得眉目柔和。

    端而不板,瘦而不槁,仙而不疏。

    他依旧那般皎洁如清风朗月,一身的气度丝毫未因身份而改。

    “将军。”岑玉棠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清晖莞尔一笑:“方才的事情,我会好好处理,给你一个交代的。”

    岑玉棠有些惊讶的抬头,正巧对上了他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眸。

    她突然有些恍惚,觉得自己好像被认出来了,但下一秒又听清晖道:“方才你那步棋下的玄妙,可以同我细细讲讲吗?”

    岑玉棠忍不住笑了,心中疑虑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

    从前与他相识便是起于五子棋,后又得他帮助,被索求的回报也是陪他下五子棋,这人,真是个怪人。

    她去厨房打了热水给梁梁,梁梁的眼睛恢复了些神韵,不一会,她又安顿他好好睡下,这才走了出去。

    清晖一直在树下等她。

    “奴婢也只是班门弄斧,对下棋,没什么特别的见解。”岑玉棠作谦虚状。

    清晖笑了笑:“无妨。”

    清风亭。

    溪水潺潺,风和日暖。岑玉棠真就给清晖讲了一下午的五子棋。

    讲到日影斜落,亭前的花影都转了方向,清晖还是一副孜孜不倦的样子。

    岑玉棠觉得很是好笑,她也真的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清晖不解道。

    “奴婢笑将军痴,”岑玉棠道:“琴棋书画是雅事,过于萦恋,便就落了世俗。”

    清晖笑回:“若是三年前我兴许会认同你这句话,如今,我只求岁岁有今朝。”

    “该你了。”他将棋盘清空,又落下了新的一子。

    岑玉棠把视线放在棋盘上,随手拿起一子,只听清晖又道:“你以后,可以一直陪我下棋吗?”

    岑玉棠落了一子,突然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她斟酌道:“奴婢是府里的粗等丫鬟,虽事情也不是很多,但平日里还是不怎么抽的出空闲时间……”

    清晖毫不犹豫道:“以后那些事情你不用做了。”

    老板大气!

    岑玉棠眼睛一转,又道:“将军,奴婢也很喜欢和你下棋,但是你要是去了通州……”

    清晖霎时看向她,岑玉棠连忙低头,掩住眼中的心思。

    糟糕,是她心急了……

    岑玉棠咬着下唇,想着怎么让这句话听起来不那么可疑。

    谁料清晖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这局才开始,不用思考这么久吧?”

    岑玉棠忙随意落了一子,观察着清晖的神情,见他面色不改,旋即笑道:“不好意思。”

    清晖落了一子道:“你想跟我去通州?”

    岑玉棠抿了抿唇:“将军大部分时间都不在苏州,要一直陪着将军下棋,不就是将军去哪,奴婢便跟到哪吗?”

    清晖想了想,笑道:“那便跟着我去吧。”

    岑玉棠一愣,她方才就是随口说的,用来打消他的疑虑的啊,怎么他就同意了?

    就这样,同意了?

    事实证明,清晖说的话都是真的,因为她真的就没再干活,一直陪他下棋下到了元宵节那天。

    元宵过后,休战时间便要结束,清晖便要赶往通州了,她决定最后去找一次岑巩义,顺便帮他彻底解决一些事情。

    这些日子经过她打听,得知那日推岑巩义入河的中年男子是一名穷书生,平时靠摆摊维持生计,见岑巩义摊子的生意比自己好,起了红眼病,又仗着自己年纪大,这才去找岑巩义的麻烦。

    年后人们已经不需要春联,那人便开始卖些瓜果蜜饯。

    要说是她运气好,还是这人行事过于张扬,她不过稍稍盯了这人几日,便发现此人一个惊天大秘密。

    这古代也和现代相同,各种商品都有属于自己的品牌店,苏州城最出名的卖蜜饯的老字号便是杏花楼。

    杏花楼店大手阔,每到一定时间便会丢弃不少过期的蜜饯,而那名中年男子为降低成本,竟以低价收购这些过期蜜饯。

    再从那些长了毛的蜜饯中挑出还未长毛,味道还未变的,打包一下,就上了他的摊位。

    古代医疗设施不完善,是以对食品安全打击十分严厉,即使如今苏州城在欧阳江晴的掌控中,但原先的法律并没有废除,像此人这种行为,当是会被打九十大板,然后永久驱逐苏州城的。

    岑玉棠路过官府,顺便就把这人给举报了。

    晚上,山塘街灯火虹虹,火树银花,一整条街的商铺生意都分外红火。岑玉棠磕着瓜子悠哉游哉的晃荡到了岑巩义的摊前。

    巧的是岑巩义今日卖的也是蜜饯,且摆摊之处就在那名中年男子的对面。

    中年男子卖的蜜饯这回价格比他便宜了一半,顾客全都被吸引到了他那里,岑巩义这边是一点生意都没有。

    看着中年男子一副挑衅的样子,岑巩义十分着急。

    岑玉棠吐了一口瓜子:“没事,赚不到钱我养你。”

    说着真就从兜里拿出一整袋银子给他。

    “我要乌梅干。”岑玉棠道。

    岑巩义拿着沉甸甸的银子,不知所措:“这些银子,够买一百个蜜饯摊子了……”

    “嗯呐,我上次不是说要支助你吗。”

    “那也不用一次性给我这么多吧。”岑巩义作势就要把钱袋还给岑玉棠。

    “嘘。”岑玉棠余光瞥见了不远处往这边行来的官兵,把自己的瓜子递给了他:“准备看好戏。”

    “什么?”岑巩义有些迷惑,但不一会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只见那名总是骚扰他的中年汉子的摊前多了几名官兵。

    再不一会,那名中年汉子便被拖走了,拖走时还在大喊着:“我没有卖变质产品,我卖的都是货真价实的好物。”

    岑玉棠嗤笑:“多行不义必自毙。”

    岑巩义问道:“你干的?”

    “他自己干的。”岑玉棠又补了一句道:“是他自己要卖过期产品的。”

    “谢谢,”岑巩义想了想,还是把钱袋往她手里塞。

    他已经受了她够多的帮助了。

    “我要走了。”岑玉棠没接,又开始磕起了瓜子:“这钱是支助你一直到十八岁的。”

    岑巩义拿着钱袋的手顿住了:“去……去哪里?”

    “通州,”岑玉棠笑着看着他,眼中映出远处葳蕤的灯光:“下次见面,我希望是在进士游街时呀。”

    岑巩义眼睛微微闪动,不知为何,心底涌起了一股浓浓的不舍之意,明明是才见过几面的人。

    “好。”他应了,然后装了一袋乌梅干递给她。

    *

    三日后,她如愿以偿跟着清晖去了通州城。

    与苏州仍旧歌舞升平,平稳安康的生活不同,通州城处于戒严状态,即使刚过完年也不见丝毫人气。

    路上随处都是银盔士兵与黑甲车逡巡,不时传来远处练兵的吼声,无处不透露着压抑与沉重的氛围,就连天空也比苏州暗上几分。

    通州是清晖去年攻下不久的城池,但由于地势原因,四面平原,易攻难守,夏军大有杀回来之势。

    清晖一到通州,便得了军报,说大夏连出两将带领五万士兵正风尘仆仆赶往通州城,势必要重新夺回通州。

    西部乾州有长平侯,中部鄂州有燕子安,中部地形最为重要,且燕子安攻势最猛,是以先前大夏的主力及萧南成都驻兵在江城,而如今得了小道消息,这赶往通州的两将之中还有萧南成。

    清晖从前是杀手,杀人之术与攻战之术其实很是相同,下手之处得为要穴才能使对方有所伤害,而萧南成此举,就像是放弃去扼住对方的咽喉,转而去击打人家最不痛不痒的背部,让人匪夷所思。

    他想不明白动机,但却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通州城只有一万守城士兵,若是军报属实,他们根本撑不了多久。

    军报没有出错,一日后,远处黑压压卷着沙雾的夏兵接踵而至。

    而他们最近的救兵到达也需要三日之久。

    当天晚上,夏军的战鼓就赫赫敲响了起来。

    他们还没有动静,如今的战鼓是在造势。

    清晖站在城墙上,望着远处天际下一排又一排的黑线。

    他并不慌张,从他被迫当上这个将军开始,他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即使是在战场,他也从不着铠甲,只是一身白袍,如误入尘世的谪仙。

    如今他站在这里,一身白袍在狂风中卷出好看的弧度,愈加显得他飘飘欲仙了。

    这便也显得他格外打眼,十里开外的少年将军瞧见了这抹白袍,好看的唇角勾起了一个充满恶劣的笑容。

    萧南成坐在马背上,一头乌发束成高高的马尾,锋利的眉骨在几年的军旅生涯更显野性,就连那双曾经眼光潋滟的桃花眼也磨成了阎罗一般深不见底的黑洞。

    他让属下拿来了自己的弓箭。

    少年的眼睛不带丝毫温度,拉弓,放箭,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利箭闪着寒光,破开虚空直朝城楼之上的白袍仙人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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