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不见(一)

    齐国神玄十五年岁寒,凛凛大雪埋路,连日来的几场雪,暂时挡住了少夷人的进攻,让齐国边境百姓也得以在逃亡路上喘息片刻。

    在频于战场的云州有处与世隔绝的农庄,大雪掩埋荒草,便显得此处并无那样荒芜,反倒是一片安宁祥和。

    农庄里住着一主一仆,还有个病弱的郎君。

    昨夜风卷残云,展以慈毒发,她一袭浅绿薄衫逆着风雪,强撑着走进谢融之的房间。

    展以慈似乎感觉,身上如有万只虫蚁,同时撕咬着她的肌肤。

    痒,止不住的痒。

    展以慈推开谢融之的房门,正摸索着上榻的谢融之,闻声侧头,他声音清冷,“是小姐吗?”

    展以慈不答,将房门阖上。

    “你再多说几句话。”

    “小姐,是毒发了吗?”他问,“我去找冬霜姑娘。”

    谢融之的声音仿若凛凛春水,从展以慈的尾椎处攀上她的耳根。

    展以慈逼近他,纤指摩挲着谢融之的手腕,冰凉的触感让展以慈好受了不少,她低声问:“我毒发了,你愿意为我解毒吗?这一次再不解毒,我就会死。”

    谢融之的屋内从来没有灯烛,因为就算点了灯,他的眼前也是一片黑暗。

    展以慈借着溶溶月色,凑近他那张漂亮的脸。

    他神色慌乱,下意识地想躲开她灼热的呼吸和目光。

    谢融之撑起少女塌下的细腰,低声问:“要怎么解毒?”

    展以慈不答,纤指急不可耐地攀上他里衣的系带,“愿意吗?”

    谢融之沉默不语,只是耳边女子的喘息声越发浓沉。

    他听见一向高高在上的小姐,带着隐隐哭腔的低哼,哀求他:“小瞎子,你救救我。我真的要死了。”

    谢融之看不见她的脸,可他知道,是面前这个少女将他从死人堆里救了回来,如今她有难,他要如何袖手旁观。

    可是,他只是一个瞎子,又怎么配得上高贵的世家小姐?况二人并无婚约相连,若是苟合,那便是遭人唾骂的无耻行径。

    谢融之不愿做一个无耻之徒。

    仪礼与恩情纠缠,让谢融之僵在床头,直到身旁传来展以慈衣料间摩擦的声音。

    她仍低声轻呼着,“小瞎子,救救我吧。”

    展以慈身上犹如火烧,不等谢融之同意,她拉过他冰冷的手,放在自己热烫的脸颊旁,“嗯……好冰……”

    展以慈整个人扑进了谢融之怀里,谢融之仿佛抱着一团火,她的低吟和哀求不断闯进他的耳里。

    “小瞎子,你是我救的,你怎么不报恩救我?”

    “……求你了……”

    展以慈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腰间,那里的虫蚁咬得她难耐,谢融之不动作,她就拉着他手上下求索。

    谢融之知道救他的少女身上有隐疾,这段日子她清醒的时刻越来越少,但他不知道展以慈原是中了这样的毒。

    生命与清白名誉,孰轻孰重,在谢融之眼里自然是后者更重。但展以慈不这么想,她想活下去,是谁都可以。

    可现在的谢融之是展以慈救下的小瞎子,他的命是她救的,他是她的奴隶。主人有求,奴隶怎敢不应?

    “冒犯了。”

    谢融之大掌掐着她的腰,将滑下去的展以慈往上抱了抱。

    展以慈贴他贴得紧,男人冷白的肤色在月色之下更显清冷,一抹水色从耳根晕染到双颊。

    展以慈如饮水般深吸一口气,引得身下的男人颤了颤,高扬起下颌,露出纤长的颈。

    谢融之不知该如何做,强忍着不敢动作。

    展以慈反手覆上他,带动着他的手掌,眼角被水雾洇湿,她享受着谢融之的抚摸,时而发出小猫一般的呜咽。

    柔软的触感从掌心传来,谢融之呆滞一瞬,手掌僵住。

    不知是不是展以慈的话在要求他,还是他内心深处本就有着男人占有欲的劣根性,谢融之听从着展以慈的指挥,长指捻着细嫩的肌肤。

    展以慈不满,仰头咬上他的耳尖。

    谢融之被展以慈咬得全身紧绷,不由得加重了力道。

    长指交缠,手背的青筋暴起,谢融之任由她肆意横行,他紧绷的精神线被展以慈紧紧拉扯着,他看不见她的欲态,却能在一呼一吸之间感受到她的不同。

    刺痛的汗珠从她的背脊滑下,滑过浅粉色蝴蝶骨,坠到谢融之的指尖,谢融之轻轻捻过温热的水珠,恍若一簇火花消失不见。

    寝屋内烧着一方炭火,离榻越近那腥膻气息越发浓烈,谢融之长指探到帘幕一角,那气息便从榻里奔涌而出。

    谢融之收回手,无力地倒在榻上。

    他的世界一片黑暗,看不见自己的手,也不看见这里的场景。

    但浓烈的气息一直萦绕在他的鼻尖。

    人在孤独或无助的时候总会产生一种想死的冲动,谢融之也不例外。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双眼皆瞎,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他唯一清楚的就是昨夜他做了一件错事。

    “嗯……”正当谢融之胡思乱想之际,耳畔传来一声嘤咛,“你压到我头发了。”

    谢融之听见熟悉的女声仿若梦中,下意识地向外挪了挪身子,却不想将自己摔下了榻。

    展以慈听见谢融之的动静,皱了皱眉,睁开一双水淋淋的眸子,眸子中满是不耐。

    少女眉间长了一颗最勾人的朱砂痣,她唇瓣艳艳,嘴角似乎有处小小的伤口,长发凌乱地铺在榻上,展以慈撑起身子,锦被微微滑落露出她洁白莹润的肩头。

    展以慈动了动腿,麻木乏力,腰间也有阵阵的酸痛感传来,她扯开帘幕,居高临下地看着摔倒在地的男人。

    男人身上只挂着一层薄纱,隐隐约约露出纱下冷白色的肌肤。几缕凌乱的乌黑发丝落到他额间眉间,宛如被打入凡间的动情仙君。

    谢融之双眼茫然地看向虚空,手腕被扭到,让他使不上劲儿撑起来,只能在地上摸索着找个支撑处。

    “瞎子。”展以慈冷斥一声。

    谢融之闻言,微微侧头,无神的双眼落在她身上。

    展以慈明知他看不见,但斥责的话还是没咽下:“你还敢用这双丑陋的眼睛看我?”

    其实不然,谢融之的双眼就算看不见,也不能够说是丑陋。他双眼清透,万物都能倒映沦陷其中,倒不像个逃命的难民,反倒像个熟读诗书的文人,有一颗赤子心。

    展以慈是故意这样说的,谁叫昨晚谢融之让她不自在,她选他解毒,难道不是给他的恩赐吗?可谢融之却咬破了她的唇角,让她现在都还有一丝痛感。

    谢融之垂下头,紧紧闭上眼,他的声音清冷又委屈:“对不住,唐突了小姐。”

    展以慈看见他小臂上的守贞砂已经消失不见,心软了一刻,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拽上榻。

    “瞎子就是麻烦,在榻上都能摔下去。解了我的毒,算你的功劳,你去我侍女那里拿十两银子就走。你别怪我狠心,我保你一条性命已算是我大发善心了。”

    谢融之手腕处传来钻心的疼,却不及展以慈话语的千分之一。

    明明昨夜二人还紧紧依偎……

    谢融之沉默着没说话,在榻上也不敢有动作,生怕又惹了展以慈不高兴。

    展以慈看向谢融之那张漂亮得雌雄莫辨的脸,他面色柔和,似乎看不出有别的心思,展以慈咬了咬牙,质问道:“你是嫌十两银子太少?”

    谢融之轻微摇了摇头,他能感觉到展以慈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谢融之闭上眼睛,尽量不让自己丑陋的眼睛出现在展以慈面前。

    谢融之很少开口说话,就连在床上时也忍着不肯出声,他这次反倒多说了几句:“小姐救了我,已是大恩。昨夜……是我的错,我愿弥补,生死皆随小姐之意。”

    他的错?展以慈打量着面前这个弱不禁风的漂亮瞎子,她是中了毒,又不是记忆不好,昨夜在她的半强求半哀求下,谢融之才任她予取予求。

    他的声音仿佛一挠心的羽毛在展以慈的心尖拂来拂去,展以慈揉了揉自己胸口,莫不是余毒还没解干净?

    展以慈一双水眸紧盯着谢融之,他依靠在榻边,似乎在尽量远离她的所在之处。

    他一点都看不见她的样子。

    展以慈轻笑一声:“瞎子。”

    “……”谢融之低眉顺眼的样子,让展以慈内心的恶热烈生长。

    展以慈盯着他滴血般的唇,凑近了几分,逼问他:“昨夜,你为何不肯吻我?”

    “……”谢融之侧头躲开展以慈灼热的吐息,轻声道:“不敢。”

    展以慈向来不是什么善良的闺秀,越是看到谢融之这般模样,心中的摧毁欲愈发强盛。

    “不敢吻我,却敢咬我?”展以慈抬手剥开他的薄纱,紧张的呼吸让谢融之的锁骨更加清晰,“我看你敢得很,你都敢进去,捣乱一池春水,还说不敢吗?嗯?”

    谢融之被展以慈的话弄得全身泛红,尤其是双颊延伸至耳尖处的颜色更加浓烈。

    “……”谢融之沉默片刻,认真地开口:“我愿一死,谢罪。”

    死?展以慈听到这个字,勾起了嘴角,这瞎子莫非想得太简单了些。

    展以慈的指尖勾起他的发尾,恶劣地朝她那方扯了扯,牵动着谢融之的神经,“我反悔了,我不让你离开,你留下来伺候我吧。”

    “……我可以吗?”伺候?会是谢融之想的那样吗?

    谢融之看不见,也因此耳力较旁人灵敏不少,他听见少女胸腔中的心跳变得急促一些,甚至抿唇时舌尖碾过红唇发出的黏腻声,更让谢融之慌了神。

    他是个没有过去的瞎子,他的命都是面前的少女救的,昨夜他做的事已经算是罪大恶极,他这样的人也能配得上高门小姐吗?

    除非他能先找回自己的记忆。

    “我说你可以,你就可以。”展以慈语气强硬,不容谢融之拒绝,“你昨夜咬了我的唇角,现在该怎么办?”

    谢融之茫然地抬头,将脆弱易碎的双眸呈现在她面前,认真道:“对不住,我看不见。”

    谢融之听见展以慈口中发出短促的笑声,下一秒柔软的双唇相贴,接着展以慈贴着他的唇,碾磨。

    谢融之长指攥着身下的被褥,不敢有半分动作。

    而谢融之的“默许”换来的是展以慈更加恶劣的动作,展以慈毫不留情地用小虎牙也咬破了谢融之的唇角,突然的刺痛让本就紧绷的谢融之不由得一声细细的低哼。

    “你刚刚……是不是喘了?”展以慈恶劣的话音带着丝丝笑意,仿佛看到谢融之与平日截然不同的样子就满足了她窳劣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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