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理发店的舒锦也要哭了。
说好跟她有福同享、有头同剪的两个人转身就把她卖了，到头来只有她在理发师的手抖下成了土狗。
关雪充满怜爱地抚了抚她的蘑菇头，对虞晚舟说：“看吧，我就说不能剪。”
虞晚舟郑重点头，大婚那天的噩梦绝不能再重演了。
舒锦很伤心，她觉得世界都失去了色彩，丧着脸拍了张前置自拍，苦哈哈发给了她爸。
消磨了四个多小时，午饭点早过了，吃晚餐又太早，虞晚舟问：“我们接下来去干什么？”
关雪：“看电影？”
“我要逛街。”舒锦幽幽地：“土鳖不配穿这么潮的衣服，最好裁两米花布做件花衣裳。”
这时手机银行到账提示音响起，舒锦看了一眼，说：“哦，能裁两百米了。”
“……”
出于心虚，她们俩陪舒锦买了几件新衣服，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仙女转世也不过如此。
导购在旁边看得心情复杂：现在连高中生都会溜须拍马了，虚浮，太虚浮。
吃晚饭时，舒锦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新发型，嚷嚷着要看完电影再回家。
虞晚舟表示拒绝：“我要回家补课。”
舒锦诧异：“你真的要好好学习了？”
“嗯。”
关雪却说：“你一下午都心不在焉，我还以为你晚上有约会。”
“有吗？”虞晚舟下意识去碰自己的脸颊，抬到一半反应过来，正色：“怎么会，没有的事，都是为了学习。”
关雪哦了一声，扭头跟舒锦说：“她就是去找男朋友。”
“……”
一切变得合理起来。
她就说，顾玄最近都不来打听晚舟的情况，原来两个人早就转地下暗度陈仓。
“哦——”舒锦怪叫，“我怎么就没有全市前十的男朋友给我补课呢！”
虞晚舟没忍住纠正她：“是第一。”
“……要不要女友滤镜这么大。”
顾玄也就刚开学全市摸底拿了一次第一，还是趁九班孟北尧旷考一门的情况下。
同时她又有点羡慕：“超级学霸给你补课诶，你不考上一本很难说得过去。”
“不知道学霸愿不愿意补课的时候杵俩电灯泡？我们瓦数不大，就想沐浴下知识的圣光。”
虞晚舟刚想说他应该不乐意，转而意识到暴君的穷人身份，改口：“他愿意，就是有点贵。”
关雪：“？他给你补课还收钱？他还是不是人？”
六点，她们在商场门口各自打车。
市中心车流量太大，预计等候二十来分钟，三人于是又撤退回商场门口的奶茶店坐着。
刚拿到奶茶喝了一口，舒锦眼睛一亮，看着门外兴奋地拍虞晚舟：“闷声不响干大事！你男朋友来接你了！”
虞晚舟心口一跳，嘴上说不会吧不可能他才不会来，脑袋很诚实地扭了过去。
她们坐在远离门口的小角落，穿过走动的人影往外看去，视野非常受限。
虞晚舟张望两下，没有看到暴君的身影。
舒锦举高手示意外面，同时提醒她：“喷泉池旁边！”
虞晚舟一脸迷茫，心想难道自己瞎了。
最后关雪看不下去了，摁着她的脑袋向右转了二十度，给她下巴一抬：“看到没？”
茫然的目光终于对上焦距，视线中央是一张熟悉的脸，和记忆中相差不大，眉清目秀，身材俊俏。
虞晚舟露出错愕的表情：“他、他、他！”
舒锦：“别激动嘛，我们又不是不知道你俩在谈恋爱。”
虞晚舟：“什么？！”
“我还知道是你追的他。”
虞晚舟眼前一黑：“什么？！！”
“没事的，其实高三基本上都知道了。”
虞晚舟：“什么？！！！”
关雪：“……你吞复读机了？”
“……”
———
顾玄跨过台阶就看到了虞晚舟，奶茶店里人头攒动，她们三个换下高调的颜料盘发色，他却还是能第一眼看到虞晚舟。
这几天忙着校际交流赛的事，他俩足足一周没说话，此刻骤然在校外碰面，他的心里涌起一股异样难言的情绪，微微发苦。
不过只是瞬间，快得像是穿透他身体的属于别人的脑电波。
顾玄推开玻璃门，虞晚舟已经看见他了，瞪大双眼错愕得可爱。
他是有备而来，穿了白衬衫牛仔裤，比起日常见面的校服，必定让她眼前一亮。
正要快步上前，顾玄忽然又想起来前几天她给自己画的大饼，传说中的高级定制中式食盒，到现在还没个影。
周边几桌都空着。
于是他在两桌开外的距离停下脚步，略清了清嗓子，双手微微抬起，对她隔空比了个口型：过来。
被画饼冷落一周，索要一个拥抱不过分吧。顾玄脸上紧绷，黑发下的耳朵尖微微发烫。
他这样想着，就看见虞晚舟蹭地一下站起来……拔腿跑了。
顾玄：“……”
———
六点过半，孟北尧准时敲开虞家的房门，却被告知虞晚舟堵车在路上还没到家。
虞爸爸想说今天要么算了。
虞妈妈却不答应：“这才第二天。不能助长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气焰，小孟老师，我们按小时计费的，不管等多久，补习费都在舟舟的零花钱里扣。”
于是孟北尧坐在书房等待。
窗外夜色迷离，孟北尧屈膝坐在窗沿带薪走神，手边书页翻开久久没动。
他在想昨晚的梦。
梦境真实又细致，真实地感知到手指触摸虞晚舟脸颊的柔软触感，细致到虞晚舟袖口溅到的血迹都清晰可见。
寥寥数语，梦中的虞晚舟跟现实中一样，又怂又爱现。
孟北尧是不太相信她的宠妃之说，明明更像随时会被丢进冷宫里的倒霉妃子。
……
雨滴打在玻璃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窗外不知不觉下起大雨，树影在风中摇曳颤抖，不一会儿天地间拉起一道濛濛的雨雾。
书房外，虞妈妈在跟住家阿姨说话：“舟舟出去的时候没带伞，张妈你帮忙到楼下等一等她。”
“哦对了，别说我让你下去的，就说我生气，早就睡了。”
交代完这些，虞妈妈重新躲回卧室，砰地一声关上门。
外面又安静起来。
孟北尧起身，端着茶杯开门出去，正好张妈在厨房前摘橡胶手套，看见他说：“外面暴雨，我去接舟舟，水在桌上，小孟老师自己倒一下了。”
孟北尧的目光落在玄关的黑伞，说：“我去吧。”
他正好有事要问。
电梯在负一停了很久，他刚到达一楼从电梯出来，玻璃门外两盏车灯由远及近停在楼前。
渺渺雨幕中，孟北尧只来得及扫见灰色的车子轮廓，一个白色身影从车上跳下来，抬着手挡雨往台阶上跑。
孟北尧提着伞刷开门禁，自动门嘀地一声向两侧打开，门外的人护着头发急匆匆跑进来，直直撞进他怀里。
馥郁发香扑面而来，孟北尧下意识垂眸接住她，看清撞上来的人的样子，瞳孔骤然一缩。
她张扬的红发染成了墨色，发丝上的雨水在顶灯照射下熠熠生辉。
……
乌黑发丝披肩，裙裾曳地生花。
此刻的虞晚舟和梦境里的她完全重合了，甚至连表情都如出一辙——她仰头扶着他手臂站稳，看清是他，苍白脸上流露出惊恐神色，嘴唇颤动两下，哭道：
“陛下！原来不是你移情别恋，而是我红杏出墙了！”
孟北尧：“。”
哦，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