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岑玉棠此时也从马车里钻了出来,打量了一下面前的情况,只见那男人穿着赵府的家丁服,又透过角门往里看,里头有两个守门的小厮一直往这边偷瞥,她立马干笑道:“这位爷是赵府的人吧,这是哪位主子的吩咐啊,这么一个大活人,怪可怜的。”

    这人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在赵府拖人,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赵府上头的命令。

    “你又是谁?”那男人不悦道。

    “我们是赵府偏支的远方亲戚,近来揭不开锅,来寻求赵府的庇佑,这不刚在前门见了小姐嘛”岑玉棠甜甜一笑:“不知这位爷作何称呼。”

    男人看了眼他们的来处,确是前门,又听说刚刚小姐急急忙忙的赶去前门,不知何事,他才打消疑虑,作了一揖:“俺姓赵,名强,是赵府兰苑的管事,叫俺赵管事即可”

    “好名字!我姓赵名红,他姓赵名国,原来是本家人。”岑玉棠也是一揖,她见萧南成还在一边愣着,连忙用手肘推了推萧南成。

    萧南成回神,心领神会,照着模样也是一揖。

    “赵管事,不知这人是犯了什么事?”岑玉棠小声询问。

    “哎,这小贱人本是赵小姐的贴身丫鬟,奈何想勾引小姐看上的男人,现在被小姐打断了腿命俺卖去青楼。”

    “这样啊,”岑玉棠若有所思:“这京都的秦楼楚馆颇多,不知赵管事要卖去哪一家?”

    “还没想好,看哪家出价高。”

    “赵府家大业大,不知卖了的银子要不要记账充公?”

    “哈哈哈哈”赵管事大笑道:“自然不会,这卖得的银子可是俺的油水咯”

    “这样啊”岑玉棠话锋一转:“我有个亲戚是做老鸨的,亲朋好友哪家需出售个丫头,作为情义,她总以高于别的妓院两倍的价格买入,我若帮管事卖了这丫头,管事起码能得两千两银子。”

    “有这么好的事?”

    “当然,赵管事到时候分我们五百两,如何?”岑玉棠嘴角勾起,得让此人认为她二人有所图谋才不会起怀疑之心。

    赵管事笑意盈盈:“那便麻烦赵红姑娘了。”

    说罢他还好心把人拖上了马车。

    “明日午后,赵管事在此次等我便好。”岑玉棠满脸笑意,拍了拍赵强的肩。

    马车又一次被驱动,这回萧南成加快了速度,不一会便离开了平安大道,到了人山人海之处。

    岑玉棠解开麻袋,一个满身血污的女子被捆的结结实实,她把女子口中堵嘴的布取了出来,又替她解了绳子。

    “姑娘,你还好吗?”

    梦槐大口大口的喘气,好不容易稳住心神她立马掏出把刀对准自己的喉咙:“别想对我做什么。”

    然而下一秒她手上的刀就被打落,萧南成掀开车帘进了马车:“要死别处去死,我们费尽心思救了你,你还要死我们面前,多晦气。”

    “姑娘,你放心,我们不是什么赵府的偏支亲戚,我们也不会把你卖去青楼。”岑玉棠语气柔和。

    “真……真的?”梦槐声音颤抖的问:“那你们为什么要救我?”

    岑玉棠没有答话,作为二十一世纪的五好公民,实在没办法看着一个大活人被当成物件一样卖去青楼。

    “你们帮了我,万一被赵铃知道,她不会放过你们的。”

    岑玉棠耸耸肩,突然又好奇道:“你是赵小姐的贴身丫鬟,你到底得犯了多大事她才会对你如此狠心。”

    梦槐摇摇头,又似乎想到了什么道:“你们把我卖去青楼吧,这样得了银子你们才能和赵管事交差,若是得罪了赵府,后果不堪设想。”

    “那你呢?”

    “我会咬舌自尽,我本就不想活了。”梦槐一脸释然。

    “你这人,”岑玉棠突然冷脸:“那我刚才不就白救你了。”

    梦槐见她生气,有些无措的往头上摸去,却想起自己的首饰全都被赵强掳了去,于是泄了气:“我什么也给不了你。”

    “不需要你给我什么,我也不会把你送去青楼,你这腿再不治就要折了,暂时去我家先把腿养好吧,”岑玉棠推了推旁边的萧南成道:“先去医馆,再回家。”

    萧南成点了头,出了马车。

    “我叫岑玉棠,你叫什么名字?”

    “岑玉棠……”梦槐一惊:“你是林公子的未婚妻。”

    “已经退婚了,”岑玉棠无所谓笑笑:“你到底叫什么,犯了什么事,从这儿到医馆还有些距离,你和我好好说说,说不定我能帮帮你。”

    “我叫梦槐,”梦槐低下头:“我不小心打翻了夫人的琉璃盏。”

    岑玉棠惊了,什么琉璃盏比人命还珍贵。

    梦槐看出了她疑惑的神情,解释道:“把我卖了可能只有两千两银子,但那琉璃盏可能值上万两银子。”

    岑玉棠啧啧感叹,不过她仍是些许疑惑:“可那赵强说你……”

    她没继续往下说。

    “没有的事,小姐与林公子情比金坚,我是真心祝福他们二人。”梦槐急忙道。

    “这样啊。”岑玉棠轻叹了口气,什么叫视人命为草芥,她今日是确确实实领略到了。

    “唉,以后我看到这些豪门子弟得绕路走了,省得哪天得罪了他们,他们也要把我掳走卖了。”

    萧南成听了此话颇不赞同:“不要一棒子打死所有人,要是人人都像赵府那般睚眦必报,你现在已经死了一万次了。”

    岑玉棠想想觉得也是,她既做这门生意,就必定会得罪人。

    马车颠着颠着就到了医馆,岑玉棠带着梦槐下车,大夫为她接了骨,上了药,再夹板。好在断腿时间不长,治疗妥当,想必不日便能恢复。

    梦槐对岑玉棠已是千恩万谢,自觉亏欠许多,再不肯和岑玉棠回家继续叨扰她。

    岑玉棠拗不过她,但计从心来:“本姑娘也不是白养你,你在赵府既是伺候人的,如今我娘重病,我弟年幼,而我又需在酒楼说书,这家里少了个照顾我娘的人,你若是真谢我,就和我回家。”

    梦槐一愣,她本一腔赴死,也没什么后路可走,如今的确不知该去往何方了。

    “也好。”她郑重点头。

    *

    无恙昨日在桥上是属实没听明白梦槐的意思,她是林有昭的人,平时素来讨厌赵府的丫鬟仆从。

    但梦槐不同,公子告诉过她,那是山河的故友,山河出事,也是她收的尸。

    以及,她早就被公子收买,在暗地里将赵铃的一举一动都汇报给公子。

    打碎个琉璃盏罢了,赵小姐虽然蛇蝎心肠,但对下人一直慷慨大方,就算物件再怎么昂贵也不会多加为难。

    于是她便没有告知公子。

    岂知今日就听闻梦槐受了二十大板,还将被发卖入青楼。

    她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可如今正近中秋,礼部忙着筹备一年一度的中秋灯会,林有昭更是忙的脚不着地,今早出门还让她备了衣物准备今晚歇在礼部。

    她一普通丫鬟,如今就算去礼部找公子求助,一来礼部上下不一定有人理她,二来她就算找到公子又如何,公子折戟成沙,若为了一个丫头和赵铃翻了脸,岂不前功尽弃。

    无恙全身涌上一阵无能为力的绝望,亦如山河失踪那日。

    她蹲在赵府满园的牡丹花下,茫然失措,抬头却望见远处正在欢喜扑蝶的赵铃。

    赵铃身边换了新人,那人好像叫存珠。

    存珠看见了她,朝她笑得灿烂,只是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怜悯。

    刹那间,无恙头上的一根弦好似断了。

    她家公子平日清简,纵然搬来赵府,身边也只留了几个自己带来的小厮丫鬟伺候。但赵府财大气粗,给公子安排的院落又深又阔,打理起来不是小功夫。于是太太便安排了人定期为公子清扫庭院。

    太太安排的人多是些粗使丫鬟,公子也明令过不让人进他的屋舍,是以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这存珠,上月不过就是个粗使丫鬟,今日一看,竟成了赵铃身边的大丫鬟,各中缘由,她竟一瞬间想明白了。

    无恙连忙起身朝关雎园跑去。

    关雎园,便是公子在赵府的庭院。她急急忙忙,与正在院中修理林木的管事撞了个满怀。

    是一直跟在公子身边的刘管事。

    “这是咋了,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着急忙慌的。”刘管事奇怪道。

    无恙急道:“我问你,近来洒扫庭除的丫鬟小厮可有进过公子的屋舍。”

    “怎么会!公子不让外人进入,他强调过的事情我向来放在心上。”刘管事摸不着头脑。

    “有没有偷偷潜进去的可能?”

    “不会,我都有在旁边好好看着,”刘管事是林有昭的亲戚,一路跟着林有昭从山里出来的,对林有昭的事看的比自己的事还重要,又怎会玩忽职守。

    不可能,一定哪里出了问题。

    突然身后有人脆生生的喊了声:“管事,还有衣服要洗吗?”

    无恙突然回头,一个面生的小姑娘抱着一大桶衣服摇摇晃晃走过了。

    关雎园里值事的都是跟着林有昭多年的老人,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一个小丫头。

    无恙脸色发黑问刘管事:“这是谁?”

    刘管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是我亲妹,被我爹娘许了人家,她不愿意嫁人,就偷跑出来投靠了我,平时没事便会跟着我来这院子里打打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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