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次我居然能考第九名,这下我爸不用把我送去打地铺了,哈哈哈哈……”方云凯刚进教室像一只扑腾的鸟儿飞到座位,嘴里还传来一阵兴奋的余音。
旁边有几个和他关系还不错的男生,见他停不下来,直接作势扔了个不知道叫什么的东西过去。
“停,整个高二都知道了,方云凯,你够了啊。”刚才做动作的男生笑骂。
方云凯偏头躲了下,发现对方扔了个空气,也没计较,仍自顾自的乐:“想多补习都没机会啊。”
“那我跟你爸说说。”
季怀屿刚从外面回教室,下意识的往任希的方向看了眼,女生又趴在了桌子上,发尾掉下来落在桌面上,往桌边延伸出一截,脸朝向一边,一动不动。
病了?
方云凯闻言立马回头,“别,别,季怀屿,你让我嘚瑟下又不会怎么样。”
“呦,看来这次大佛的脚还真让你抱上了。”宋翊双手抱在胸前,笑着将一只手合成拳碰了碰方云凯的肩。
“诶,也不能这样说,毕竟我还是有点聪明的。”他一甩头发,在空中划过一道自认为完美的弧度。
“等会儿第一节就是数学课,老班说不定就要排座位了。”方云凯收住一脸的眉飞色舞,转头期待:“我们几个还能坐一块儿。”
宋翊是第五名,不过这个成绩对他来说算不上好,任希没来之前他几乎都是第二、第三的样子。
其实季怀屿、方云凯心中多少有点明白,自从宋翊和初夏在一起,成绩确实没有以前那么稳定,他们俩明里暗里也暗示过,宋翊怎么看不出来,但他对自己的成绩好像没那么上心,在他看来,第二名和第五名,也差不了多少。
方云凯把视线移到季怀屿身上,后者神色淡然,看不出什么情绪。
要和任希做同桌了,怎么就这反应?
“诶,我看了,第二名是任希。”方云凯小声嘀咕。
“嗯。”季怀屿回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拖着腔调:“我知道。”
“不是,你就这反应?”
“那我应该什么反应?”季怀屿蹙眉,这会儿医务室不知道有没有人。
“你不应该……”
话还没说完,预备铃响了。
张木华提前到达教室,怀里抱着一沓试卷,所有的同学一个个瞬间如惊弓之鸟,整齐的动作像是演练过一番。
恐怕连他们高一时遇到的军训教官见了都要咋舌。
刘心语有准备的从桌子里拿出书本正在整理,一抬头,看见人,转头又瞧见还趴在桌子上的女生,她动了动手肘去推她,“任希,张老师来了。”
被叫醒,女生动了下肩背,慢吞吞的撑起半边身子,抬起头来,张木华站在讲台前,脸上容光焕发,不见平日里的严肃。
“这次月考的成绩,你们应该也知道了,所有人,到教室外面排成两队,给我站好。”
假期刚过,张木华明显也还余韵未尽,从语气中就能听出他心情不错。
大家一个个拖拖拉拉的开始站起来,走到教室走廊排成队。
“季怀屿你不用出去了,先选个座位。”
这话一落,窗外羡慕的眼神开始投向季怀屿,。
季怀屿任由那些眼神落在自己身上,看到试卷,索性连数学书也没拿了,他看向讲台:“张老师,我就坐这。”
任希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张木华来了一句,“行,任希,你直接过来吧。”
她转身去看季怀屿的位置,人坐着没动,绕过两条走廊,她从教室后面走过来,坐到宋翊的位置。
张木华见二人坐定,瞬时转头,犀利的眼神朝向窗外,扑腾的众人瞬间安分不少。
任希坐下来的时候,人彻底醒了,余光还能看见男生的侧脸,不同于昨晚的清冷,白天的灯光让他整个人更显柔和。
“昨天跟你说晚上会冷,今天就病了?”
“啊?我没生病。”任希愣怔的侧头,眼里还蒙着一层疑惑。
“我只是没睡好。”坐在别人的位置上,她有些不适应,书本都不敢乱动。
“这样啊,那下次早点回去。”他语气淡淡。
什么下次?
她偏头去看,季怀屿却是眼神都没落她这边。
“嗯。”面上不显,任希下意识应了声,那种头晕脑胀的感觉又来了,但还是将刚刚不小心动过的书本又给人放好。
排座位排的很快,麻烦的是把书都搬过来,高二的书本不及高三多,但一张桌子是放不完的。
“好了,赶紧换吧。”张木华吩咐。
方云凯如愿以偿又是坐在季怀屿后桌,他的同桌意外的还是元筱,宋翊则在季怀屿左边,隔了条走廊,同桌是一个男生,他们班体委,齐高轩。
季怀屿松懒的站了起来,轻描淡写地,“走,帮你搬书。”
方云凯意外的朝他俩看了眼。
任希愣了下,但没拒绝,有人帮忙当然不会推脱。
带着季怀屿来到自己桌前,她把桌子上的书撂成一撂,又从书桌里拿出十几本,拍了拍,“这些。”接着停顿两秒,不大确定的闪烁着迷离的眼神看向他,“你可以吧。”
季怀屿笑起来,不知道她是真看不起自己还是和他开玩笑。
还有这眼神,“要不你再趴会儿,我给你放过去?”他真诚建议。
“不用,我已经睡醒了。”她答的理所当然,“你先过去吧。”任希低下头,继续清理书本,也不知道自己拿的是哪本,胡乱放在一撂上。
“你这些书……”他伸出手,将书底抬起放在手掌上,“还有一趟差不多了。”又掂了掂手里的书本,绕过来往的几个人,迈着步走了。
周围多的是帮其他女生搬书的人,高二(1)班都是学理的,没几个女生,她们女生需要帮忙大都也顺一把。
宋翊还在整理,桌上放满了书,季怀屿只能把刚带来的书放在自己的桌子上。
他下意识的看了眼,嘴也兜不住:“任希的?”
又投来一记意味不明的眼神。
“……”
一个两个的都这样是吧?季怀屿没理。
宋翊也没多说,利落的把桌上的书搬走了,他的位置隔得近,搬书几乎就是瞬间的事情。
把任希的书挪过去,季怀屿转身又朝刚才的方向走,任希的桌上又多出两撂,座位上还有被码高的数层。
“最后的我来吧,你先过去收拾。”季怀屿盯着女生的后脑勺,看她差不多整理完毕,给她提议。
“好。”两个人一起过去。
这一幕无意落到有些人眼里,变了味道。
一个女生跑到杨文静面前,将方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她,霎时整理书本的手一顿,杨文静装的不在意:“哦,知道了。”
周萱的话含着不知名的酸味:“没见季怀屿有跟女生走这么近过。”
杨文静转身看了一眼,季怀屿走在女生的前面,手里抱着一叠书,是女生手里的两倍,他一路替她挡掉来往的人,任希走的畅通无阻。
压下心里的涩意,杨文静回头,朝周萱说:“你也可以让别人帮你搬。”
“这是重点吗?”周萱反问。
“不然呢?”杨文静把桌上的工具放进笔袋里,合上,又继续道:“你想说什么,或者说,你跟我讲做什么?”
最后一撂书被季怀屿搬过来的时候,任希还在收拾。
“你要是放不下的话,把一些不怎么用得到的放我这儿吧。”
闻言,任希把《技术与设计》、《法制教育》、《心理健康教育》等一系列学校里发的课外读物抽了出来,放到两人桌子中间。
放了足有十几本,她又转头去收拾另外的书本。
季怀屿扫了眼,看她正专心于其他的课本,以为放完了,左手绕过去摁住书撂左侧,右手摁住右侧,准备提力。
这时,任希捏住一本书的右角,又拿了本《体育与健康》放下来,在这一瞬,两人的手刚好触上。
这是任希第一次碰到季怀屿的手,触手滑腻,异性的热源,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几乎是一秒的时间,任希收回手,将眼神落到眼前的书上,但掌心的余热仍挥之不去,缕缕传来异样的感觉。
就好像两只手还黏在一起。
“最后一本。”任希抬上几厘米,捏住书本下缘中间的位置,重新放回位置。
季怀屿的手指无意识的动了动,看她一眼,莫名笑了下,低着头把书拿走了。
教室里彻底安静下来的时候,上课时间过去了七八分钟。
“好了,都弄完了吧,现在开始发试卷。”张木华照旧扶了下腕表,低头看看时间,以他的速度,这节课后面的大题能讲个大差不差。
热闹哄哄的教室逐渐安静,窗外的蝉鸣也比九月低了不少,一时间,仿佛又回到未放假前的高堂秩序。
“季怀屿,148。”
张木华从高到低开始报,“陈密,142。”念到第二个,与季怀屿相差了近六分,任希抬眼望向季怀屿,又落回到他试卷上,一个大题被划了个小圈,扣了两分。
又念了几个142。
“任希,138。”
她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到讲台前拿回试卷,还没落座,她已经把自己的试卷研究了个明白,错了一个填空和一个大题的第二问。
任希盯着那道填空,隐约响起上个周日,补习班的老师似乎讲过,不过又被她干干净净的忘完。
高中的数学,巧妙就在于,最难的不一定是后面的题,也有可能是一道选择或是一道填空。
任希将试卷摊在桌面上,拿出草稿纸,准备再算一遍。
直到张木华发完试卷,将选择填空难的几题,提了两嘴后,她刚好算完,还是原来的答案。
但讲台上的人已经直接把试卷一翻,着重最后两个题去了。
这就导致晚自习的时候,任希看了眼季怀屿,收回视线,再看一眼,然后又收回来。
季怀屿察觉到,捏着笔的手一顿,偏过头,眼里有笑意,“怎么了?”
“今天的数学试卷有个题,我还是不懂它最后一步……怎么来的。”
“看看你的解题步骤。”季怀屿伸手。
任希把自己的草稿本递过去,季怀屿接过,眉眼垂下,看的认真,过了会儿后,再次转过头。
把草稿放在她面前,“你看这里。”他用手指指着一处地方,“老师说重新设一个未知数,其实还有另一种方法,你把上面的这个式子……”
手白,又长。
季怀屿按照他的解法给任希梳理过程,比老师的更通俗易懂。
点点头,任希试着将那个式子再代进去算,答案如出一辙。
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容,她转过身,说话的语气都透着轻松:“算出来了。”
“这么高兴?”季怀屿垂着头,视线对上任希的,目光猝不及防的对上,他缓声道:“作为同桌,你是不是得礼尚往来?”
讲个题这么小气,刚刚的方法都还给你得了,难怪方云凯说季怀屿讲题……
讲题什么来着?
她想不起来了,不甘示弱的不肯把目光收回,把草稿纸往自己面前移动,眼里闪着一丝防备,“你想干什么?”
“没想什么,你就……”停顿两秒,季怀屿定定的看着她,语气变得低沉悦耳:“为了答谢我,明天请我吃个早餐?”
后座的方云凯将一切尽收眼底,他眨眨眼,不确定的再看一遍。
孔雀开屏了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