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起红轿的纱帘,轿中的人有那么一瞬间出现在了大伙的眼前,只见头上钿璎累累,凤冠步摇金灿灿似正午秋阳。虹裳霞帔,青碧色的对襟,正红色的大袖,繁复工艺的帔条拢住纤纤细腰,层层叠叠的流苏步步摇曳在身后,当真是美不胜收。
公主虽戴着面纱,但风姿气度丝毫不减,围观的人啧啧称奇,都在叹息这样美好的姑娘,青春就要葬送在西北那片荒瘠的贫地上了。
他们谁也不知,那轿上的人并不是欧阳江晴。
【宿主注意,宿主注意,没有感知到黑客气息,没有感知到黑客气息】
岑玉棠就站在人群之中,看着红轿擦肩而过,处于维护模式,沉睡已久的系统突然开始发了疯在她脑中拉起了警铃。
“什么意思?”岑玉棠皱起了眉,这轿上,不是欧阳江晴?
刘喆与端王的人伏击在京都三十里开外的一片绵延的密林中,这也是欧阳瑾事先与六部规划好的和亲路线必经之地……
岑玉棠突然有种不好的猜测,如若轿中真另有他人,只怕欧阳江晴早已识破他们计划,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不行,她得先冷静下来。
一定要将欧阳江晴拦下,不能放虎归山,否则后患无穷。
她第一反应是去寻端王,不一会,自己便否决了这个想法。
“你真就那么相信他吗?”刘喆最后留下的话在她的脑中反复放映。
端王真的不知今日的变故吗?他那样心思缜密的人,怎会没察觉端倪。
也许不只是察觉后听之任之,甚至可能从一开始,就在故意引导。
岑玉棠摇摇头,打消去寻他帮忙的念头。
"系统,你维修了这么久,有什么新功能恢复吗?"
【有部分功能恢复完善】
岑玉棠:“当下对我最有利的功能是?”
【四位好人玩家位置共享】
岑玉棠:“!”岂不是可以知道第四个穿书者的位置。
“帮我开启。”
话音刚落,手上陡然升起一块只有岑玉棠一人能见的光屏地图,地图上有四处闪着红光。
京都的两个红点是岑玉棠与杨芝,西边不远和亲道上的是刘喆,那么剩下的一个……
城南,求子庙?
“……”现代人穿越后谋生之法还是很多的。
“岑姑娘,怎么在这里发呆?”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熙熙攘攘的人群前方传来。
岑玉棠抬眸,只见谢自衍拉紧马缰,收马在她身前。
今日公主和亲,百官相送。谢自衍此刻应是在送亲的路上。
岑玉棠突然灵光一现,她挥了挥手:“谢丞相!”
“怎么了?”谢自衍翻身下马,走到岑玉棠近旁。
“你可能调动京城兵马司?”
“大夏宰相只执文职,不涉军务。”
“啊?”岑玉棠失望道。
“不过……”谢自衍又道。
"不过什么?”
“今日有些许不同,为保证公主顺利出京,得了陛下允许,京都南北城的兵马司我暂可调令。”谢自衍徐徐道:“不知岑姑娘有何事?”
岑玉棠一听,见有希望,又振作起来,将自己所想所猜和盘托出。
“你是说轿上之人并非长公主?”谢自衍半信半疑。
“是的!我……我亲眼看到风将她的面纱吹起。”岑玉棠立马添一句话,虽然理由是有些许牵强,但谢自衍竟点了点头。
“那岑姑娘觉得,真正的长公主会在何处?”
真正的长公主会在何处?
“会在……”岑玉棠与谢自衍的眼睛对上:“会在难民街附近。”
欧阳江晴如果要走,势必会带上自己私藏的黄金,毕竟,那些黄金,未来可换得大批粮草,成为他们谋反的物质支撑。
京郊难民街,岑玉棠赶到时,此处一片寂寥,这里的难民大多受了欧阳江晴不少支助,此时万人空巷,都跑去送公主去了。
岑玉棠看着泥路上纵横的车痕,无奈道:“看来我们来完一步了。”
“追吧,拿着那么重的黄金,”谢自衍道:“走不远。”
岑玉棠点了点头。
难民街后有条野道,通往的是与沧州八竿子打不着的蜀州。
野道不是密林便是连绵大山,走的车队少,是以近期刚压过的车痕十分明显。
不知是运气好还是不好,岑玉棠一行人没费多少心力便追踪到了欧阳江晴。
这是岑玉棠与传闻中的长公主,她一直在寻的黑客的第一次会面。
当兵马司的人将她的马车团团围住之时,她不见丝毫慌张,淡定的踩着步辇扶着宋希青的手从马车下来。
她也带了不少侍卫,但明显,侍卫人数不及兵马司。
岑玉棠对上欧阳江晴那双目光炯炯的瑞风眼,不禁被她的气势所摄。
岑玉棠对这种眼睛印象很深刻,原因是她前世做营销号时,某日曾接过某个明星的通稿,甲方要求她连发十条视频猛夸这个明星。
这事放在任何一个明星身上都是再简单不过,偏在那位明星身上就难如登天。
带资进组、耍大牌、演技烂、综艺嚣张跋扈……几乎只有黑料。
当然,还是有优点的,那便是那张美艳绝伦的脸。
岑玉棠怕尬吹演技、性格会被黑粉冲,于是,这十条视频,她选择逐一夸奖这位明星的每个五官。
就比如那位明星所拥有的瑞凤眼,是整容唯一达不到的眼型,现实中很少见人长着这样的眼睛,是以有很多自称大师的人曾说过,长了这种眼睛的人必能成大事……
岑玉棠记得当时自己狂吹了好几千字,水的差点被炒鱿鱼。
“岑姑娘,好久不见。”那双瑞风眼突然眯了起来。
“嗯?你见过我?”岑玉棠不解开口,她想了想,自己确实是第一次见这个大夏的长公主才对。
“我听过不少次姑娘说书。”欧阳江晴笑道:“说的很好。”
岑玉棠沉默了,这怎么还和她聊起天来了。
“你不慌?”岑玉棠奇怪道。
“这话问反了,应当是你慌才对,”欧阳江晴很是有耐心。
她拍了拍手,不少藏在暗处的暗卫站了起来。
“你还是太小瞧我了,只带这么点人,还是京城兵马司的,一群蜜罐子里长大,怎么能打得赢我这些刀山火海里出来的真勇士。”
岑玉棠看了眼谢自衍,谢自衍咳了两声道:“我是文官,我也不知道带多少人合适,就……”
岑玉棠:“……”
其实人数上相差也不是很大,但实力相差确实悬殊。只能说大夏的养军战略真的过于腐朽,兵马司官员待遇好,管理散漫,快成为老百姓口里最适合养老的岗位了。
果然,毫无悬念□□趴了。
谢自衍和岑玉棠被五花大绑的扔到了一个马车上。
口中被布条堵住,二人连话都不能说,只能看着干瞪眼。
岑玉棠心道不好,这不会要把他们带去蜀州吧。
不一会,马车突然上来了一个面容姣好的青年,青年一句话不说就将岑玉棠拖下了马车。
岑玉棠嗡嗡的叫着,以为自己要被拖出去灭口了,她赶紧用眼神求救,但是谢自衍也只能无助的看着她摇着头。
该死,百无一用是文臣!
就这么被一个与她差不多年龄的人无情的拖在路上,地上全是尖刻的石子,硌得她疼的直咬着口中的布。
不过万幸,这货不是拖她去灭口的。
他将她拖至最前头的马车,扣了扣马车的窗户,马车的窗户缓缓打开:“将她带上来。”
岑玉棠被这人粗鲁拖了一路,简直怒气上涌,趁他没注意腿用力一蹬,想将面前之人推倒,要他也尝试一下躺在这块石地上的滋味。
谁料这人底盘稳得不行,一看就是习武多年,内力高深之人。
他不但不倒,还一脚反要踹过来。
“希青。”欧阳江晴的声音从马车上传了下来,宋希青立马制止了动作。
岑玉棠松了口气,刚才那脚踹过来,她肋骨得断个七八根。
岑玉棠被粗鲁的扔进了马车,这间马车与方才那间完全不一样。
上好的流苏毯铺地,山茶花木做的小几,茶几上摆满精致的点心,还有一本翻看了一半的话本。
不像是逃离京中,倒像是看望亲戚一般惬意。
“姑娘哪里人啊?”欧阳江晴抽出了她嘴巴里的布条。
“京都。”岑玉棠清了清嗓子
“这里就我们两人,犯不着装。”
“苏州”
“另外几个人是哪里人?”
“做什么?”
“到时候,找点你们地方的特产,将毒下在特产里,让你们在死前还能感受感受家乡的温暖,切实为你们提供贴心的上路服务。”
岑玉棠:“……”你人还怪好的呢。
这回下马车,欧阳江晴忘了封住她的嘴。
岑玉棠被拖了好几米后,眼珠子一转,忽然想起方才欧阳江晴唤这位公子作……希青?
她突然出声:“你全名是不是叫宋希青,你爹是不是叫宋耀楚。”
拖他的人似乎没料到她会说话,停了下来,但随即又开始拖。
“兄弟,兄弟,我认识你爹。”
毫无反应。
“你爹并未归降匈奴!”岑玉棠直接甩了大招。
这招果然起了作用,宋希青又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