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躲什么

    乔寻进了屋,许茗仪的视线便被彻底蒙蔽住,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任何动静。

    【怎么回事?】

    【阿素?】许茗仪察觉不对,试图求助自个儿的雇主,识海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丝回应。

    这段时间,阿素几乎把许茗仪当成了她看外面世界的眼睛,几乎是事事皆有回应,这还是第一次留她一个人。

    她的灵识寄托在乔寻身体上,就算触发回忆,许茗仪也是以她的视角旁观。

    那些她没有留意的东西,许茗仪就算想仔细去看,也会是模糊的。

    和月停城的幻阵不同便在于此处,片面的以某个人的回忆进行重溯,创造出的世界是不可深究的。

    以她为泉眼,她的箱匣样式,乔家上下的面容许茗仪都能通过她的‘眼睛’去看,乔寻不会记得乔府每一块砖石的纹路,但乔父脸上每一条岁月的沟壑她却清楚的知道。

    即使在幻阵中,‘乔寻’的身体也是通过某种力量重塑的,但许茗仪不用特意去数,这具不真实的身体会直白向她展示一切,像当初阿素的疼痛一样。

    而在月停城,阿素或许不知道每一块砖石的纹路,但负责修建月停城的工匠对此却再清楚不过,许许多多的人或妖汇成澎湃的源头,让月停城的每一处细节都值得推敲。

    【出了点问题】片刻后,阿素的声音响起,将许茗仪从沉浸中拉出来。

    【刚才怨气离得很近】近到她能听见那东西的心跳。

    【你能追踪?】许茗仪还以为她唯一的作用只剩下陪着唠嗑了。

    【距离不超过30丈】主要是许茗仪的等阶太低了,有些事本来可以她为媒介去做,但她个小筑基,灵识不知道多脆弱。

    【跑了。】没等许茗仪问说口,阿素便简要说明了情况。

    【她很小心。】本来阿素能感知到怨气的范围就小,这又是别人的地盘,当然受限颇多,她受到了惊扰,幻阵在短时间内会排斥她们这些外来者,直到记忆线重新回到原本走向。

    【所以现在是?】

    【可能会错过几个记忆点。】阿素也没办法,抓周宴约莫是个重要节点,所以她才能感应到强烈的怨气,现在幻阵不稳,她也不确定恢复后还是不是原先的时间节点。【你做好准备】

    【......】

    “阿娘,是她。”此时的安城黯淡的像一幅水墨画,街头潮气涌动,无数墨色从吆喝着的小贩们身上逸出,朝着常乐阁汇聚,最终一道人影散漫的登上阁楼。

    “这海棠开的好。”那小厮似乎从那天起便一直站在转角,房门未关,长信灯却灭了,内里无人,声音不知从何处来,只是自顾自的赞叹。

    “阿娘......”人影似是还要说些什么。

    “知晓了。”被称作阿娘的女人似乎不在意这些,将一杯茶尽数浇下,发出一声轻笑“终是憾事,何必轮回。”

    “那人说她是贵人......”人影周身墨色波动着,祂守在窗边,低头看着那株海棠树不动了,只不过一眨眼,那墨色又老实起来,不再是黑乎乎的一团,能看的出是个姑娘,发未全束起,大片的披在身后。

    她不满意,过了片刻,发丝短了些,墨色攀爬上圆润的手腕,接着便凝成手指,很细,大拇指紧贴食指,和中指微微分开,恰好的角度组成术式。

    简单的手势和屋内的某些东西产生共鸣,以此为中心,算不上澄净的力量弥散开。

    有人瘸着腿走到房门前,尽管他什么也没瞧见,仍旧虚空一拜,人影身上的墨色波动的更厉害,几乎是叫嚣着要将他拦腰截断,只听那小厮按部就班的说道:

    “若是需要,支使小人便是。”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许茗仪和阿素唠着嗑,不觉得无聊,只是怕大师兄会担心,他最近本就....咳....

    【为什么我用你的身体的时候没有那种感觉?】在乔寻身上,许茗仪明显能感受到自己的灵识被拉扯成合适的大小再塞进容器的感觉,行动有时也会不同步。

    总的来说,乔寻是排斥‘她’的。

    而阿素不会,她对许茗仪灵识的接受度很高。

    【乔寻很正常。】有问题的是她和许茗仪。

    阿素似乎不打算解释,许茗仪便能猜到几分,就像关于李希阳的事她也没办法多说一样。

    思及此处,她忽的发觉手腕处在发烫。

    【你师兄找你?】有结缘在,他其实能知道许茗仪是安全的,但结缘同样也能放大他心中的不安,让他容忍不了一丝不确定。

    她还做不到灵识外化,就算在外头,也不一定能用的了灵力,更何况她现在被困在乔寻的身体里,灵识上若能成形,便会显现结缘的印记。

    许茗仪的灵识是指甲盖一般大小的小人,纯净的山水之力中,红线缠绕着舞动,但她也就只能这么干看着,给不了李希阳一点儿回应。

    好在很快乔寻的身体再次接纳了她。

    许是因为幻阵出了问题,抛开灵识再次被拉扯的不适,她还感觉有些头晕目眩。

    乔询之的脸凑得很近,许茗仪的思绪飘忽着涣散,她想,这样好看的眉骨还是在李希阳那张脸上好看。

    好看的眉峰带着情绪,藏着晦暗的心声控制不住上浮,她想,还不够,要让这个人再也回不到云淡风轻的模样,染上□□,最好是无法自控,就只能永远留在我这里。

    她这样想,也止不住做。

    她抬起手,抚上,最后指尖轻点着想顺着眼窝往下......

    乔询之的眼眸不合她的喜好,眼窝深了些,睫毛也不及那人卷翘,眼神流转间泛起的波光倒是像....

    【咳】阿素适时的提醒她。

    !!!

    “我我我....我醒了。”许茗仪猛地往后缩了缩,色令智昏,看了十余年,也不是其他的,只是一双剑眉而已,便被迷了心智。

    想想也就算了,居然还敢上手调戏,许茗仪在心底唾弃自己。

    “哦,你躲什么?”他语气凉凉,目光自上而下扫视,似乎对许茗仪疑似嫌弃的动作很不满。

    “是你离得太近了。”听他这样,许茗仪知道他大约是从结缘的副作用里缓过来了,这样也很好,她还是习惯这样的李希阳。

    “许茗仪。”

    “?”许茗仪心中一丝异样也没有,明明这段时间他总是叫她茶茶。

    李希阳看上去却不太高兴,片刻后又长长地叹出一口气,一只手搭在后颈上,别过脸,声音有些无奈,又似是下定了主意“算了,总有一天...”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许茗仪疑惑“什么?”

    “穿鞋,小冬瓜。”同样是坐在榻边,乔询之的腿能落实在地面,乔寻却只能半吊着悬在空中。

    “?”也不知道记忆线乱成什么样了,许茗仪才发现自己此时半靠在榻上,两人都只穿着寝衣。

    【啧。】一个短暂的音节完全能表达阿素此时的不满。

    【你又怎么了?】她突然出声,许茗仪还以为她发现了什么重大线索。

    【有时候我真觉得我就像你瓜田里的猹,刚要偷上一个好瓜,就被叉住了。】要是柯慕儿在这,估计能和她达成共识。

    【你和赵方也共用一块识海吗?】别说疯话。

    有人扣门三声,还未开口,听这节奏,许茗仪便知道是青厢,怨气供应不足的青厢。

    “进来。”许茗仪穿好鞋,没挪位儿,李希阳眼神压了压,一个翻身在床里头找了个位置躺下,被子一盖,一气呵成的装睡。

    “娘子。”青厢神色焦急,但因着手脚还不灵便,五官也呆滞,所以显得有些可怖。

    “傅大人差人来,带的口信。”

    傅大人,应当是那日乔寻说让云娇给她请的那位,傅长洲,是要在她办的女学中担任夫子的最合适的人选。

    “他说,段掌柜的事请您节哀,这事儿大家都会烂在肚子里,和您约好的那些便...”

    “不作数了?”

    “是。”

    段掌柜是常乐阁的老板,包括乔寻,秋娘子在内,至少有三位在促成这件事,听起来,段掌柜似乎出了事,傅长洲的态度是不会将乔寻供出去,但他之前答应乔寻的事儿也就不作数了,并且希望她和秋娘子也打消心思。

    “娘子,今日宫宴,咱们不去了吧?”许茗仪才理清来龙去脉,青厢又抛出一个大的。

    “是几时来着?”

    “戌时。”青厢顿了顿,片刻后微微转动脖颈,答道。

    “我和郎君一同去?”

    “......是。”许茗仪本以为她不会再答了,刚要改口,便等来了这个‘是’字。

    ......诡异的麻痒爬上脊柱,屋内有些凉意

    【怎么回事?】竟然没触发记忆片段。

    【你发现了?】阿素没回答,反问道。

    【我能看清她眼里的血丝了,还有那个....】青厢的后脖颈处有道红痕,这还是之前她低下头和许茗仪说话时被她发现的。

    那时看起来还只是一道血线,如今却像是那处重新要长出一张嘴来似得,深可见骨,可青厢不觉,她虽神色有异,但瞧不出痛苦。

    【人什么时候的记忆最清晰,你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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