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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棋逢对手

    在吴亮大战桂家小姐之时,祝寿正迎战她爹。受桂万军邀请,祝寿带着书童到鸿兴楼赴宴,此处也是桂家产业,装点得十分富丽堂皇。

    祝寿今日换了身蓝底银纹的袍子,衣上刺绣精美繁复,就差把“我有钱”写脸上了。他摇着折扇不疾不徐地走在酒楼的阶梯上,边走还边对其中挂的几幅画品评一番,架子端得十足,把领路的伙计听得直翻白眼。

    趁着无人注意,祝寿迅速揽过自家书童,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待会儿机灵点,看我眼色行事,一定要配合好了!”

    这酒楼暗地里怕还做点不正经的生意,祝寿扫过那几幅画,眼眸微眯。

    待进到三楼包间里,四周为之一静,桂万军一身褐色描金锦袍,笑着起身相迎,“草民桂万军,见过祝大人!大人果然是风度翩翩、气宇轩昂啊!”

    二人竟连衣裳的颜色都在针锋相对,祝寿心中冷笑,面上却做足了春风和煦的样子,朗笑道:“桂老爷谬赞了,实在是愧不敢当。本官刚到任时,就听闻桂老爷是出了名的大善人,为本县造桥铺路,善行无数啊!本官正想好好感谢桂老爷呢!”

    “哎呀,些微小事,不值一提!”桂万军笑容满面,连连摆手,“大人可是七岁便能作赋的神童啊,又被圣上钦点为探花郎,前途不可限量!能到我们顺天县为官,简直是我们这等小民天大的福分!”

    二人一见面就开始虚伪地互相吹捧,直把立在一旁的祝福听得耳朵生疼,她看着酒楼伙计将珍馐美酒一一呈上,摆满了圆桌,自觉上去给大人斟酒。

    眼看废话说得差不多了,桂万军捏着酒杯,开始出言试探,“这第一杯,我敬大人!您刚到顺天县,竟有不开眼的想行刺,这杯酒给大人压惊!”

    “哈哈,好!桂老爷有心了!”祝寿依然笑得开心,将杯中物一饮而尽。

    “草民听闻,那刺客很快就伏诛了,足见大人洪福齐天,得上苍庇佑啊!”桂万军见对方不为所动,又道。

    这话哪儿是他一个小小县令当得起的,祝寿不知他是有心还是无意,呵呵一笑:“想必是老天有眼,不忍见那贼匪为祸人间,将其收了。说起来,本官还真该找个庙宇上香才是!”

    “大人此话在理!我顺天县正有一座王母庙,香火鼎盛,若是大人有意,我遣个家仆给您带路!”桂万军点头附和,他倒要看看,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祝寿闻言哈哈大笑,他撑着扶手意味不明地看了桂万军一眼,语气有些怪异:“看来桂老爷平日不怎么烧香祈福啊,西王母主男女婚配、子嗣平安之事,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去拜她做什么!”

    “哎呀,小人愚钝!平日只知在家拜拜关公,听闻人说王母庙灵验,就跟大人提了一嘴,没想到竟有这样的讲究!惭愧惭愧!”桂万军面上做了个尴尬的样子,连连告罪,“还请大人指教一番,究竟该拜哪位尊神为妥?”

    祝寿又瞥他一眼,慢悠悠拿起了剔透小巧的酒杯,手中晃了晃,面上的笑意更是高深莫测起来,“桂老爷不常祭神,想来不甚知晓,西王母也好,财神关公也罢,都是道教尊神,但是本官,笃信佛教。”

    “原来如此,”桂万军恍然大悟,殷勤地拿起酒樽给他添酒,“小人愿闻其详。”

    “佛教自西域传入中原,历经数百年发展,渐成多家教派,大乘有性、相、台、贤、禅、净、律、密八大宗,小乘有俱舍宗、成实宗。禅宗信众最广,修行俭朴,无论山林、市井,只要坐定,便能参禅。不过我这人,生来便是与众不同的,偏偏入了密宗。”

    祝大人将杯中酒晃了半响,上好陈酒的香气萦绕席间,他偏偏又不喝了,随手把酒杯一扔,向后靠在椅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扇子。

    装腔作势!见他这样,桂万军心中冷笑,却不得不耐着性子捧着,他敬佩地拱拱手:“大人真是学识渊博!小人听了真是茅塞顿开啊!那……这密宗又是如何修行的?还望大人赐教。”

    祝寿本就是在故布疑阵,对方发问,却并不立时开口,而是倚着软垫瞥了瞥祝福。

    祝福顿时反应过来,知晓自己加戏的时候到了,随手抄起一张小圆凳,放到公子脚边,而后将他一条腿抬起垫上去,开始给他捶腿。

    “哎呦!瞧我这脑袋,真是疏忽了,大人舟车劳顿,来到本地,定是未曾好好歇息,又在此间坐了半晌,定是有些疲惫,来人!”桂万军忙不迭地招呼一声,立时就有七八个美貌女子推门而入,这一手他早备好了,本想试探出这人的底线,再见机行事,没想到人家还先不满了。

    真是个公子哥儿,桂万军心中嗤笑一声。

    几个女子弹琴的弹琴,跳舞的跳舞,两个容色最是上乘的少女,一左一右地围在祝寿身旁,给他捏肩。

    祝寿磨够了功夫,才又开口笑道:“桂老爷真是闻弦歌而知雅意,这份洞察人心的本事,本官佩服!要说这密宗的修行啊,那确实与其他宗派大不相同,密宗的坛场精致庄严,器具非金即银,对于上师,更要给予优厚的供养,所谓‘密富禅贫’,便是如此。”

    言下之意,养他费钱。

    桂万军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就仅是要钱这么简单?若是花点银两就能笼络,那再好不过了,他又做了个恍然的样子:“密宗不愧是佛教大宗,气派非常啊!既然大人如此推崇,那这教派定是佛法精深,能护家宅安宁!草民也正想多多供奉,为家中求个平安呢!大人您看,我这样的可还能入高僧的眼?”

    “桂老爷一片诚心,本官甚为感动啊,不过,本官尚有未尽之语。”祝寿伸出一根手指头,神秘地摇了摇,眼神幽深,“桂老爷可知,这密宗又称‘真言乘’,得自佛主深奥秘密教旨之传承,这种真言奥秘,若不经灌顶和秘密传授,不得任意传习,及显现于人。至于这灌顶之法……”

    他说着微微直起身,凑近了桂万军,对方依样俯身过来,只听祝寿低声道:“需以具足三昧耶之智慧母体、生无业障之童女奉献法师,将俗女身污血流尽,充盈圣水,涂抹金身,加持金刚莲华,生天女身,再摄其双目,召请毗卢佛入定,制成佛眼……”

    祝寿的声音低沉悦耳,但在场众人却觉听到了鬼魅之音,烈日当头的正午,却有身处地狱之感。桂万军从未消散过的和煦笑意,也随着他的话语渐渐僵在了脸上,他死死盯着眼前笑得诡异的青年,惊疑之色毫不遮掩。

    这信的是哪家教派,听起来比修罗夜叉还凶残……别说是何适,就是他也不能十分确定,这个县令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难怪,难怪,亦正亦邪四字还真是贴切得很。

    桂万军心中念头翻飞,还不敢让场面显得过于难看,面上迅速换了副神情,扯扯嘴角刚要说话。

    祝寿见他这勉强的样子,又是朗笑出声,眼中却透着几分诡谲之色,“佛法精妙,桂老爷今日初闻,怕是有不解之处,不急,不急,且回去慢慢思量,再决定要不要供奉密宗不迟!”说着就要起身离去。

    桂万军哪儿能就这么放人,连忙起身拦住,“诶呀,草民才疏学浅,方才听了大人如此精妙的论道,一时回不过神来,实在失礼!还望大人再赏个薄面,吃杯酒水,也给草民一个赔罪的机会呀!”

    都这样了还留客!祝氏主仆俩心里都是暗骂一声,祝寿面上不动声色地笑道:“那桂老爷想如何赔罪呢?”

    “哎,草民生性愚钝,对佛法教义一知半解,听大人一番教诲,仿佛倒是可以微薄家资供奉上师修行,”桂万军殷勤地将人按回椅子上,又端出了假惺惺的笑,“只是这童女助修行之法……恕草民见识浅薄,闻所未闻,春桃、夏荷两个,正是干干净净的,您若是还看得过眼,不如先带回去用着?日后还有需要,草民再给您寻更好的!”

    桂万军一时被血腥之语慑住,方才慌乱了些,此刻慢慢回神,心中又多了些想法。男人嘛,所求无非钱、权、色几样,说不定这县令也就是言语夸张了些,其实就是女色上头玩的花样有些不同,因而他便先把屋中最美貌的两个女子推了出去。

    春桃、夏荷两个,方才离得颇近,将祝寿那番惊天之语听得清楚,本就是面色发白,此时听闻桂万军要把自己送给祝寿,哪里还站得住,膝盖一软就跪了下来。

    “桂老爷着相了,每日过手酒肉的污秽之躯,怎能奉予法师修行。”祝寿不咸不淡地敲着桌子,看都没看二人一眼。

    难道是没看上?桂万军暗自琢磨,面上又笑道:“是草民考虑不周,我等凡夫俗子,怎能妄自揣测高僧的境界!来人,把楼里的姑娘都叫过来!”

    祝寿看火候差不多了,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我看桂老爷倒是猜得兴起呢,本官公务繁忙,就先不打扰桂老爷雅兴了。”说完拉着自家书童就走。

    头一回宴请,本就是试探之举,桂万军见局面如此,也不好强留,只能躬身送人离去。

    待人走远了,他才直起身来,渐渐攥紧了拳头,眼中惊疑之色又起。

    费了半天功夫,他竟是什么也没摸出来,一处能拿准的地方都没有,此次交锋,他可真是输了个彻底啊!

    直到坐上马车,绷了半天劲的祝福才终于松懈下来,靠在车壁上长出了口气,拿眼瞅瞅自家公子,口中嘀咕道:“您方才说的也太吓人了些!别说那几个姑娘,我都有些腿软了……”

    “我不说得吓人些,如何糊弄得了那只老狐狸?人家可是杀人越货的主!”祝寿亦是懒洋洋地靠着,随意转着手中的折扇,“即便如此,那个桂万军依然是有些半信半疑,如此这般也不知能糊弄多久。”

    祝福今日可算是见识了,自家公子已经是一等一的巧言善辩,没想到那个桂万军也不落下风,“公子,万一那个桂万军当了真,心一狠,真给您送了一批童女怎么办呐?您真要给人放血?”

    “啧,你这小子,还是嫩!”祝寿白了她一眼,脸上又浮现戏谑之色,“在吐蕃一带,密宗有一分支,其中供奉了一尊很独特的佛主,名为欢喜佛,你可听过?”

    欢喜佛?祝福茫然摇头,睁着好奇的双眼看向公子。

    祝寿对她的求知欲十分受用,笑得越发开心,勾勾手指让她附耳过来,对人耳语了几句。

    祝福立时如火烧屁股一般跳了起来,慌乱间一头撞上马车顶,声音清脆,就连头前牵马拉车的车夫都听见了。她头疼欲裂,双手却死死捂着脸,口中悲愤地哭喊:“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公子你怎么这样!”

    祝福又羞又气,恨不得钻到马车底藏起来,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公子说的那几句话,已经不敢抬头见人了。

    祝寿没想到书童会这么大反应,震惊地看着她蹦起来撞到车顶,又捂着脸缩成一团,呜呜咽咽的十分委屈,终于忍不住,靠着车壁笑得前仰后合。

    他一边笑还一边用折扇戳戳祝福,“诶,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公子我不过是跟你说了点精妙的佛理,你想到哪里去了?”

    佛理个鬼!祝福气得咬牙,依然用手遮着脸,却岔开手指露出两只愤怒的眼睛,抬头瞪向祝公子,“小的自然比不上公子身经百战、阅人无数!这种佛理您留着自个儿参悟吧!”以后别再让她听到精妙佛理四个字!

    “啧,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你胡咧咧什么,把你家公子想成什么人了?”祝寿终于笑够了,把脸色收了收,用折扇敲敲书童脑袋,训道。

    “呵,您是什么样的人,小的可是一无所知。”祝福翻了个白眼,谁知道这个探花郎从前都是如何风流的,“不过小的总算明白,桂万军最后那番话是何用意了,他是不是也听过这个,什么佛!”

    原来男人脑子里都是这种东西,祝福阴阳怪气地瞥了公子一眼。

    “你一个市井长大的孩子,怎么跟个老学究一样!”祝寿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受到惊吓的人,他原本就是想开开玩笑,怎么这小子还一点不领情呢!

    祝福又翻了个白眼,扭头看向窗外,不想说话。

    祝寿无奈摇摇头,孩子气性真大,他又靠回车壁,慢悠悠地道:“桂万军倒未必听过欢喜佛,他那番话,也不过是投石问路罢了,横竖笼络人心的手段就那几样,不试试怎么知道灵不灵……不过此人能如此迅速地做出决断,确实有几分本事,心机颇深呐!”

    祝福听他说起正事,又忍不住回头,皱眉看向公子,“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做?”

    “接下来?自然是趁这个桂万军还举棋不定之时,抓紧寻找线索,争取先下手为强啊。”祝寿支着身子悠然道。

    她是想说万一桂万军真送人过来怎么办……不过看自家公子这样,算了,不问了,祝福撇撇嘴,又继续看向窗外热闹的街景,不再多言。

    自家书童琢磨什么,狐狸转世的祝大人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瞅了瞅祝福的后脑勺,笑得意味深长,自己可还埋了一步暗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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