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吵

    江絮听她这语气,知道她根本不认为自己有错,她沉了脸道“船老大语焉或许不详细,但从未骗过小娘子,还请小娘子慎言。”又道“小娘子即是坚持赔钱,我船上的误工费,与我的精神损失,一共一百两,交了钱,便可下船。”

    这小娘子穿着精细,脾气又骄纵,身旁的那位侍卫,下盘老练,一看就是练家子,这里除了赵荣,估摸都不是他的对手,闹将起来,说不得还是她们吃亏,江絮自来是识时务之人,且她如今正缺钱,既然有人愿意送,她自然不会拒绝。

    方珏娘急着跟赵荣去找赵达,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示意方大给钱,方大眼神警惕的望着赵荣,递了张银票过去,江絮拿过钱,不在多言,侧开身子让他们下船。

    那方珏娘等着赵荣先走,赵荣看了眼江絮,道“你若想讨回公道,可与大郎君说。”

    江絮一怔,明白他口中之意,笑道“多谢赵侍卫,这些不过小事,况且这小娘子已经付了钱,此事算是两清。”

    赵荣见状点头,脚尖一点,闪身离开,他走的太快,方珏娘未能反应过来,待回过神,急忙唤方大去追,但已经找不到人,她气得直跺脚,待冷静下来,想到方才赵侍卫的行为,唤住江絮道“喂!你是不是认识大哥哥,你知道他在哪对不对,你带我去见他。”

    江絮面色沉静道“小娘子口中之人,我并不相识,且若是我认错了人,到时小娘子又要说我诓骗与你,这个罪,我可担不起,天色已晚,小娘子还是早些下船吧。”

    赵荣都不愿意带她去见赵达,她自然不会去给赵达惹事,说完不再管她,径直进了船舱,如今郑升已经回来,这格县还是早日离开为妙,她按照先前说好的,将愿意归家的女子交于郑升,分了些银两与她们傍身之用。

    剩下的几人,准备她准备带回河东郡,愿意跟着她的不多,除了胡女,另只有两位无家可归的,便是真娘都愿意与郑升回西齐,如此倒是省了她许多事。

    赵荣返回,将此事告知赵达,不待他说完,赵达笑道“她定是收了钱,将人赶下去了。”

    赵荣点了点头,道“卑职问她可需要讨回公道,她拒绝了。”

    赵达点头道“你在那边,她都不肯闹起来,如何还会让我去讨公道,以她的脾性,约莫觉得讹了这一百两就足够了。”说着顿了下,又道“罢了,去船上一趟。”

    赵荣回来了,那方珏娘找不到人,必定会缠着她不放,总归是自己带来的麻烦,不好让她去解决,赵荣一怔,不解,不过他向来只需要听命即可。

    天色已晚,那方珏娘犹是不肯下船,江絮不搭理她,她就坐在她一旁候着,偏她身边这几个护卫功夫好,船上人都打不过他们,莽上去自己说不得还惹一身伤,江絮寻思着这船明早就会往西齐开去,到时候她不下船也得下了,不在管她,随她在一旁坐着。

    郑升正在准备明日出行之事,忽见那晚那位贵人出现在船下,吓得他一愣,思及白日里,那黑衣护卫好像就是那晚上在许婆府上杀人的那位,他怎么才想起来,原来是他们,他忐忑道“贵人来此是有何事?”

    赵达扫了他一眼,道“江娘子呢?”

    郑升忙道“在船舱呢,贵人这边请,我这就带你过去。”

    “喂,你不肯带我去见大哥哥,是不是还在介意白天的事,我与你道歉便是?”方珏娘锲而不舍,缠着船舱里稳坐如山的江絮,态度比之白日那份嚣张,可松软不少。

    江絮眼皮都不抬,她甚少有不喜之人,这小娘子便是一位,世人做事皆有自己的目的所在,多数她都是能容忍理解,但这小娘子纯粹是脾性骄纵,目中无人,她是不耐与这种人相交。

    “喂,你是哑巴嘛?我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吗?”方珏娘对他不理不睬的态度失去了耐心,她钱给了,歉也到了,这人未免太不识抬举,除了被拐那段时间,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冷落,不悦道“你不要太过分了,方耳,给我捆了他,我就不信问不出来。”

    方耳应诺,上前一步,江絮一闪,冷冷看过他,道“小娘子即便是杀了我,我亦不知你所寻之人的下落。”

    那方耳未料她还会些拳脚,忽而拔剑,只人还未曾靠近,眼前白光一闪,已有刀直逼而来,他急忙回转,与来人缠斗起来,来人有意将他往船舱外引,很快两人身影便到了甲板上。

    江絮见了赵荣,先是一愣,倏忽抬头,见赵达正站在不远处,半个身子隐藏在昏黄的灯光下,但他身影挺拔,很难让人忽略,她看过去,赵达亦看过来,两人眼神对上,江絮瞬间就明白了他为何过来。

    她有些意外,但似乎又不觉得意外,这种情绪涌上来,江絮有些说不明白,她挪了挪脚,想走过去,不过有人比她更快了些,方珏娘像只归笼的鸟儿,飞快的跑过去,道“大哥哥,真的是你!我可算找到你了。”

    她身影还未靠近,被赵达抬手一栏,冷声道“你找我有何事?”

    方珏娘笑道“我听说大哥哥要救人,所以带人来帮你!”

    赵达语气淡漠,道“不必了。”

    方珏娘似乎察觉不到他的冷淡,听他这么说,丝毫不恼火,赞道“是我自大了,大哥哥这么厉害,自然不需要我帮忙!”

    江絮远远看着两人,少女眼中的喜爱满满溢了出来,原来如此,她原还当她只是单纯的濡沐之情,没想到是少女怀春,不过这年龄似乎差的多了些,赵达今年该有二十四五了,与这小娘子相差似乎大些了,且看她衣着气质,多半出身不俗,该是不会与人为妾。

    但关中之事,日后倒说不好,晋王心中想必是有称霸天下的野心,现今这位能做多久亦未可知,他日待晋王登位,赵达便是太子,那时就说不准了,且那小娘子容貌出色,待过几年,张开了,必定姿容绝色,赵达当初不就是看上自己的颜色,到那时候,真不好说。

    江絮这方在胡思乱想,未曾注意到赵达的脸色越来越沉,听他一声“你在想什么?”

    方才回神,有些愣怔的望着他,半晌道“我在想,天色已晚,大郎君与这位小娘子该下船了。”

    赵达闻言眸色一冷,高声道“把他们带下去。”

    场中人还未反应过来,方珏娘忽然被人从身后一提,人已经离地,她高呼一声,方耳一惊,便要去救人,只是赵荣那会给他机会,抓住他,便往船下带,一时间甲板上又只剩下江絮与赵达两人。

    赵达不言,大步进入船舱内,坐下方道“愣着做什么?进来!”

    江絮赶忙进了船舱,不解道“大郎君还有何事?”

    赵达自顾自的到了杯茶,端起发现茶水冰凉,又放了下来,不咸不淡开口道“你赶我走?”

    江絮忙摇头,解释道“大郎君误会,只是天色不早,这船上简陋,不好招待郎君,方才劝说大郎君离去。”

    赵达冷哼了一声,问道“你方才在想什么?不要拿话来糊弄我。”

    江絮觉得方才所想之事,有些难以启齿,她迟疑好一会道“大郎君恕罪,我是见那小娘子对大郎君难掩爱慕,心中惋惜,若是小娘子大些,与大郎君真正是一对璧人。”

    赵达虽隐约猜到她的心思,但仍就被她这话气笑了,讥诮道“璧人?你以为你是谁?轮得到你来惋惜?”

    江絮忙道“是我僭越了,世子恕罪。”

    江絮就知道这话说出来,必定惹赵达不悦,但被他那双眼一看,又觉得自己好似早已被他看破,左右都会惹他不高兴,她难得八卦旁人一次,偏就惹到他了,这会子心里就是后悔。

    “江絮,你是不是觉得我没脾气,你做什么我都能容忍你?”赵达质问道。

    江絮心道,你还没脾气?不过嘴上不敢说,只回道“世子怎会这么想,我自来尊重世子。”

    “尊重?你说的尊重便是将我与那黄毛丫头凑在一起?还是说,你明知道我欢喜的是谁,还要将我与别人凑在一起,这就是你的尊重?”赵达直直盯着江絮,反问道。

    他目光灼灼,看到江絮无处遁形,若说方才不懂他为何如此愤怒,这会子她只剩下不可置信,他在高峰时不是已经想通了,如今又是闹哪样?犹豫半天,方道“世子,我以为你已经想通了。”

    赵达冷笑一声,脱口道“想通?你让我怎么想通?你屡次三番出现在面前,扰乱我的心绪,单单一句想通了,就能了事?”

    “世子,你讲点道理,不是我故意出现在你面前。”江絮高声反驳,说的好像她故意勾引他似的,哪一次相遇是她故意安排的,早知道这个人脾气别扭,这会子这种话都说出来了,江絮一口气堵在心口,恨不得给他一拳,好赖是忍住了。

    赵达闻言,气息一滞,情绪失控到这种程度,是他意想不到的,他敛了敛神色,他好似不太能忍受,江絮若无其事的将他与别人凑在一起,一时失语,两人谁也没在开口,船舱里一片静默。

    灯芯噼啪炸开一声,船身忽然一动,江絮身子轻,未能站稳,正要扶住桌子,被人一把抱住,陌生又熟悉的气息铺面,她一怔,方才的火气还没下去,这会子实在懒得跟他说话,她推了几下,没推动,道“你放开我。”

    赵达没应,心神一晃,头一低,埋在她颈间,轻轻嗅着,气息扑在江絮敏感的血管上,她又急又臊,猛地用劲一推,还真给推开来,江絮忙后退几步,没好气道“世子请自重!”

    赵达神色一敛,正想说话,忽然门外传来一声响动,像是石子砸到门框的声音,两人顿时警觉,便要出门,忽然门外一只带火的箭正向他们飞来,两人面色一变,没等反应时间,箭矢似雨点一样四面八方飞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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