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关于AIbounty竞赛的问题还没问完，南流景虽然同意了导演的请求，但前提是导演能等到她答疑结束。
导演自然是没问题，郁离巴不得多在她身边待一会儿，自然也不会有异议。
不过导演看着眼前几乎能坐满一大半阶梯教室的学生，摸摸下巴，突然有了主意。
他挤进人群，问南流景:“南老师，我看您这答疑跟讲课也差不到哪去。您看这样行不行，就是让这些学生跟郁离都坐到座位上，举手提问，您就站在讲台上回答他们，最后让郁离问个问题就行了。这样就不用再额外耽误您时间了。”
南流景沉吟片刻，缓声道:“我是没问题，但是这样我的学生岂不是出镜了。”不是所有人都会适应镜头，有的人天生内向，并不喜欢将自己置于公众面前。
哪曾想，她的一句“我的学生”瞬间让一众脑残粉们打了鸡血，嗷嗷叫着自己没问题，不在意。
笑话，能跟偶像出现在一个画面，还能留下影像视频，傻子才不乐意！
南流景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不过既然他们不反对，她也没再多想，同意了导演的决定。
一众学生就坐，郁离坐在了第三排的黄金位置，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讲台。只是看着看着，突然皱了下眉。
只见一个长相颇为清秀的年轻男人小跑到南流景面前，颇有些羞涩地说些什么，正是他的助理小王。
小王不知道他老板正在不远处盯着他看，之所以来找南流景，是因为直播的事。这等天才面前，向来社牛的小王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才道:“南老师您好，我是郁离的助理王元思。是这样的，郁哥在来之前开了直播，但是因为刚才教室您和学生们都在，所以郁哥便没让录。”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斟酌后面的话怎么开口，还没等他想好，南流景先开了口:“你来是想征求我入镜的同意？”
小王忐忑地点了下头，抬头偷偷瞄了她一眼。
这位京大的天才学者并未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她此刻背对着窗台，逆光而立，指尖摩挲着手机屏幕，神情有一瞬晦涩不明。
那抹情绪闪过的太快，小王眨了眨眼，在看过去，南流景神色已然如常:“我没问题，不过若还需要其他学生入镜，你需要征得他们的同意。”
小王一怔，没想到南流景这样的天才看着清冷，心思却细，他连忙点头，不断道谢。
南流景淡淡颔首，未再多言，开始回答学生们的问题。
导演似乎颇为看重这场戏，一个教室里设了七八个机位，黑洞洞的镜头围在周围，南流景却仍是从容的神色，语调不急不缓，游刃有余地回答着一个个专业的问题。
郁离怔怔地看着，一时有些痴了。
小王带来的摄像师开了机，先是对准了郁离，之后调整角度焦距，画面时远时近，但不影响直播间的弹幕刷的飞起。
【啊啊啊啊，终于又看到我家哥哥的盛世美颜！】
【awsl这堪称雕塑般的侧脸，是我梦中的老公没错了。】
【一边看郁神神颜，一边单曲循环“我心仰望”。】
【内娱唯一不会塌房的男人，嘤嘤嘤，真好奇郁神心中的女神到底是谁。】
【啊啊啊啊啊，黑卫衣的哥哥，少年感绝了！】
还有些显微镜粉丝:
【郁神在看谁，这眼神......】
路人粉悠悠补充【啧啧啧，不清白啊！】
【有没有人注意到讲台上一闪而过的小姐姐，啊啊啊啊啊，绝了！】
【姐妹你不是一个人，真的好绝啊啊啊啊啊】
【一分钟内，我要知道这个小姐姐全部的信息！】
【什么小姐姐？郁离的MV中居然还有年轻小姐姐？？？！！！】
摄像机调整完毕，将前排的郁离和讲台上的南流景全部纳入了画面之中，霎时间，弹幕一空。
春日多情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了两人身上，讲台之上的姑娘长身玉立，背脊挺直，眉目清绝，正在不疾不徐地说着些什么。讲台之下端坐的男人容色灼灼，抬头虔诚地仰望着台上的姑娘，桃花眸里潋滟出一片春水。
那一刻，直播前的粉丝们不约而同想起了“我心仰望”中的一句歌词:
“她是高悬于青天的骄阳，我心仰望。”
片刻寂静之后，弹幕爆了:
【卧槽，是我的错觉吗，感觉好像发现了点什么！】
【姐妹我猜你猜的跟我一样！！！】
【楼上在打什么哑迷？？？】
【如果是这个小姐姐，我可以！！！】
【嘤嘤嘤，小姐姐说的话，为什么我全都听不懂。】
【又是来人间凑数的一天（大哭.jpg）】
【这颜值！啊啊啊啊我要做小姐姐的舔狗！】
......
南流景不知道弹幕里还有人企图当她的狗，认真回答完学生们关于竞赛的问题后，她目光投向全程坐的笔直，就差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的郁离，沉吟片刻，想着问什么问题比较合适。
郁离在她目光投向他那一刻，平静下来没多久的心又开始砰砰乱跳，他不自觉把背挺得更直了一些，在教室里一众坐姿随意甚至有些堪称懒散的大学生中，越发板正地像个叛徒。
清雅的身形徐徐响起:“郁同学，”
郁离啪地一声站起来，被粉丝们评价为被天使吻过的声音微紧:“da...，到！”
南流景看着他的样子，顿了顿，下意识安慰了一句:“是我，不用紧张。”
话音刚落，两人齐齐一怔。
片刻后，郁离很轻地应了一声:“嗯。”
【绝对是我想的那个样子，郁神什么时候紧张过！】
【啊啊啊啊啊，我的情敌终于出现了吗！！！！！】
【这两人之间绝对有故事，我用项上人头担保！】
【姐妹，倒也不至于此】
弹幕吵吵闹闹中，南流景缓缓问道:“你知道AIbounty竞赛吗？”
郁离一怔。
一时间，仿佛回到了初见的那个夏天，少女懒洋洋地倚在医务室的椅子上，顶着一头与重点中学学生画风迥异的红毛，眼角上翘，眉梢微挑，话音跟她的动作一样漫不经心:“我可不是逃课，我去干正事了，你知道AIbounty竞赛吗？”
原来她还记得。
他嘴角勾起一个柔软的弧度，眸子里溢出些心满意足:“知道。”
南流景清冷的眉眼染上笑意，温声道:“那便讲讲，你对这个竞赛的看法吧。”
“好。”
……
因为MV后期只有画面没有声音，所以录了两三条，便过了。学生们各自散去离开，郁离却还需要补拍几个特写镜头。
南流景走出阶梯教室的门，站在走廊的窗台前，看着窗外大道上纷纷扬扬飘落的樱花，有些出神。
叮！手机微信提示音响起。
她垂眸打开手机，是本应该参与MV录制的李归田李教授。
【阿景，录制可还顺利？】
南流景回复:
【很顺利，这次多谢您了。】
李教授打字的速度快的跟即将退休的六旬老人群体格格不入:
【跟我客气什么，顺利就好，难得你拜托我一件事，可不能搞砸了。】
顿了顿，他又遮遮掩掩，吞吞吐吐:
【不过如果你真的想谢，也不是不可以。】
他委婉暗示:
【最近跟傅老狐狸下棋，我已经很久没赢过了。】
南流景失笑:
【下次去老师家，一定叫上您。】
李教授心满意足，还是阿景贴心。
结束对话，南流景退出微信，露出了手机桌面。桌面背景是一张合照，一张五个少年的合照。
一望无际的海面前，沙滩泛起璨璨的金，少年人们赤脚陷在细细的沙里，迎着熠熠朝阳，海风将头发吹的群魔乱舞，少年们毫不在意地咧嘴露出大白牙。
南流景清冷的眉目不自觉柔和了些。
她的手机桌面上十分简洁，除了手机出厂自带的软件之外，只有一个蝉状的App。
望着这个图标，方有点点星光浮现的凤眸渐渐笼上浸着血色的锋锐，点开图标，私信最顶的聊天框里，落着昨日的对话——
情报—心月狐:
【今日凌晨,‘医生’于国际监狱秘密潜逃，消息被多方势力联合封锁，是否要在3301论坛公开。】
苍龙角木蛟:
【通知外勤组。另外——】
苍龙角木蛟:
【对井宿封锁这条信息。】
情报——心月狐:
【好。】
南流景按灭手机屏幕，转身望着还在阶梯教室配合录制的青年，眸中情绪渐渐恢复清明。
故人重逢，本是至喜。
方才导演众人乱哄哄的，还有直播镜头在，顾及他们艺人对绯闻名声的敏感，尚还没来及好好叙旧。
手机重新嗡嗡振动起来，南流景垂眸看着来电显示，是她在航空某研究所的好友谢微澜打来的。
随手点了接通，对面低低的女声透过手机的电流传了过来，声音微哑，语调懒散:
“你新发的论文不错。”
招呼打的也挺有个性，颇有科研人的风采。
南流景眉梢微动，还未说话，对面的话茬已经递了过来:“有没有兴趣一起做个项目？”
南流景肩背放松地向后倚靠在窗台边，长腿伸直，有些漫不经心:“什么项目？”
谢微澜听着她的语气，啧了一声:“瞧瞧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南大教授被哪家小妖精勾走了注意力。”
她随口调侃了一句，就开始说正事:“最近有没有关注过西州路国、逢国战争的新进展？”
南流景想起她刚刚提到的那篇论文，认真了些:“你指的是，维里斯市那次冲突？”
“没错。”谢微澜的声音稍稍正经了起来:“之前路国节节败退，局势几乎是朝逢国一面倒。但是维里斯市这次冲突，路国出乎意料地占了上风。而此次翻转的关键，你猜是什么。”
南流景语气笃定地吐出几个字:“幽灵侦察队。”
“Bingo！”谢微澜吊儿郎当地吹了个口哨，电话中响起一阵气流声，不出意外地没吹响。
想装B没装成，她轻咳一声，若无其事地继续:“这支代号“幽灵”的无人机侦察队是特洛斯帝国出售给路国的，据我们了解，这支侦察队中的无人机续航时间、航程等各项指标虽然都只能称得上中配，但它携带的侦察设备的成像和目标识别能力却堪称顶级，至少逢国的无人机干不过。”
“战场瞬息万变，情报绝对是决定战争成败的关键一环。无人机在城市战中堪称情报利器，特洛斯帝国单是外贸的无人机指标便达到的这样的水准，他们国家内部配用的指标绝对更强。”
南流景站直身体，转身面向窗外，窗外的风撩动她的发丝，南流景抬手将发丝挽至耳后，仰头遥望晴空:“所以，你的意思是......”
谢微澜懒洋洋地笑了笑:“南教授有没有兴趣让新研究的成果落地。”
南流景新发的文章，正是一篇有关目标识别算法的研究，她的这项成果若能成功应用到无人机成像设备上，绝对能将现有的指标提高一大截。
南流景同样笑了笑，缓声道:“为国效力，荣幸之至。”
“爽快！”谢微澜有些畅快地笑了声，继续道:“科工局的指南才下来，但是时间很紧，这三天我们就得把项目书捋出来。而且指南内容she密，综合考虑下来，你来我这边效率会更高。”
南流景沉吟片刻:“我现在就订票。”
“那行，票我都帮你看好了，下午一点半的飞机。”谢微澜悠悠道:“现在十点十分，从京大去机场，需要两个小时，时间够用了吧。”
南流景挑了挑眉:“谢工考虑还挺周全。”
“那是，”谢微澜得意洋洋,“还有，记得带上你的得意学生。三天捋一份项目书，只咱们两个人可不行。”
南流景目光朝阶梯教室内扫了一眼，郁离仍在拍摄，看样子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
“唉，听见没！”
南流景抬步向人工智能学院的科研楼走去，漫不经心道:“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