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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存救了一个落水的小姑娘。

    他本来是想去云州参军的,但是方才在途中遇到从云州出来的人,得知此次发布招募令的是冯督军。

    此人臭名昭著,向来不把底下的士兵当人看,克扣军饷,饭菜如猪食,士兵受了伤都靠熬,行军轨迹也是漂泊不定。

    午间吃饭时,同行的几人也在讨论,他独自寻了一处安静的江边啃馍馍。

    然后就看到了水里似乎有人。

    被他救上来的小姑娘看上去只有六七岁的样子,粉雕玉琢的脸蛋,小手臂像雪白的藕节。

    齐存想起小时候逛庙会时,在一个摊子上看到过陈列的一个瓷娃娃,唇红齿白,穿着精致的小衣裳,神情矜贵地看着过路人。

    他在摊前站了一刻钟,然后用自己攒了一个冬天的柴火钱把娃娃买了下来。

    可惜后来摆在屋里时,被齐薇看到,死活吵着要,他冷着脸拒绝,后来在一次砍完柴回家看到了地上的碎瓷片。

    事情以他把哭叫的齐薇扔进没有完全解冻的河里结束,但后来再去逛庙会时,还是同样的摊子,摆着很多瓷娃娃,却再没有一个让他有欲望买回家。

    齐存低下头,看静静地躺在他怀里的小姑娘,眼睛紧闭,呼吸小小的,比那个漂亮的瓷娃娃还脆弱。

    齐存回忆着村里赤脚大夫的手法,小心翼翼地给她做急救,按她肚子,又拍她的软背。

    总算见小姑娘难受得皱起小眉头,然后咳出一口水。

    齐存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谁知等了片刻,还不见转醒的痕迹,赶紧检查她的手脚,果然在雪白柔软的小腿上看到一道泡得发白的伤口。

    他以前见过河里长着的一种水草,叶齿锋利,含着微量毒素,人若是被割伤,会陷入昏迷。

    齐存环顾四周,周围有一片草地,解这种毒的草药不难见,他把小姑娘抱进一个大石头后面,免得被江风吹发热了。

    石块底下有一个天然的凹槽,她躺在里面刚好适合,石头坚硬黝黑,越发衬得穿着素色罗裙的姑娘娇娇软软,小小一个。

    四周无人,浩瀚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两人,这种幽闭的感觉越发滋生奇异的温床,齐存越看越觉得像自己的瓷娃娃活过来了。

    浪花击石声让齐存从恍惚中惊醒,他的瓷娃娃现在情况不太好,他得去找草药。

    长着四片叶子的草药很好找,齐存割了几株怕不够,正要再寻,心脏突然狠狠抽动一下,他下意识往回跑。

    回到江边的时候,那里多了一个衣着体面的少年。

    那人似乎也发现了大石头后面有人,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看看,正要抬脚,就见一个手里攥着草的少年正冷冷地盯着他看。

    那少年身量比他还高,四肢都是干活练出来的紧实,脸上也没有一点这个年纪的轻佻活泼,尤其盯着人看的时候,莫名有种发毛的感觉。

    顾重被家中大人教的早熟,见这少年穿着粗布麻衣,自己一身上好的行头,这附近无人,生怕他生了歹念上来抢,顾不得看那石头后是什么情况,连忙跑开。

    齐存回到石头后面,小姑娘还软软地躺在那里,他把草药的叶子撕碎,流出的汁液滴在伤口上。

    没多久,小姑娘哼哼唧唧地皱起眉头,看起来要醒了。

    齐存眼睛不眨地盯着她,看她浓密纤长的睫毛动了动,然后慢慢挣开眼睛。

    湖光山色倒映在她眼里,颜色比他稍浅的眼珠纯洁清澈得宛如一颗水葡萄。

    声音也是软软的,“哥哥……是你救了我嘛?”

    齐存呼吸停了一下,“是。”

    他小时候的瓷娃娃碎掉了,老天补给他一个真实的小仙子。

    *

    乔府门口

    齐存翻身下马,门房赶紧迎出来,接过缰绳:“齐侍卫。”

    见他手里提着珍馐阁字样的点心,打趣道:“又是大小姐差使您买的?”

    午间阳光正烈,齐存出去一趟,身上都散发着热气,淡淡点头。

    门房心知他冷淡的性子,也不在意。

    这位齐公子是乔府的贵客,自从来到乔府,和各位公子是一样的待遇,读书习武样样不落,只是他自己提了个奇怪的要求,要做小姐的贴身侍卫。

    乔母那时被女儿落水的意外吓坏了,觉得身边跟个侍卫也没什么不好,考察了几个月,见他确实没有坏心思,对女儿处处细致周到,便松了口。

    午后的乔府一片安宁。

    齐存提着点心回到乔沅的住处,院子里没有人,丫鬟们都回屋休憩了。

    齐存推开门,进了屋。

    这屋子一看就是女儿家的闺房,摆设雅致,进来的少年身量高大,宽肩长腿,与秀气精致的闺房格格不入,偏他好似回了自己地盘一样,神态自若。

    屋子里非常安静,外室与内室之间隔着一件锦绣檀木屏风。

    齐存转过屏风,内室的景象一览无余。

    窗前软榻上憩着一个小美人,睡姿放松,流丽的青丝如水一般泄下来,落在地毯上。

    齐存慢慢走近,才发现她是侧着睡,脸几乎都要陷进枕头里,怕她呼吸不畅,把她身子转过来。

    被遮掩的面容慢慢露出来,如一块世上罕见的珍宝,被掀开盖在其上的画布,一点点泄出惊艳绝伦的美。

    像是雾枝上粉白水嫩的花苞,欲燃不燃之际,既有稚嫩的懵懂,又隐隐散发着即将蕴放的香气,杂糅成了一种惊人的稚艳。

    可以料到,不出几年,眼前的少女将撩拨多少春水。

    午后的清风吹在脸上太过舒适,乔沅醒来时,模模糊糊看见桌前背对着这边坐了一个人。

    她正要开口,那人就仿佛察觉到动静,转身走过来,坐在榻边帮她把散乱的长发挽成一个髻。

    乔沅靠在他身上,舒服地打了个哈欠,然后就感觉脸蛋被戳了一下。

    “小祖宗,你让我大中午跑去买冰皮糯糍,自己反而在屋里睡大觉。”

    乔沅意识清醒了些,心虚地眨眨眼:“谁让你惹我生气。”

    齐存也不问她为什么生气。

    这小祖宗每次折腾他,理由都是他惹了她生气,有时候是一些小事,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找不到是哪个地方又惹到了她,偏他若是虚心求教,她还要发火。

    于是久而久之他便安然受着了,其他人只觉得大小姐被他纵得脾气越发大,都同情这个逆来顺受的齐侍卫,却不知少年乐在其中。

    但他不问,乔沅似乎更生气了,在他剥开冰皮糯糍的油纸要喂她时,一把接过来转过身自己吃。

    背影都透着倔强的味道。

    齐存叹了口气,只好问道:“又怎么了?”

    良久,乔沅才别别扭扭开口:“我早上看到你和翠屏,她是不是还给了你一个荷包?”

    齐存一怔:“就因为这个?”

    乔沅大怒:“什么叫就因为这个?你是不是要娶媳妇儿了?”

    齐存握住她的肩想把她转过来,无奈道:“你听谁说的?”

    乔沅拍开他的手:“我问绿袖,她说你这样就是要娶媳妇儿了。”

    乔沅心情不太好,从她六岁起,齐存就在她身边,两人一起长大,少年就像她的影子一样,乔沅没有办法想象他不在的样子。

    若是他娶了媳妇儿,以后就不能这样随叫随到,甚至还会有孩子,那她在他心里就不知道排到二三四五六位去了。

    乔沅想了想,转过来扯了扯少年的袖子:“你不要娶媳妇儿好不好?”

    她似乎认定了这个事实,齐存好笑道:“翠屏都有相好的了,那个荷包是她托我转交的。”

    乔沅松了口气,但又想到什么:“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娶媳妇儿?”

    齐存一直在照顾乔沅,没接触过别的女子,他没想过这个问题,坦然道:“我不知道。”

    乔沅想了想,没有翠屏还有别人,“你得答应我以后都不要娶妻。”

    齐存没听清:“什么?”

    乔沅理直气壮道:“我让你一辈子都不要娶妻”

    但是每个人都是要成家的,乔沅说完,到底是觉得自己霸道的要求有点理亏。

    “我给你很多很多钱,等你老了就可以请很多人照顾你,就不用担心没有人给你养老送终了。”

    她的样子很认真,在她很小时候两人就是密不可分的,齐存想了想,确实无法忍受两人之间有第三个人存在,也就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

    哄好了小美人,两人又亲亲蜜蜜靠在一块吃冰皮糯糍。

    齐存拈起一块,凑到她嘴边,看她咬一口,突然又转过身去。

    齐存奇怪道:“怎么了?”

    乔沅动作一顿,若无其事转过来:“没事。”

    齐存探究地看她,但没发现什么异样,偏接下来她每吃几口,都要转过身去。

    因为身形遮挡,齐存看不见她在做什么。

    齐存对乔沅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甚至她第一次来葵水时都是慌慌张张来找他,突然发现乔沅有秘密瞒着他,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让他陡然焦躁起来。

    于是在乔沅又一次转身时,他黑眸暗沉,倾身靠近:“你在做什么?”

    他想抓住乔沅的手,手指却突然碰到了一片柔软。

    乔沅啊了一声,眼泪猝不及防就落下来了。

    她痛得蜷起身子,罗裙如花儿一般在软榻上散开,齐存没来得及抽出手,只觉得越发像是陷入了柔软的棉花里。

    乔沅语气虚弱:“好痛。”

    齐存比乔沅年长,已经隐约知道是什么地方了,耳尖发红,小心地抽出手,但见乔沅实在痛得厉害,又转过她的脸。

    “这样子多久了?”

    乔沅水眸湿漉漉的:“好几天了。”

    她的嫡亲哥哥婚期将近,乔母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她便没有告诉乔母这件事。

    她多娇气,一个人忍了好几天,本就委屈,此刻齐存又小心翼翼哄她,眼泪更是啪塔啪塔掉。

    齐存手足无措,他平日里将乔沅照顾得再精细,但这种时刻也无法代替她痛,正慌乱地要去请大夫时,却见乔沅握着他的手覆在软绵上。

    她神情很天真,“你帮我揉揉。”

    乔沅想得很简单,方才齐存的手不小心碰到时,那处的痛感稍微减轻了些,比她自己揉得有效果。

    反正齐存也不是外人,乔沅便很心安理得地指使他。

    好软。

    齐存愣了一下,隐隐觉得不太对劲,“这不太合适罢。”

    之前和乔母去寺庙祈福,那石阶长长的,回来的第二日乔沅手脚就酸软地爬不起来,那时也是齐存帮她按的。

    那时可以,怎么现在就不行了?

    乔沅不满地看着他,被他惯出来的娇纵脾气又要发作。

    齐存只好顺着她。

    他手掌大,掌心温热,力度小心翼翼的,乔沅确实没有那么痛了。

    过了会儿,乔沅指挥道:“你把手伸进来,这样舒服些。”

    齐存沉默片刻,这次没有彻底听她的,好歹隔了一层里衣。

    乔沅不满地哼哼唧唧,到底也没坚持。

    里衣薄薄的,其实什么也没挡住。

    软软的,嫩嫩的,像是春日里冒出尖儿的嫩笋,一手就能完全盖住。

    方才乔沅在窗户下睡觉,挑的角度正好避开了光线直射,随着时间过去,光线又慢慢赶过来。

    一缕带着烫意的阳光照在她脸上,乔沅颦起眉尖。

    齐存抽出手,手臂越过她的肩,关上窗户,然后继续方才的事情。

    两人靠得很近,近到乔沅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睫毛在微不可见地颤动。

    仿佛被传染了般,她脸色也慢慢变红。

    悠闲的午后时光慢慢结束,外头的脚步声渐多。

    两人都没有说话。

    乔沅觉得这样的气氛好奇怪,让她浑身不自在,于是恶声恶气道:“今日的事情,不可以告诉别人。”

    良久,才听到他低低地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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