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路

    陈鸢点头示意:“人都可靠,你但说无妨。”

    “你不是托我去接安绣莹,带着她住驿站吗?我们当晚在驿站时刚好和你的另一支队伍遇到,那只队伍被全灭了。”

    裴昭“噌”地站起来:“还有一只队伍?用的巡按使全副仪仗吗?”

    “不错。我去江南总不能只带咱们这几个人,物资和人员都在另一队。”陈鸢这便算是回答了裴昭方才的质问。即使是走官方途径,该有的刺杀照样会有。

    隐藏身份出行好歹分散了敌人视线。

    裴昭不语,颇有些难以接受。

    他家中行事一向光明磊落,习惯于用法度说话办事。冲进驿站刺杀朝廷命官,是他难以想象的。

    气氛一时间有些压抑。

    陈鸢静默片刻:“高瑾,去通知本地官府让他们协助找人,搜查附近区域。若是还找不到人,明天就派人去通知魏将军,说使队遇袭,阿薇下落不明。”

    高瑾攥紧了拳头,通知魏将军是为了增加搜查人手,但也代表陈鸢承认自己没能照顾好人,魏将军这条线怕是彻底断了。

    陈鸢交代完事情,对屋内众人说:“刚经历完混战,大家都辛苦了。但该上路还是要上路,大家回去收拾收拾,用完午饭后就走。”

    沈浊问她:“阿鸢你的伤还行吗?昨天看你浑身是血,一身白衣都成了血衣,肩膀上还插着只断箭。可吓死人了。”

    陈鸢自己也颇为疑惑:“说来也怪,我以为这双手臂是废了。可大夫说都是些皮肉伤,不打紧。”

    祁珩端着粥从外面进来:“各位先回吧,殿下刚醒,身体虚弱需要休息。”

    裴昭带头离开。准确说,只走了裴昭,剩下几人大眼瞪小眼。

    沈浊去接祁珩手里的托盘:“谢谢你,把东西给我就可以,我来照顾殿下。”

    “你们怎么还不走?”她一边伸手去接盘,一边看向另外几个不肯走的家伙。

    沈浊也就和宇文熟悉些,便转头问宇文:“宇文,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但是他们都不走,我也不走。”宇文的声音似乎透着股心虚味儿。

    沈浊接到托盘,拉了拉,没拉过来。

    “该走的是你,来来来,东西给我。”海有涯起身也去接托盘。

    莫日根倒是这里面的好人了,肯解释解释:“沈小姐你先走吧,我们几个都是阿鸢后宅里的人,阿鸢由我们照顾就行。”

    沈浊:!她扫了屋内一圈,一,二,三,四!

    她又维持着被雷惊到的表情去看陈鸢,俨然一副发现新世界的样子。

    陈鸢头一回感觉到自己干的不是人事儿。

    沈浊犹如一只提线木偶般僵硬着离开,连道别都忘了,丢了往日清冷才女的仪态。

    真的,,听说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一回事。

    这一个个的男人看着都不简单哦,太子殿下怎么招架过来的啊。

    陈鸢三下五除二打发了在场所有人,唯独留下祁珩,让他解释是如何追来的。

    祁珩解释说,祁尚书让他回尚书府,他是在回府的半路上被刺客掳来的。

    再次上路后,祁珩接到天宫传信,回了趟天宫。

    为免露陷,他留下一部分神识维持正常活动。

    一个拳头呼在了他的脸上。

    呼过来的拳头绵软无力,祁珩慢悠悠侧脸,给动手人一个面子。

    “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天界战神?祁将军?”动手人是个清秀羸弱的青年,身着月白长袍,有着文人般的诗酒风流,说出的话却格外难听。

    “我告诉你,你父母把你送给了我们家。送!你懂不懂?你就是我们家的一条狗!还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还请假?谁给你的胆子?”

    “居然还敢在凡界动用法力?”

    青年去踢祁珩的腿弯:“跪下。”祁珩并不反抗,缓缓跪下。

    “听说你去求陆机办事了是吗?”青年不过发了通脾气,就好似承受不住般晃了晃,转身去找椅子坐下。

    祁珩答道:“不错。”

    一个茶杯带着热水劈头盖脸砸过去,砸在他额头上,茶水顺着他的脸淌下,洇湿他的衣领,茶杯弹落掉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有什么资格用我的身份去做这种事?不知道他是我的死对头吗?我这辈子别说不会求人,就算求人也不可能求他!”

    “你可倒好!说!你求他干什么去了?”

    祁珩淡漠开口:“我发现了修罗界封印异动原因,去找陆机求证。”

    青年隔空一鞭子将祁珩抽歪:“大胆!此乃机密!岂容你泄露!”

    “我以私事相求。陆机也以私事让我回报。”青年这一鞭子有些狠,将他衣服抽出一道口子,抽在下面肌肤上。

    祁珩并不反抗,青年伤不了他,这不过是出气。

    他抬头,目光平静,神色不变:“修罗界的事由我全权负责,你无权置喙。”

    青年又是一鞭:“我无权置喙?那贱.人现在每次见到我,都问他那小徒弟怎么样了。”

    “我怎么知道他那小徒弟怎么样了?”

    青年好似不解气,鞭子甩得越发用力:“这都是你害得!”

    祁珩全程一声不吭,等那青年打累了才开口:“答应陆机的事我还没做完,你若不想陆机变本加厉,现在就放我回去。”

    青年用力瞪他:“回去?回哪儿去?你给我摆正自己的身份!”

    祁珩淡淡一笑:“这是你的身份,我只需要在战斗时出现即可。没战事时就是我的假期。还是说你要把这身份彻底让给我?”

    “别无理取闹,我许了诺,陆机的徒弟得照顾到底。”

    青年讥笑:“果然是条狗,给根骨头办事就这么用心!也不看看主人有没有把你当回事!”

    祁珩的衣衫已经绽开大半,条条缕缕挂在身上。他恍若无觉般行云流水站起来,径自离去:“这段时间我不在你小心些,别得罪人太狠,万一有人当场约架我可能赶不回来。”

    青年被他的话气得暴跳如雷,青筋直蹦:“滚!”

    祁珩在天上耽搁良久。所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换算一下天上过去将近四分钟地上便是一日。

    回来时,祁珩正坐在马车里。一行人已经进入了江南府。

    香车宝马美人,可惜美人不在。马车外面吵吵闹闹。

    “安秀莹!是不是你?我看到你了,别躲了!给我出来!”

    祁珩掀开帘子向外看去,只见马车前站着一个年轻公子,叉着腰在那里叫嚣。

    他的叫嚣声引来一众人围观,将道路挤得水泄不通。

    一个衣着妩媚华丽,头戴帷帽的女子主动上前,声音娇柔却无媚上之感:“这位公子,你拦住我们的车驾是什么意思?你知道我们车里是什么人吗?惊动了贵人怕您担待不起。”

    那公子丝毫不惧,神气活现:“你知道爷是什么人吗?出去打听打听吴佺是谁,吓死你!这苏州就是爷的地盘,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怕!是虎你得给爷卧着,是龙你也得给爷盘着!”

    女子轻笑一声,祁珩发现那是陈鸢:“钱塘县县令你知道吗?我家公子正是县令大人的胞弟。”

    年轻公子思索自语:“钱塘县令,会稽顾氏,,,”

    陈鸢笑笑颔首:“不错,正是顾氏。”

    吴佺心虚一瞬,态度却又重新强硬:“那又如何,就算是你们顾家老太爷来了,安秀莹照样得给我!”

    “来人!给我把安秀莹押出来!”

    吴佺一声令下,手一挥,竟是不知从何处跑出一队官差,要去围住安秀莹所在的马车。

    陈鸢同样携带一堆护卫,两拨人马一时间相持不下。

    陈鸢按捺住不满,继续讲理:“安秀莹是我家公子的朋友,吴公子您这么做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是要与我们顾家结仇不成?这般行事您不给个交代可不行!”

    吴佺抬手让官差停下,态度仍然强硬,语气却是缓和不少:“姑娘,这安秀莹是上面点名要的,顾公子还是别淌这趟浑水了。对你我,对大家都好。”

    陈鸢不死心,顾氏已经是江南顶级望族,居然还压不下这地头蛇:“她一个小女子能犯什么事?值得上面如此兴师动众?”

    吴佺上下打量她一圈,变得不正经起来:“姑娘你是什么人啊?这件事可没有你插嘴的份。贵府公子迟迟不露面,可是看不起我吴某?”

    “还是,,你们根本就是假冒的?”

    祁珩在内听到,掀开帘子便要下车,陈鸢急忙赶到他身边:“公子,,这点小事还要劳烦公子大驾,是小鸢的错。”

    祁珩心里默念:你步子太大了。。裙摆都要飞上天了。。

    陈鸢伸手去扶他下车,顺手将一物塞给他。

    祁珩缓缓开口,一字一句,端的是世家公子的教养:“顾某不过是在探望家兄的路上途经贵地,吴公子可否卖个面子?”

    祁珩一出面,周围的百姓纷纷传来吸气声。

    这是哪里来的神仙人物?真真是貌比潘安更多半分贵气,玉如卫玠甚添一份仙姿!

    吴佺在祁珩露面的那一刻便信了。世家公子的清贵气度、处变不惊从来是最好的身份证明。

    他凑过去,看陈鸢一眼,陈鸢便主动退下,去了一辆马车旁。

    吴佺颇为谄媚:“顾公子,不是某不想给你这个面子。京城那位传来消息,让我们务必要在安秀莹出现时将她拿下。”

    祁珩浅淡一笑,如月清辉:“安小姐是顾某在京城时结识的朋友,答应了要送她回家。君子言出必行,吴公子可否通融通融?至少先让安小姐和家里见一面?”

    吴佺的笑意凝固在脸上:“顾公子,不是吴某不愿通融,只是这安氏犯了大错,已经被收押在牢。这安秀莹本就无处可去。”

    “您看不如便交给我吧。这事牵扯不小,您又何必趟这趟浑水呢?我这还是给您面子,换个人我可不会劝这么多。”

    吴佺对祁珩行了同辈礼:“顾公子,事关重大,得罪了。”

    衙役接到吴佺信号,又一次逼近马车,眼看混乱一触即发。

    裴昭从一辆马车里钻出来,一旁站着陈鸢:“吾乃大理寺司直裴昭。大理寺接到安秀莹报案,特命吾来受理安氏锦绣布庄一案。无关人等速速退下。”

    吴佺看向祁珩:“这,,,”

    祁珩保持微笑:“顾某本也想给您留个面子不是?”

    吴佺急忙赶过去:“在下苏州参军吴佺,司直大人可否出示牙牌和调令?”

    裴昭将牙牌递过去。

    吴佺接过细细一看,紧着后退两步远离马车,厉声大喝:“大胆贼人!竟敢冒充朝廷命官!给本官拿下!”

    他一边后退一边将牙牌插在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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