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魔

    突然,炽杨眼睛睁开,瞳孔如血红一般。

    “小心!”南灵扑上前去,抱着易雪清滚向一边。而自己手臂赫然出现一道口子,鲜血潄漱的往外流。

    还容不得她们反应,大刀又直直挥来。二人赶紧散开,二人手里都没有趁手的武器,只得不停躲闪。

    “炽杨,你醒醒!我是你师姐!”她知道,最坏的事情可能发生了。

    可炽杨好似置若罔闻,如一个没有感情的木人一般。只顾冲着二人,不断砍杀。

    “唰唰”南灵袖里的银针,打到炽杨的刀上。一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

    “我来引开他,你快进屋拿你的刀!”

    “多加小心。”

    易雪清拿着长刀冲出来的时候,南灵已经被炽杨一刀震飞,重重的摔在了树下。

    她嘴角淌着血,对易雪清喊道:“你小心,他现在毫无理智且力大无穷,甚至感觉不到疼痛。我的银针对他毫无用处。”

    长刀相击,“铮”的一声响划破了夜空。易雪清不忍伤了炽杨,只得边挡边退。很快,胳膊上就挂了彩。

    自己也被逼到角落,本想从他侧旁滑过去。却被击中后背,易雪清顿时口吐鲜血。长刀也落到一边。

    炽杨缓缓举起刀,从高处对准易雪清。欲要砍下。

    “炽杨!”在最后不抱希望的一声嘶喊,易雪清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师......姐......”

    举在空中的刀迟迟没有落下,炽杨双手死死控住大刀。定在了半空中。

    “快逃!”

    易雪清迅速闪身躲开,南灵也从树下挣扎起身,摇晃起了铃铛。

    “啊!”炽杨刀落在地上,双手抱着头,痛苦大叫。

    南灵眼里充满了疑惑,这明明是安神的梦术。怎么会?可她不敢停下,只能继续。

    易雪清见炽杨如此痛苦,欲上前去点住他的穴道。刚至身前,炽杨就一掌打来,易雪清接上。惊觉他内力竟如火山喷发一般惊人。来回几招,又不慎被打中肩膀,连连退后。还未站稳,便见他拾起了地上的刀。

    炽杨看上去异常痛苦,勉勉强强捡起刀。却并未对准易雪清。

    铃声停下,南灵一脸的不可置信。

    男子把刀横到了脖颈,对着眼前的女子,慢慢张开了口,声音惨淡又痛苦。

    “师姐......对不起......来世再见。”

    刀锋吻上脖颈,轻旋而过。

    “不要啊!”易雪清嘶喊着冲了过去,已是不及。温热的鲜血溅上脸庞,杏眼圆睁,手停在了半空中。而面前的人已经缓缓倒下。她迅速冲了过去,抱紧了他。

    怀里的人已经气若游丝。“师姐,心魔乃是我命,我虽败。但你要继续,吾辈命途莫要言弃......”

    眼泪一滴滴落下,易雪清握着他垂下的手。把他的头拢入怀里,声音破碎。

    “好。”

    月凉如水,四周凄凉的听不见一点声音。

    浮洲

    红烟散去,火焰却重新燃起。照映着老者扭曲的面庞。

    “废物!”沈思风托起灯盏,火焰跳动。他看着燃动的火焰,笑容阴森。“不过......成功一个总是好的。对吧,易雪清。”

    静室昏暗,火光绵长。照在墙上,似鬼似魅。

    乔灵薇起床的时候,头痛欲裂。莫不是昨晚受了风寒,还是苏云溪制的冰饮子多饮了一些。

    从房间出来,很奇怪。师姐和炽杨都不在,院子里却传来了细微的声音。

    “师姐!炽杨!”

    乔灵薇或许今生都忘不了这个场景。

    院内狼藉一片,地上血迹斑斑。风声呜咽,吹起院子里白布的一角,露出的红色发绳是她亲手所制。赠给炽杨的生辰礼物。

    易雪清坐在一边,双目空洞。身上缠着纱布,隐隐还往外渗着血。南灵站在她身旁,面色惨白,轻声安抚。周围还围了几个医谷弟子,窃窃私语。

    “灵薇......”易雪清看见了她,一开口,声音如老妇一般沙哑。

    乔灵薇只觉头痛欲裂,随即便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再醒来时,易雪清坐在她身边。

    未语泪先流。“师姐,炽杨他......”

    易雪清神色惨然,点了点头。

    乔灵薇只觉心口一痛,悲痛欲绝道:“这不是真的,怎么会这样!是谁干的!”

    “不是何人,是昨夜炽杨心魔爆发。突然攻击并打伤了我和南灵,后不忍杀我。在痛苦之下,选择了......自尽。”话到后头,泫然欲泣。

    乔灵薇愣住了,喃喃道:“心魔......不是已经控制住了吗?他都可以运起内力了,怎么会......”

    易雪清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心魔瞬息万变,许是被压制久了又突然冒出。炽杨一时失察,没能控制住。”

    “那南灵医治难道没用心吗!”

    “灵薇,住口!”易雪清呵斥道。“南姑娘这些时日,对你们的医治如何上心,你自己不是没有眼睛。浮洲心魔,本就是宿命。避无可避,若可压制,隐其一生是命。一朝爆发,放逐本心也是命。昨夜炽杨临终前也告诉我,吾辈命途绝不可言弃。南姑娘已经尽心帮我们压制了,剩下的便是我们的定数。怨不得他人!”

    乔灵薇不语,只是默默垂泪。

    易雪清小心翼翼把她揽入怀里,轻声道:“灵薇,师姐对不起你们。辜负了师尊的嘱托,没有照顾好你们。若你想要回浮洲,师姐送你回去,我一人去寻那医治之法。”

    乔灵薇猛然起身,语气坚定道:“不,我不回去。师姐,你说的对,心魔本是宿命,我们已经尽力寻求一个压制之法。也已经有了成效,炽杨或许命途如此。这并不能说我们出海错了,若我回去,成了什么。我不能回去,我要继续。炽杨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浮洲有朝一日可以制住心魔,不再受其所扰,我要完成的他的心愿。”

    易雪清擦干她眼角的泪水,道:“一定会的,那一日一定会有的。”

    南灵那日受了内伤,又因强行使用引梦术耗费了大量心神。本想再去看看乔灵薇,结果自己先倒下了。被抬回翠微居,昏睡了整整了一日。还是来去祖师来了,才把她救醒。不过现在醒来心神也是涣散的。只得先在药池泡着静养。

    那夜的事,对她冲击极大。她也知道,叶眉等人也一早将事闹到了芷兰殿,要将她惩治。这她倒也不在意。只是昨夜炽杨猩红的双眼刻在了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本以为,她引梦术有所成。自叶掌门接任掌门,她可以光明正大习引梦术后,她所医治的心疾,数不胜数。既使心魔棘手,也不过是心疾。不是已经有成效了吗?为何会这样,她究竟错在了哪里。想着想着,她的头竟也开始疼了起来,不由自主的把头也埋进了药池里。

    “灵儿。”

    南灵探出水面,是叶姗。

    “师姐,何事?”

    叶姗神色隐晦,叹了口气道:“掌门有令,让你一会去芷兰殿。”

    “我知道了。”该来的还是要来的,那群人总是这样。那么见不得她,那么见不得引梦术。

    叶姗见她神色不好,出言安慰道:“灵儿,你也莫要过要自责。心魔之疾,本就难料。你已尽力。一会无论那边说些什么难听话,你都莫要搭理。掌门毕竟也出身于引梦术,定会向着你的。”

    南灵苦笑了一声。她知道啊,掌门定会向着她。可是这次这次针对的不仅仅她啊。

    竹屋外,院子里。乔灵薇呆呆的坐着,手里攥着炽杨的头绳。她刚刚和师姐火化了炽杨,昨日早上还和自己说话的师兄,今日便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她怎能受得了,屡屡失态。易雪清无暇分身照顾她,只得先让她回来,自己去处理后事。

    此时,苏云溪悄悄的从外面探了进来。声音轻轻:“灵薇......”

    乔灵薇见了她,脸上也没有多的神情。凄凄道:“你来做什么。”

    苏云溪提了一个盒子,道:“我来看看你,听你师姐说,你这两日一直没有进食。我来给你送点吃的。”

    乔灵薇还未开口,记得听得院外传来声音。

    “苏师妹,你来这干嘛?不怕她心魔爆发把你给伤了?当真是个不惜命的。”

    乔灵薇噌的一下站起来,正想怼回去。但又一把被苏云溪按下。

    “叶红,我去哪里和你有关系?你有空关心我的行踪,倒不如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乔灵微看向那院外的女子,瓜子脸细长眼,倒是和之前那个嘴贱的女人七八分似。

    叶红讥笑一声道;“我好的很,倒是你要小心。平日里跟着那修妖术的混就算了,现在又和这带心魔的往来密切。想到他们以后还要呆下去。唉,我这做师姐很是为你担忧啊。”

    “你不必担忧。”叶红突感背后一阵寒意,这易雪清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把她狠狠的吓了一跳。

    “我们自会离开。”女子一手拿着长刀,一手抱着一个小坛子。那是她师弟的骨灰。

    “那......那自是最好。”叶红不知为何,觉得她这股寒气渗的荒。话还没有说完,便逃似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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