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

    微风吹过,拂落了满树桃花,池塘里的鱼而跃出水面,又优雅落下,溅起一串水花。

    谢微云有些羞赧,但还是无比郑重开口,道:“妧妧,我们早日成婚吧。”

    沈时妧沉默一会儿,最终还是道:“祖母说,她有提过,但是谢家的意思是希望这件事的风头过去了再议。”

    谢微云脸色微白,一向克己复礼的他,第一次逾礼的抓住沈时妧的手,紧张道:“妧妧,这件事我并不知情,你放心,我这就回去与他们说。”说着便要起身。

    沈时妧一把抓住他,道:“我自是知道不是你的意思,其实谢家的顾虑也不无道理,毕竟那是郡主。”

    谢微云只盯着她,只道:“我已心有所属,便是公主又与我何干!”

    沈时妧问道:“仕途与我,你选哪个?”

    “自然是你!”谢微云未曾犹豫,眼前之人对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沈时妧满意的笑了笑,又继续道:“谢家与我呢?”

    谢微云略微迟疑,似乎在思考怎么回答这个死亡问题。

    迟疑已然是最好的答案,沈时妧心里有了计较,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未曾等谢微云回答,而是又抛出了一个问题,“你说你已有婚约,你是因为婚约想娶我,还是真心喜欢我?”

    谢微云道:“自然是真心喜欢。”

    “哦。”沈时妧睨了他一眼,继续道“那若是自小与你有婚约的是另外一个女子,你与她一同长大,青梅竹马,你会不会喜欢上的就是她了?”

    “若是你与别人有婚约,你喜欢的又是我,你会为了我解除婚约吗?”

    沈时妧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问得谢微云措手不及,便是殿试之时,也未曾让他如此紧张无措过。

    谢微云脸色变幻,欲言又止,欲止又言,最后只憋出一句:“可是妧妧,没有若是啊!”

    “这就是你想半天想出来的答案?”沈时妧冷哼一声,眼里尽是嗔怒,一双眸子越发显得明亮动人,便是发火,也看好的要命,“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谢微云知道自己做错了,可是又不知道错在哪儿,该如何弥补,站在原地,不愿离开,充满了无助。

    “你走,走啊。”沈时妧看着风光霁月的谢大才子这副受气包的模样,更是来气,显得她是个恶人似的。

    谢微云无法,只能留下一句:“妧妧你放心,我家里我会处理,我先走了,明日再来看你。”

    沈时妧看着谢微云的背影,连账本也看不下去了,生气得把一边的算盘乱拨一通,珠子碰撞,噼里啪啦一阵响。

    明日,明日,还真当沈府是他想来就能来的了,她偏偏不让他进来了!

    闻枫和听云本在石桥另一边,眼见着谢微云走了,沈时妧似乎生气了的样子,也忙来到亭子里。

    “姑娘你和谢公子吵架?”闻枫一脸担忧地望向谢微云离去的方向。

    沈时妧道:“吵架?谁能谢大才子吵得起来。”

    听云道:“姑娘说得有理,谢公子就是个呆子。”

    “听云!”闻枫一脸不赞同地看向火上浇油的她。

    听云却未理会,反而继续道:“让走就走,可不是个呆子,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没看到姑娘还在生气,也不知道先哄哄,竟是抛下了姑娘,就这样跑了。”

    沈时妧靠坐在亭子的长凳上,斜倚着栏杆,裙摆逶迤在地,神色恹恹,漫不经心地道:“哦?”

    “这也就是那个书呆子,要是我啊——”听云踱步道沈时妧身边,一把搂住她,得意嬉笑道,“要是我啊,就一把搂住我们的沈大姑娘,就看她什么能消气,什么时候消气了什么时候放开。”

    “要是一辈子不消气,就一辈子不放开!”

    听云扑到沈时妧怀里,搂着她的腰,纤腰细细,柔若无骨,手感极好,听云原是开玩笑,这下却是真的不想放开了。

    沈时妧怕痒,被她这么一闹,也崩不住脸了,推搡着让她起来。

    听云却不依,只道:“消气了吗,没消气就再抱一会儿。”

    沈时妧轻飘飘道:“若是再不起,袁记的糕点就没有了。”

    听云立马放开了手,讨好道:“沈大姑娘,姑娘,姑娘疼我。”

    沈时妧摆脱了大号挂件,终于能直起身,整理一下被听云弄皱的衣裙,摆出了主子的气势,道:“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听云的脸一下子就垮了,闻枫在一旁捂着嘴忍笑。

    听云也是个机灵的,知道自己的优势,只眼巴巴的看着沈时妧,圆润的杏眼一眨不眨地望着沈时妧,就像一只犯了错误被训斥的小动物,委屈又无辜。

    沈时妧为人肤浅,喜好美好的人或物,贴身的两个大丫鬟,一个闻枫比她大两岁,是沈老夫人给她选定的小玩伴,平素也较为稳重。

    而听云则是沈时妧自己选的,闻玥比沈时妧小两岁,性情活泼,沈时妧当初选中她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听云长相可爱,她小时候脸上还挂着奶膘,笑起来带着酒窝,沈时妧一眼就选中了。

    每次犯错,听云就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沈时妧一如既往地拿她没辙,轻啧了一声,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嫌弃道:“得亏你是个女子,这但凡是个男子,定然是个小色胚子。”

    听云见状就知道自己又逃过了一劫,短时间内也不敢再飘飘然了,只作出一副极为乖巧的样子。

    沈时妧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心情倒是好了许多。

    让人搬了账本回了到自己的书房里,重新开始对账,男人不可靠,但是金子可靠啊!

    天色渐晚,快到用晚膳的时辰了,外头的丫鬟来提醒,沈时妧这才从账本中抬起头来,揉了揉发酸的脖子,伸了个懒腰,合上账本,带着丫鬟去祖母的院里陪她用膳。

    沈时妧的院子和祖母的院子相隔不太远,略走一会儿就到了。

    沈时妧一到,便开膳了,丫鬟婆子将菜肴一道道摆上桌。

    沈老夫人先让人给沈时妧盛了一碗汤,道:“听说今日你看了一天的账本,我特意让人做的,加了不少药材,最是补眼,多喝点。”

    沈时妧很是听话,沈老夫人也颇为舒心。

    沈家就她们两个主子,也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但说话总归不利于吞咽消化,所以她们一般也不爱在用膳时聊天。

    一时饭毕,用茶水簌了口,沈老夫人才开口问:“听说你和谢家那小子吵架了?”

    沈时妧觉得有些许丢脸,不太想提,只顾左右而言他,“是谁说的,闻枫吗?哇,我就知道她最爱和祖母告状了。”

    沈老夫人催促道:“你别管谁说的,你也别说闻枫,不是她,我自有消息来源,我在府里当主子的日子可比你长多了,你只说是或不是就可以了。”

    沈时妧无奈,只得承认。

    沈老夫人只留下心腹,屏退了其他人,刨根问底:“为何吵架?”

    沈时妧只得把所有的一切都复述一遍。

    沈老夫人听得津津有味,只笑着点评道:“虽说他确实是够惹人生气的,一句好话都不会说,但是男人不会说话的比会说话的可靠。”

    沈时妧难得孩子气的生着闷气,瓮声瓮气道:“祖母你都不帮我说话,你偏心。”

    沈老夫人好笑的戳了戳沈时妧微微鼓起的雪腮,道:“不帮你说话便是偏心,可见你的霸道。”

    “你把谢家小子都赶跑了,还要怎样帮你说话?”沈老夫人难得说了公道话,“人家一个探花郎,让你问得哑口无言,灰溜溜的走了,也怪可怜的。”

    沈时妧哼了声道:“他自作自受。”

    沈老夫人摸了摸沈时妧的头,道:“妧妧,血脉亲缘,礼义廉耻,哪里是可以轻易抉择的,他无话可说,是因为他不想骗你,倒也算是他的真心,若是他花言巧语,巧舌如簧,那才是真的要让人将他赶出去的。”

    沈时妧道:“祖母所言,我自然是懂的,只是……”只是谁人不想能有个偏爱自己的如意郎君,无论发生什么事永远站在自己这边。

    沈时妧虽然也是千娇百宠长大的,但是从小缺失了父母的陪伴,总是少了安全感。

    所以她总是在逼自己成长,早日撑起沈家,可以替祖母分担,可以为祖母撑起一片天。

    她是沈家的大小姐,沈家大大小小事情的主事人,是沈家上上下下所有人的依靠和主心骨,可是她也希望能有人能陪她,与她共同面对一切风风雨雨。

    “我知道。”沈老夫人长长叹了口气,抚摸着沈时妧的脸庞,“我只希望妧妧能一辈子快乐,其他都不重要,妧妧若是不喜欢他了,我们就退婚,要是想早日成婚,我也有法子。”

    沈家就这么一个独苗苗,沈老夫人只觉得怎么宠着都不为过,更何况沈时妧只不过想要一个偏爱疼宠她的夫婿而已。

    只是在这样的时代,夫君能有真心已是难得,长长久久的真心更是稀有……

    沈时妧心下感动,眼眶微红,强撑笑道:“祖母果然最是疼我了,我只是稍微有点生气而已,谢微云我自然是喜欢的,只是我也不想这么急着成婚,倒便宜了他了。”

    沈时妧确实从未想过退婚,她与谢微云青梅竹马,相处自然融洽,她也是喜欢谢微云的。

    况且沈家生意越做越大,也需要有朝堂上的势力来保驾护航,以谢微云的能力,虽不说平步青云,但亦大有可为。

    谢家虽然人多,也各有心思,但也不过是小打小闹,谢家世代书香,但是却没有身居高位的,不至于压制沈家,她也能应付得了,不必担心沈家被觊觎。

    这些种种因素叠加,谢家这门婚事,的确是沈时妧最好的选择了,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放弃这桩婚约的,只是郡主那边少不得要费些心思了。

    沈老夫人安抚的拍了拍沈时妧的后背,叹道:“随你心意,只是莫要委屈了自己。”

    沈时妧道:“自是不会的。”

    祖孙两人又聊了会儿天,沈时妧才准备回自己院里,临走前沈老夫人特意叮嘱道:“晚上不准再看账本了,仔细眼睛。”

    沈时妧乖巧应下,回去后确实照做了,没有半点阳奉阴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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