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可能，这已经触碰了我们的底线。”吴铭强硬的语气仿佛能够穿透门板。

    “我也不想，但我们没有选择。”沈俊清朗的声音传来。

    “选择拒绝。”吴铭的话语藏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门外，许柳打扫的脚步放慢，默默运转坎宫滴水咒，在一定程度上放大音量。

    “你知道老李怎么威胁我吗？”沈俊的语调开始焦灼，“如果不同意让她进队，就解散咱们队。”

    “那就解散。”吴铭冷冷地说。

    “你真的够冷血，我甘拜下风。”沈俊道，“行，老李说你不同意的话，他要自己和你讲。”

    没等听见吴铭回应的声音，沈俊似乎走到离门更近的地方，又开始疯狂输出：“说解散就解散，第七小队这几年一起奋斗的情谊，你就不管不顾了吗？还有许柳，是你把她卷进这场纷争，那人到现在还在记恨她，如果现在散伙，他们不知道会拿她怎么样……”

    沈俊絮絮叨叨地说着，甩下这些话，声音离门口越来越近，许柳赶紧走远，继续假装用除尘咒。只见沈俊破门而出，没有注意到角落里正阴暗扫地的许柳，径直走下楼梯。

    “那人”指的是谁？许柳心想，自己初来魔法界不到一个月，一直在无为社大楼深居简出，能招惹到的人，也就只有祁鸢了吧。

    那天在森谷训练场，她击败了飞扬跋扈的祁鸢，被迫还回训练场地时，祁鸢愤怒地嚷了一句“给我等着”，现在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两天后的早晨，门外赫然站着的果然是祁鸢，她的头发从粉紫色变成棕色丸子头，两撮卷发垂在耳边，依然穿着蓬蓬裙，俨然一副雍容华贵的小姐模样。

    她的身边是一位拿着珠串手包的女士，李忠达和几个男生也跟在她的身后。

    “啥玩意儿，她怎么来了？”杨桦惊呼，看到李忠达，又稍微压低了音量。

    许柳注视着祁鸢，只见她一开始用张扬自信的眼神扫视着屋内的陈设，直到看到许柳，她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错愕。

    “李老师，您今天怎么亲自登门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沈俊迎上去，用有些夸张的语调说道。

    李忠达在沈俊耳边说了几句话，沈俊连连点头。接着，他们就带领祁鸢她们在基地四处参观。

    好不容易送走了李忠达和珠串手包女士，沈俊对队员们说：“从今天起，祁鸢就要入队和大家一起训练了，大家要多多关照。还有一件事，李总刚才说的新福利，你们都听清楚了吗？”

    杨桦斜坐在椅子上，突然一拍桌子站起身，指着祁鸢说：“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你从哪来的，回哪去吧！”

    祁鸢双手环抱胸前，以高傲的姿态挑眉说道：“你根本没有让我回去的本事。我早就说过，有些东西你们一辈子也跨越不了。我不仅能留着，还能让你们的副队长帮我布置最豪华的房间呢！”

    “死神经！”杨桦把气弹对准沈俊，火力全开，“你能不能有点骨气啊，你个见利忘义的小人！”

    祁鸢抱臂看着他们内讧，脸上写满了得意。

    “你老说和我们不在一个阶层，怎么也屈尊来到我们的训练基地了？”许柳的语气温柔如水，眼神却带有攻击性。

    “你！”祁鸢哑口无言，似乎这话戳中了她的什么痛处。

    气归气，骂归骂，队伍里的人都拿祁鸢，特别是她背后的靠山李忠达束手无策，于是祁鸢还是大摇大摆地在基地住下了。

    许柳正一边洗碗，偶尔瞥一眼用悬浮咒飘浮在空中的背诵小纸条。

    她的手在动，脑子在神游，突然映出几个画面，在初始世图书馆里浏览的无为社档案，有几张合照似乎有祁鸢的脸。

    这么说祁鸢来到无为社，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不管有没有那场对战，她都会加入这个队伍。

    不知不觉间，沈俊已经挪到她的身后，突然开口说话，吓得她心脏一跳。

    “许柳，有个事情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沈俊低眉说道。

    “你怎么鬼鬼祟祟的，吓我一跳。”许柳打趣着说道。

    沈俊对着空气丢了个消音咒，说道：“同意那个大小姐进队的事，我真的很愧疚。但她妈妈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如果没有这笔钱，无为社可能就运转不下去了，老李又非要她进咱们队。”

    “这个事情，吴铭同意了吗？”许柳洗着碗，问道。

    “他同意了。”

    “那你就没有什么好愧疚的。”许柳道，“我有点好奇，她怎么不待在‘鸮龙’了？”

    “听说是违规太多次，被鸮龙赶出来了。”沈俊摇摇头，“以她的个性，也不是不可能。”

    “她家和皇室的渊源有多深？”

    “祁家是商帮的大头，虽然和皇室没有血缘关系，皇上谕旨准许他们以‘鸟’字为后代取名。”沈俊解释道，“我国天命朱雀，和‘鸟’有关的字是尊贵的象征。”

    “原来如此。”许柳说道，把最后一个碟子冲洗干净。

    许柳坐在图书室，像在常界一样，用红笔把错题的解析批注在旁边时，突然听见门被撞击的声音。

    只见祁鸢正收起裙摆下的腿，一甩重新变回粉紫色的头发，用鼻孔看许柳，问道：“吴铭呢？”

    “你找他有什么事？”许柳重新低下头批注，问道。

    “一对一教学啊。”祁鸢晃了晃手中的纸，表格上稀疏地填充着一些字，一看就是吴铭的计划表新作。

    “他一会儿就来。”许柳头也不抬地说道。

    祁鸢突然用两只手猛地撑住桌子，头凑近许柳的脸，压住声音问道：“你的礼数在哪里？和本小姐说话的时候，为什么不用正眼看我？”

    许柳差点被这阵仗逗笑，她憋住笑：“因为我在做题，大小姐。”

    这时，吴铭如一阵风似的走进图书室，一改平时不疾不徐的步调，径直走到桌子旁边。

    祁鸢见状，一下子怼到他面前，指着计划表质问道：“吴铭，我错过了两节课，你怎么没提醒我？”

    “我没有这个义务。”吴铭冷冷地说，“计划表沈俊拿给你了。”

    祁鸢的怒火正要发作，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也就是说，我以后不来，你也不管我咯？”

    “请自便。”吴铭丢下一句话，开启了祁鸢此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生活。

    有时她跑出去前还要说一句：“别告诉我妈。”

    这天祁鸢又不知道跑到哪里浪了，许柳限时做着一套模拟卷，吴铭就坐在对面默默地看书。

    “时间到了。”吴铭突然抬眼说道。

    “快好了！”许柳急匆匆地又写了两个字，双手奉上卷子，一边打趣道，“请过目。”

    见吴铭一脸认真地批改着卷子，许柳补充道：“改完先别告诉我成绩，我不太想知道。”说完她就倚在椅背上，开始翻看一本魔界休闲小说。

    “……改完了。”吴铭看着她，“那你什么时候才想知道？”

    “改完啦？折上折上。”许柳用手掌挡住眼睛下半部分的视野说道。她已经苦苦学习了一个月，现在只剩一周就要考试了，现在分数如果远远没到，那就绝对来不及了。

    “你有多想留在魔法界？”吴铭突然问了一句。

    “我必须留在魔法界。”许柳平视着他，水灵的眼睛里闪过一缕忧愁，“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在常界暂时没有地方可去。”

    吴铭的表情变得严肃，他沉思了片刻，继续说道：“其实我研究过，常界人误入魔法界，除了勤杂工还有一些其他的谋生手段。院试这条路太艰难，你要不要考虑到其他地方打工？”

    许柳睫毛低垂，同样陷入了沉思，半晌，她注视着吴铭的眼睛，问道：“做别的工作……还能经常和你见面吗？”如果见不到面，那他的救世计划怎么办？

    吴铭的眼神有些错愕，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样问，他定了定，一脸坦诚地说道：“估计很难。”

    见许柳的手不自觉地摩擦着卷子的角，看着有些焦虑，吴铭补充了一句：“但只要你想，我们就可以见面。”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话中有话？

    “那行，你告诉我这份卷子考几分吧。”

    “121分。”吴铭翻阅着她的卷子，“这是今年六月的真题，算上你前两天做的三门副科卷子，基本上可以达到普高水平。”

    “和重高的差距呢？我心理建设好了，你尽管放马过来。”

    “除非你国文和算术都考满分，否则目前是摸不到重高的门槛。”吴铭叹了口气，“我试着让李忠达降低收你进无为社的门槛吧。”

    许柳突然心生一计，时间不足的问题可能还是要交给时间来解决。既然她上次在两界之交的虚空里，没有时空的流逝，能不能带点干粮到森谷训练场，利用这个时空漏洞多背一点提纲？

    正当许柳琢磨着计划的时候，吴铭冷不防又来了句：“还有一件事。”

    “你说。”许柳心说，一向言简意赅的吴铭，怎么也开始话到嘴边留半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