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下无败者

    我,白清音,目前正在去宫城县的路上。

    “抱歉啦,清音。”覃千萍在副驾驶,回头看坐在后排的我。“因为我小时候的一些证件是在宫城县的外婆家里,所以现在还有特意去取。”

    “不是,是我想跟你们出门多逛逛的吧,所以根本不需要道歉。”

    我看向窗外的风景,悄悄降下了一点点车窗玻璃。外面的微风轻轻拂过,不燥,一切都刚刚好。我又悄悄转了眼睛,看向开车的草摩勇人。他倒是很少讲话,大概也是怕我们不熟讲出什么话让我生气吧。

    我当然清楚我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只不过一些小事我比较能忍。但我是暴脾气,是心情生物,如果有些事发生时我的心情不好,就很容易不管后果地闹起来,通常习惯了我好讲话的人,都会因为我突然毒舌呛人而感动震惊和不爽,但他们不知道我平常也不爽,只是埋在心里而已。

    不过来日本之后还是没怎么遇到下头人的。真是幸运。

    据说从东京到宫城县只有做新干线就可以了,不过我们坐车出发也不是不行吧。

    覃千萍正好笑嘻嘻问草摩勇人,“你说,妈妈她们知道我们俩已经登记结婚了会不会很震惊?”

    “大概是会感叹‘我早就知道你们俩打小就腻腻歪歪的,长大后在一起那不是稳稳的’之类的吧。”他这么说完,就继续开他的车。

    “原本都是在东京的,谁能想到他们觉得宫城的夏天更惬意就回来养老了呢。”覃千萍说着,然后又和草摩勇人说了几句话,最后拿起她的手机做她的事情。

    我在一边默默听着,想着在短视频能刷到的大阪和东京的阿姨之间的对比。嗯,确实是东京没有那么惬意呢!

    车子一路从繁华大道驶向郊外,又越过小山丘,离开高大的商业街,渐渐开入小溪边,最后停在小桥边上。

    我远远看见远处碧绿又青翠的树,却又认得出那是在乡下才会自然生长的样子。清新的空气随着我的呼吸进入我的肺,叶绿体也心满意足地接受二氧化碳。这里好温馨,我就像回到了我一周目一直带着的小县城。

    草摩勇人拎着礼盒,而覃千萍拿着手机确认地点,我就乖乖跟在他们后面。走了一点路,终于到了,我看了一眼门牌,还不算精通日语,所以没办法立刻判断,好可惜。

    “爸,妈,我们回来了,猜猜是谁陪我回来了?!”即使人近中年,覃千萍还是很有活力的。

    “千萍?欢迎回家。”说着没有口语的日语的女人走了过来,想来她就是我的外婆了。“勇人,怎么是你小子?”

    “伯母好。”草摩勇人笑了笑,然后递上自己手里的礼盒。“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所以千萍说的结婚对象就是你吧,真是的,如果早点行动也不会拖到现在这么晚。当年千萍——”

    外婆的话才说到一半,大大眼睛突然就瞟到我身上,她连忙开口问:“哎吆,这位是……”

    “我们的女儿,白清音。”覃千萍替原本想自己接受的我回答了,我微微张开的嘴半句话被吞了回去,再出口时就剩下了:“您好。”

    “哦哦,你们的女儿,这么大了?”外婆的脸上明显是不敢相信的样子,但她还是选择再一次露出微笑。“总之,先进来吧。欢迎你们的到来。”

    来之前,覃千萍让草摩勇人给我嘱咐过很多的礼仪,我基本都记住了,所以没什么出差池的地方。只是刚刚被拉开的插销,现在又拉回去了。

    客厅里,疑似外公的男人在给杯子倒酒,看到我,动作稍有迟钝,然后便去厨房的冰箱里拿了橙汁。

    “爸,勇人开车,不能喝酒。”

    “行,那那一杯就给你妈,或者你喝,不要的话就倒我这来,然后我再倒橙汁下去。”

    外公的日语稍微有些奇怪,但比起我好了很多。

    餐桌上,我就静静吃我的,悄悄观察他们。

    比如,我知道了外婆其实是日本人,宫城是她老家,她去东京读大学时认识的外公。外公是中国人,和外婆在中国养大覃千萍后,看到覃千萍找到工作后就回宫城了。外婆是老师,已经快可以退休了。而外公以前是运动员,而现在就在体育俱乐部当教练。

    稍微有些复杂,但是我还是大概搞懂了。

    他们还在聊天,我在一边玩手机又不太礼貌,于是我鼓起勇气问:“我可以出去逛逛吗?”

    “出去吗?”覃千萍说。“记得带上手机。”

    外婆补充道:“记得记路,如果实在迷路了记得找警察哦。宫城的警察还是特别好心的。”

    “啊。”我主要是没想到外婆还会关心我,有些感动。“好的。”

    于是我背上我的小蓝包,拿上我的手机就这么走了。走了的话,我就不知道他们在那里聊了什么。不会聊到我吧,大概率是会的,毕竟我是覃千萍前夫的孩子嘛,他们要是有小孩,怎么可能有我这么大呢?我和他们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只有法律维系着,我早早就做好准备不被接受了。虽然有中国人,但也有日本人,总归都是人,只是同样来自中国让我更安心一点而已。对于人类这样的生物,可就很难去直接通过外貌看清楚,除非进行更深的接触。

    但是接触的话,会害怕受伤,会因为一点点示好而雀跃很久。会内耗也会影响到自己,所以,一旦到了新的环境,我总是特别沉默,更喜欢做一名旁观者。

    不过,我总对自己的沟通能力有所自信,也总相信不会都遇到真正的坏人。所以我会选择合适的机会去开口,去主动,面对陌生人即使被拒绝也会觉得理所当然,因为我不是大美女,而且也不熟。

    嗯……先随便看看,但是不要走太远。

    唉?那是击球声。

    我凑到一个桥边向下看,那边的平底上,有个棕色头发的男孩在垫球。

    居然是排球嘛。我不由得感伤了起来。如果有什么是我不想再接触的运动,那一定就是排球了。可如果有机会,比如那个男孩突然回头叫:“大姐姐,可以陪我一起打排球吗”那我多半为同意 。

    不想打是一回事,但是如果有人主动邀请,我也不会拒绝。但同样的,我不会主动邀请,尤其是现在还是陌生人的状态。我开口,我能得到什么呢?没有回报,还有超大的被拒绝的风险,傻子才会开口。

    那个男孩突然来了劲,球垫得越来越高,手也打红了。我远远地又看了一会,然后刚准备走,那击球声就停了。

    “唉,不看我打球了吗,真是让人难过。”

    诶——傻子?会跟陌生人开口的傻子?

    等等!他注意到了吗?我立刻回头,砰地一下子,就和他对视上了。

    “hello啊,小美女。”

    “你好…”我有些害羞。因为他的声音有点可爱,而且他刚刚叫我“小美女”,少女心dokidoki!于是我立刻做好自己的表情管理。“小帅哥,排球打得不错哦。”

    确实不错,自垫次数和准度都越在我之上,可比我厉害极了。不愧是立本小孩。

    “那是当然的。”小孩子嘛,被夸了尾巴一下子就翘得高高的了。“那,小美女,要不要来和我打排球呢?”

    他问了,我刚刚的脑补居然成真了。

    woc,我更激动了。

    “我排球对垫很垃圾的,还是算了吧。”考虑到我的球技,还是委婉地拒绝吧。

    “这样啊。”看样子他就要放弃了。呜,其实会稍微可惜一点呢。我马上补充道:“你打什么位置,我看看能不能帮你。”

    面对这样可能继续沟通下去的机会,我会持续发出沟通信号,并期待对方的下一句话。

    “什么位置?当然是二传手了。”

    “唉——可以等我下来吗,楼梯在哪里呢?”我对他有问题就回答的样子感到舒服,于是我更热情了一点。“可不能直接下去,不然就踩到草了。”

    小草青青,足下留情。

    我下到那个平台,才清楚地发现,那个男孩比我还高一点。我有些好奇地问:“你几年了?”

    “国中一年级。”他也打量了我一下。“你是哪个学校的,我以前没在这里见过你。”

    学校嘛……孩子,这个问题问得好,其实我也不知道。

    “如果你等一下排球打得好了我就告诉你。”笑死,我可是活了两周目的,调戏一个初一小屁孩那不是绰绰有余?

    “行呀,不过你要做好把联系方式也留下的准备哦~”

    “唉——”

    口气不小嘛,要是没有真本事我可会看不起你的呦!

    我看了一眼他和他的排球,排球只有一个,这里也没有那种临时搭的场地,想来像他这个年纪的学生,大可以去学校里练球或者去体育馆,虽然我在中国时没接触过体育馆,但这里是日本,应该会有的。

    “可以先让我垫一下球热身吗?”我话到一半就向他张开了手,稍微有一些不礼貌,我后知后觉。“抱歉,5次后给你垫,就是落地5次后。”

    他很潇洒就把球放到我的手上。我本来穿的就是黑色的连衣短裙,短袖的不仅凉快也免去我撸袖子的必要。

    我喜欢撸起袖子打排球,让皮肤直接接触排球,从来都是这样的。

    上一次打排球,是什么时候呢?

    不久前,我真的记得是毕业考试不久前的体育课。

    二周目的小学是覃千萍选的实验小学,她找了关系把我送了过去。天哪,实验小学是什么高档的地方,和我一周目的村子里一个年级一个班,一个班最多15人比起来高级多了。

    而这实验小学又是排球特色小学。

    我把球抛高,脑袋也跟着抬高,手立刻摆出击球姿势。手臂下压,击球,手臂不能抬太高,下压,击球,抬起。我如此重复着。

    是小学四年级刚开始我转去的实验小学吧?也是从那时时我又重新接触排球。一周目我在村子的小学时,也是四年级才升为排球特色校,也是学了2年排球啊。

    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啊…69…70…71…

    虽然我来日本的这两个月没有外出打过排球之类的任意一类球,但我在家里每天都有跟着帕姐跳舞。

    “抱歉,一着急就打久了。”第72下我选择直接用手掌接住,一口气71下嘛……中规中矩。“到你垫了。”

    他没有接过我递过去的球,“来对垫嘛。”

    “不了吧。”比起和别人配合,还是自己出错最好了,省得被人看笑话嫌弃。

    “真的不考虑吗?两个人只有一个排球的话,自垫不就意味着有一个人不能碰球吗?”他那一张有点帅的脸立刻露出不满的样子,妈呀,好可爱,可恶的池面小男孩用颜值攻击!

    我退后了几步,勉强点头同意,“那你做好心理准备,我对垫的水平可是初学者看了都会骂「笨蛋」的程度哦。”

    “嗯呐,那就打得开心一点吧,打得不好又不代表不能打得开心。”他微微上扬嘴角,柔和的笑意一下子让我心情变好了。

    “对吧?唉——”

    他突然反应过来,“我还没问你的名字呢,所以,你的名字是?”

    一段在我没学日语前就刻入DNA的日语出现了!这不得再加一个回眸对视一哭?

    “清音,白清音。姓氏是英语里‘white’的「白」,名字是‘清净的声音’之意的「清音」。”

    “白清音。”他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然后说道:“很新颖呢,感觉这个名字很独一无二。”

    我把排球推到右手抱着,左手开始擦汗,“因为我是中国人吧,所以不会叫日本常见的名字的,而且这是我的第二个名字,改过了。”

    当初改名字,好像是为了告别旧的自己吧?

    “中国人?”他惊呼出声,“小清音的日语出奇地好呢,除了语速稍微慢了一点外都感觉不出来这不是你的母语。”

    当然了,如果说日语的语数也是我说中文的语速,你就会发现我说话不仅多了拟声词,还会变得音调起伏超大,超级甜或者嗲。而且说慢一点小声一点是因为我还不熟悉。

    “因为日语老师很严厉,所以学得比较认真。”我注意到他刚刚称呼我为“清音酱”了,淦,这是我们认识的第一天好不好?

    “我是及川 彻,如果按小清音的方式来的话,姓氏是‘到达河流尽头’的「及川」,名字是‘贯彻始终’的「彻」。”他也学着我刚刚的话自我介绍。

    真的是解释得特别清楚呢,及川彻。

    我笑了笑,深深的酒窝一下子就露了出来。及川彻也陪着我笑,还顺便“耶”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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