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中，只听孟北尧说：“其他的我都明白了……”

    虞晚舟满脑子问号，这你就明白了？这你都能明白？我自己都没有很明白啊。

    他继续道：“……不过，这一张是什么意思？”

    虞晚舟一听，凑过头去。

    画上，长发女子被一根粗绳子悬在房梁上，脖子后仰，右手在虚空胡乱抓着。

    “被勒死了呀，这不是挺一目了然的。”虞晚舟握着钢尺，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脖子，“那刺客下手不算利落，我挣扎了好久，太可怕了。”

    孟北尧一愣，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她白皙的颈部，纤柔易折，看起来就很脆弱。

    他皱眉：“你死了？”

    “当然啦！不死怎么会有重活的这一……”虞晚舟蓦地噤声，瞪大眼，不对啊，如果她是死后才来到这个世界，那……

    她错愕道：“难道前世的你和顾玄也在我之后死了？怎么会！”

    她死时，顾玄已经被暴君流放至北寒之地，十年内不得返京。而暴君本人活蹦乱跳，依旧积极投身他的杀人事业。

    脑中几个念头流转，她转过来，狐疑地上下打量孟北尧，嘴里念念有词：“不会吧……”

    她的目光古古怪怪，孟北尧被看得发毛，摁着她脑袋给她别开：“你想说什么？”

    虞晚舟摇了两下，没甩开，只好说：“有可能，我是说可能嗷。顾玄也许是在流放途中病逝的——这种事也很常见。至于你，会不会是我死之后……”她似乎没了底气，声音越来越低，“为我殉情了？”

    孟北尧动作顿住，狠狠沉默了。

    虞晚舟只是随口一说，他反应这样，倒跟信了似的。

    这个世界的暴君好像挺单纯的嘛。

    她眼珠子一转，不由打起小九九：暴君是不是殉情其实并不重要。如果只有自己和孟北尧在这个世界，顶多处理一下历史遗留夫妻关系。但现在顾玄也出现了，上辈子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深似海，接下来必然不会平静。

    她得让孟北尧罩着自己。

    还好，她的连环画里略去了成亲后的大半年，她还是暴君最亲爱的宠妃。

    她拂开孟北尧的手，转过来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孟北尧打断她：“我一个字也不会信的。”

    虞晚舟：“？我还没说。”

    孟北尧：“你脸上已经写着，你要开始编故事了。”

    “……”

    虞晚舟下意识沉默，反应过来时，孟北尧哼笑一声：“果然是在编故事啊。”

    他单纯个屁！

    虞晚舟气鼓鼓地收拾桌面连环画：“你爱信不信！反正是你先暗戳戳不知道在宫里哪个角落对我芳心暗许，又道德沦丧抢亲下属未婚妻，我都是合理猜测，你没准就是爱惨了……”

    正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虞妈妈的声音渐渐近了：“这么晚还没讲完吗？小孟老师的客房准备好了……”

    虞晚舟蓦地收声，和他对视一眼，又一同看向桌面歪七扭八散落的画纸。

    书房把手咔嚓发出一声轻响。

    虞晚舟眼疾手快把钢尺往孟北尧手里塞，一肘将画纸全部捞到自己臂弯，趴伏在桌面上。

    刚趴好，突然发现最后自己死前的那副画被拂到了桌子前方边缘处，不由惊恐地瞪大眼。

    完了完了，暴君要失业了。

    孟北尧也看见了，才要伸出手，书房门已经大开，虞妈妈挽着披肩走进来，一眼看到空空如也的桌面上有张醒目的粉色卡纸，以及上面诡异的简笔画：“？”

    虞晚舟默默闭上一只眼，却见孟北尧只卡了一瞬，伸出的手顺势向前落在上吊的长发小人身上，语气平稳淡定：“你来画一下她的受力分析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