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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十二)

    红雨谷中,一片桃红柳绿。此时虽外界已是深秋转凉,但谷中气候还是温暖如春。

    季无陵正与高煦下着围棋,一副了然自得的样子,端起桌上的茶盅小抿了一口。

    对面的阿煦用手托着下巴,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阿煦,可想好了? ”

    “尊上,容我再想想。 ”

    就在这时,猎鹰尖利的叫声突然在空中响起,盘旋在二人头顶。阿煦突然激动地跳起来,险些没把棋盘打翻:“柳姐姐,是柳姐姐回来了! ”

    季无陵闻言,掩住了嘴角的笑意,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口气很有把握地说:“ 我就知道,外面有什么好待的,你柳姐姐玩够了,自然还是觉得这红雨谷中最好。”

    于是他起身拂一拂衣袖,等着柳稚从天上下来。

    须臾,那猎鹰便落在地上,扇了扇翅膀。从背上下来两个人,一个身穿绿衣的是柳稚,她旁边还有一个身穿黄衣的人。

    季无陵看见来人,脸色登时黑了下去。

    “ 尊上,阿煦,我回来了! ”柳稚笑着挥了挥手。

    阿煦一边叫着“ 柳姐姐”一边冲过去想要抱她,却被旁边的时错一只胳膊给挡住了。

    “干嘛呢,也不看看你柳姐姐这么个小身板,禁得住你那么大劲吗? ”时错道。

    听了他的话,阿煦挠了挠头,潜意识里,他一直把自己当作小孩,总是忘了他的身形其实是个魁梧的成年男子,甚至比季无陵还要高壮上几分了。

    他于是不好意思地改为牵着柳稚的手捏了捏。

    “ 哼,”季无陵冷哼一声,不过却不是对着柳稚,“你又来干什么?真把我这当消遣的地方,随意进出了吗? ”

    “你…… ”

    时错正要反击,柳稚察觉出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赶忙站出来道:“ 不是的尊上,我和时大哥来是有事想要请教您。”

    “时大哥?他算是什么东西,也配你叫他一声‘哥’? ”季无陵对她稍显亲昵的称呼有些不满。

    “人家爱怎么叫怎么叫,横竖不是叫你。我都没说什么,你管的着吗? ”时错道,又小声嘀咕了几句,“真把自己当人家爹妈了。 ”

    “那也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嘴。”季无陵藏在长袖下的手微微攥起,忍着想要当着柳稚的面把时错教训一顿的冲动。

    一听这话时错更不服气了:“外人怎么了,嘴长在我身上,我想说话便说话,又碍着你哪只耳朵了?”

    柳稚只得把他往后拉了拉:“好了好了,大家都别生气了,我们还有正事在身呢!”说完,向时错眨了眨眼示意。

    看在柳稚的面子上,两个人都暂且停下了嘴仗,但看向彼此的眼神里还是带着轻蔑与不屑。

    时错语气不善地问道:“我问你,你可知道高明德这个人?”

    季无陵把头偏过去,眼睛看着旁边一棵桃树上的花,并不拿正眼瞧时错:“我拒绝回答你的问题。”

    时错被气得不清,狠狠地咬紧了后槽牙:“呵,装什么清高呢。我看你是心虚了,所以不敢回答吧?”

    季无陵:“你刚刚也说了,嘴长在我身上,我不想说便不说。”

    这两个人,一个比柳稚年长一岁,另一个更是没人能说得出他的年岁,也许已活了千载,可是一见面斗起嘴来,就要两个幼稚的儿童。柳稚在一旁扶额,被两人闹得头疼不已。

    阿煦更是边看边吃起了桃花酥,甚至还偷偷把棋盘上季无陵的棋子往旁边移了几格。

    “那我来问,尊上,十几年前临云镇有个叫花子,叫高明德,您还记得吗?”柳稚道。

    既然是柳稚发话了,纵使季无陵再看不惯时错,也只得回答道:“高明德?那个会点遮人耳目的小把戏的外乡人?”

    看来有戏,于是时错也来了精神,凑过来问:“你知道他,那就是之前见过他咯?”

    季无陵点点头:“我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可惜后来不欢而散。”

    柳稚:“可以详细说说吗,比如他的出身来历?”

    略迟疑了一会儿,季无陵回忆道:“自古以来想要修仙得道者不计其数,可是这并不是只要勤勉就可有为的事,天资有时候也很重要。高明德此人,就是百年难遇的奇才,他耳目聪明,擅长幻术。”

    于是,季无陵将高明德一路流浪,和王莺莺的一段孽缘等等都讲述了出来。

    “天哪,这个话本子也太精彩了,尊上,以后你可以再给我多讲几遍吗?”阿煦嘴里塞着糕点含含糊糊地说,一盘子桃花酥几乎都要被他一个人吃光了。

    季无陵白了他一眼:“你再吃,待会多练半个时辰功。”

    “啊?我才吃了几个而已啊!”

    不顾阿煦的哀嚎,柳稚忿忿地说:“高明德对王莺莺的感情根本就不算是爱。他只是想让她变成自己希望的样子,但是他从来都没关心过莺莺小姐的想法。”

    “就是啊,王小姐那种明媚如风热情似火的女子,却被他凭借这种卑劣的手段蒙骗了那么久。这高明德还自我感动得不得了,实为可恶可笑可恨!”时错也激动起来。

    “那后来呢尊上,高明德的诡计被识破了吗,莺莺小姐又是出了什么事才……”

    季无陵沉吟了一会,似乎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但他一向习惯了对柳稚有问必答:“其实,在王莺莺临盆那天,我去找了高明德。”

    听了这话,其余三人都坐不住了。

    “什么?”

    “你去找了他?你找他干什么,不会是你害死了王小姐吧?”

    季无陵咳了咳,让他们安静点,道:“我身为灼华仙君,自然对人间之事了如指掌,何况这临云镇就在咫尺之内。高明德虽有天资,但未经修炼,灵力低微,一举一动皆落在我眼睛里。我找他,也是为了……”

    说到这里,他卖了个关子,捧起桌上的茶盅喝了一口,悠闲地刮着浮沫。

    时错:“到底为什么,你倒是说啊!”

    季无陵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时错一个问题:“他二人不晓得原是情有可原,因我素日从未提起过。只是你既是苍古派弟子,就没听说过五百年前七大门派合力镇压灭世大妖之事?”

    时错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个,愣愣地点了点头,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我岂会不知,别说修仙人士,就是寻常百姓,对于此事也是无人不晓的。”

    五百年前,有一深渊之蛟修炼成妖,生性邪恶残暴,法力强大,欲灭世称雄。一时之间神州大陆有近半都被大水淹没,罹难者不计其数,百姓叫苦不迭。就在这天昏地暗之际,七大门派诸位长老并亲传弟子下山伏魔,与那魔王大战了七七四十九天,从丹鼎岛一直打到震雷顶。蛟魔实在妖力不支,又被震雷顶随处落下的天雷击中,因而坠下山崖不见踪影。

    一时之间,七大门派名声大噪,其中为首的苍古派尤甚。

    虽然这蛟魔之后百年间再也没有现身作祟过,但是民间却有传言说五百年后灭世妖魔将再度出世。苍古派弟子闲时也曾偷偷议论过此事,被师父发现之后狠狠批评了一顿。

    “空穴来风之事,竟也随意听信之?这也就罢了,居然还据此大做文章,你们这样,是巴不得如今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平盛世再度陷入恐慌吗?每人罚抄苍古派门规三十遍!”

    白胡子的师父气得胡子都抖了,手中的拂尘一甩一甩的,差点就落在一位弟子身上。

    从那以后,门派里再也没人敢议论这个传闻,偶尔说起来都是两个人私下里偷偷说说,也跟打哑谜似的,旁人轻易听不懂。

    而此刻,季无陵突然提起蛟魔之事,显然另有隐情。

    季无陵轻轻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我自然不是说的这个,难道就没人告诉过你们,五百年后,也就是现在,那蛟魔将要再度出世,为祸人间?”

    他这么轻描淡写地说着,倒好像此事完全与他无关,他只是个旁观者一样。

    不过也对,他以神仙自居,人间有了大难,他大可一甩袖子躲回天宫,落得个清闲安稳。

    时错依旧嘴硬着:“那不过是传言罢了。”

    柳稚虽然对此知之甚少,但也从两人的对话中大致明白了事情的来去因果,道:“尊上,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为何要特地编这个谎来给你们听?于我无益之事本座向来不会去做。若是不信,只等着看吧。十年前,我也曾对高明德说过这件事,让他用自己的天生神力来助我一臂之力,剿除蛟魔。他也是和你们一样的态度,反说我是江湖骗子来诓他的。”

    季无陵好像突然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出了声:“蠢材蠢材!”

    这两句“蠢材”,不知是说当年的高明德,还是如今的时错。

    柳稚:“那然后呢?”

    季无陵又抿了一口碗里的茶,茶已凉,微苦。

    “然后我就夺了他的灵力,破了他的幻术。王莺莺接受不了现实,心中郁结成疾,神医难救,不久撒手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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