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前

    绿篱打眼瞧见了不远处易雪清在那里站着,便羞赧的把怀里的东西硬塞给炽杨,一溜烟的跑了。

    易雪清走过去了拍了一下炽杨肩膀打趣道:“平时看你在岛上对那些给你缝衣送吃的师姐师妹们不理不睬的,这到了中原就来上了话本子里的戏码,树下约情。这姑娘给你送了什么?闻着好香啊。”

    炽杨面无表情道:“桃花酥,她硬塞给我的。你若要吃,便给你吧。”

    说罢,便要塞给易雪清。

    “别别别。”易雪清连连摆手笑道:“这人家姑娘对你的情谊,让我吃了叫什么事。”

    见她不要,炽杨便提着那桃花酥进了屋。只是擦肩而过得时候,易雪清偶然窥见这小子耳根竟红了一圈。

    在往后的日子里,南灵似乎找到了纾解之法。在每一次的引梦治疗中她学会了循序渐进,抽丝剥茧。慢慢置身那混沌黑暗当中。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心魔有一股旁的瘴气,她本想纾解这瘴气,却一用心法,它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但她每每压制心魔,它又如毒蛇一般游出来,她压制心魔,它又压制她。以此重复。

    不过在易雪清和炽杨乔灵薇看来,心魔似乎有了更有效的压制。在某日治疗后,炽杨正想继续服用沈思风所给药物,但是瞧见旁边药炉上煎着的药,不知为何,近日总感觉体内气息对流。莫不是药物相冲?想了想还是把药放了回去。

    “炽杨大哥!”那声音又准时在屋外响起。炽杨有些烦扰,避都避不开,但内心却有了一些期待?竟有点期待她今日做的又是什么?桃花酥,金银酥还是茯苓饼?

    竹屋篱院,石桌矮凳,两人对坐。桌上放着一盒精致的桃花酥。

    “炽杨大哥,今日我终于学会了炮制药材。”

    “嗯。”

    “师姐说我进步很快,医术已会基本认穴了。”

    “嗯。”

    “这桃花酥好吃吗?你好像最喜欢吃这个,以后我多做怎么样?”

    “嗯。”

    “你说以后出去闯荡江湖都带着我,可好?”

    “嗯......嗯?”

    又过数日,听闻医谷今日采摘药材,一大早,乔灵薇兴冲冲的就跟着苏云溪去了。还顺便拉上了自家师姐,易雪清倒是也很乐意。毕竟叨扰了那么多日,连桃花醉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坛。本来拿出浮洲特有的明珠想着付了医药费,结果却被南灵一把砸额头上了。直言这是看不起她,没有办法。做点劳力也是好的。

    至杏林居药园时,园子里已经聚集了许多医谷弟子。南灵也在其中,一袭飘逸蓝裙也换成了窄袖。易雪清瞧见便径直走了过去。

    “怎么?又想给我珠子啊。”南灵撇着嘴,瞟了她一眼道。

    这眼神看的易雪清还真有点不舒服。

    “没,我过来挖药,劳力以付医药费。如何?”

    南灵笑了:“那还可以。”

    医谷药园很大,药材种植都是划分区域的。分人而采,易雪清和南灵,恰好二人被同时分在三七种植园。

    南灵见易雪清拿着药锄,不由揶揄道:“你会挖药吗?别一会连根都挖断了。”

    易雪清立刻反击道:“我们浮洲也是有种植药物的,我可是年年都随着丹鼎阁的师兄采药。别瞧不......”

    药挖断了。

    南灵白了她一眼,又向不远处管理的叶姗招手示意。

    叶姗过来以后,南灵扯起土里的三七。扔进叶姗的竹筐:“挖坏一个,晒干直接磨成粉吧。”

    旁边的易雪清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纯属意外。”

    夕阳西下,才将将收工。

    听说医谷将新菊制了糖,乔灵薇便蹦蹦跳跳的跟着苏云溪去桃源津讨菊糖吃了,看来这小姑娘还玩的挺开心。

    “雪清。”南灵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嗯?”易雪清转头看向她,她不知何时手里提了灯。

    “你在浮生树下等我,我先帮姗姗送药。我一事需得问你。”

    浮生树下,以前的医谷弟子在树下造了岩板,摆了棋盘。除了平日里下棋乘凉之用,还方便那些时不时逛到医谷的和尚道长,悟道参禅。

    易雪清坐于一侧,另一侧南灵执灯踏水而来。

    “你找我可是想问心魔的事?”

    南灵点了点头道:“不错,这几日引梦术中我越发看不清这心疾了。瘴气横生,难以纾解。你们浮洲的心魔究竟是何物?只是丹汞之毒吗?”

    易雪清起身,负手而立。

    “百年前天下大乱,祖师爷便带着随从家眷出海避难。他乃为方士,善丹鼎之术,到了浮洲以后,便将丹鼎之术与当地人的刀法融合成一套防身的刀法。这便是我所学武艺,浮洲武学已经是以丹汞为核心的内功之法。可是......”

    “可是什么?”

    “丹汞之术本身有毒,经过这一百年的与浮洲融为一体,这心魔不致命,但会在你生活之中让你渐渐失去本心,心魔爆发,六亲不认。若不想伤害周边之人,只能随一片小舟漂泊于茫茫大海中。放逐自己,从此消失,无影无踪。浮洲发现心魔的严重时,为时已晚。又因避世已久,迟迟没有纾解之法。只得强行压制。而又因祖师立派有令,浮洲闭岛,终身不得返回中原。浮洲弟子只得独自与心魔对抗。后偶尔有中原通引梦术的医师上岛,心魔得以缓解。浮洲弟子也在岛外看到了曙光。南灵,浮洲心魔由来已久。我们此次出海,并不是求得消解之术,因为他已经成了浮洲弟子的核心。我们不愿离开赖以生存百年的家,只是希望能将其压制,寻得控制之术,以驭心魔。”

    南灵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无法消解。他与你们已经融为一体,若是心魔不在,你们恐怕......”

    “会成废人。”易雪清道。

    “南灵,其实你做的很好。我们都很感激你。炽杨灵薇先前是不敢使用内力的,若是强提必遭反噬。可来了半月有余,这两日他们二人内息平稳,内功也可轻微提起。或许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找到压制心魔之法了。浮洲之殇,说不定也可在吾辈终止。”

    南灵看着眼前的少女,目光坚定闪着光芒。她这些时日......真的做到了吗?

    思索一下,她开口道:“若有那日,我便与你同返浮洲。”

    “什么?真的吗?”易雪清有些不可思议道。

    “对,引梦之术立意便是医天下药石不治之症。若非出了一个败类,污了引梦之名。风掌门怎会下禁令,引梦术又怎会落的如此境况。若有那天,我与你去。为引梦正名!”

    浮洲沧澜阁

    沈思风已经闭门三天未出,元辞冰端着饭菜在门外徘徊。倒不是多担心他,只是师尊指她进沧澜阁那日便有过交代,注意此人动向。

    他究竟想干嘛?

    此时房门打开了,沈思风走了出来。

    元辞冰恭敬屈膝:“沈先生,饭菜。”

    沈思风冷冷道:“不必了,我这几日辟谷,不进食。你去替我寻些朱砂来。”

    “是。”

    元辞冰走出沧澜阁时,天色昏沉,风雨欲来。

    看来又是一场暴雨。

    昏暗静室,沈思风燃起一盏灯。这灯竟是黑铁所制,灯芯红色火焰燃起,火浪凶猛,如笼中野兽。似要突破那铁网而出。

    沈思风在半空扬起一把朱砂,火焰变成一缕红烟,满室盈绕。

    “小姑娘,你也玩够了吧。”

    而屋外已是疾风暴雨。

    与此同时,医谷。

    处于熟睡中的炽杨乔灵薇突觉不适,猛的睁眼。乔灵薇眼睛闪过一抹血红之色,随后又陷入熟睡。

    而炽杨......

    竹屋外

    易雪清和南灵对坐于石桌前。上面摆了一副棋盘,星罗宿列,云会中区。白棋形成合围之势,黑棋似是无路可逃。却忽起违阁奋翼之势,从侧角杀出,旋进旋退。黑白两棋,交相侵伐。黑棋挑敌诱寇,又引白棋入阵。后又挑起先锋,斩其后路。待白棋欲突围之时,已下险口,四面隔绝。

    “我输了。”南灵道。

    “想不到,你久居海外。对中原的围棋如此精通,师承何人?你们浮洲也有如此围棋高手。”

    易雪清道:“浮洲占星卜月,甚爱钻研纵横之术,自会下棋。不过我的棋艺不是浮洲教的,是我娘多年以前留给我的一本《仙机武库》,我自己个儿照着学的。”

    南灵拈起一枚棋子,两指磨搓。喃喃道:“那你天赋倒是可以,若有机会。我带你去芳菲林寻上一人,我从看不透他的棋局,到时候若你去,他定极乐意与你对弈两局。你顺便帮我好好看看那棋局,是何意。”

    易雪清笑道:“行,不过这人是谁啊。”

    南灵将棋子掷回棋盒中,答曰:“一个怪人。”

    夜色不早了,南灵也该回去了。易雪清正起身准备送她。却见竹屋门打开,一个身影,由暗至明。

    “炽杨?”

    炽杨只着中衣,手里握着刀。直直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出来还拿着刀干嘛?”易雪清见他不回应便走上前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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