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泽枫对上他的表情。
那种渴望得到知识，一脸认真的表情。
江泽枫余光瞥向远处的二人，又把视线对在林齐涛的脸上：“别逼我扇你。”
“……”
林齐涛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大大的问号：“怎么突然生气了？”
看见他眼神的不自然，林齐涛随着他时不时转移的视线看去。
是两位女生。
不！
是两位漂亮的小姐姐！！！
自己想吃独食是吗？！！！
“是不是看上人家了，所以装的这么闷骚？”林齐涛质问道。
江泽枫不想和他过多讨论这个话题：“你是不是有病？”
林齐涛还不死心地继续追问：“那你怎么这么慌？”
“不知道。”
“说不说？”林齐涛指着江泽枫的脸，威胁道，“你不说我喊了。”
江泽枫把头瞥向一旁，没有说话。
见硬的不行，林齐涛也没想来软的，因为他只会硬的。
林齐涛大声喊道：“江泽……唔……”
“枫”还没说出口就被江泽枫堵住了嘴巴。
突如其来的声响将酒吧内大部分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林齐涛身上，停留两秒后便又回到了自己的事情上。
刚才的人群中就有余攸婉和覃思文。
余攸婉看向发出声响的那桌，只见一位胖胖的男生被他的同伴一手掐着后脖颈，一手捂着嘴。
而那位同伴被胖胖男生的身躯全部挡上，完全看不出他的面容。
余攸婉的目光没在停留，刚准备开口想要离开。
覃思文突然拍了拍余攸婉的肩膀，一脸兴奋的表情说：“看，帅哥。”
余攸婉的视线随着覃思文的眼神又重新回到刚才发出声响的那桌。
刘予腾被两人刚才的声响打扰。
他手臂抵在桌沿，身体向前微倾，头上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着。
侧颜优美，线条流畅，睫毛纤长浓密，高挺鼻梁下是微红的嘴唇。
一双眼眸深邃而迷人，脸色白皙，却不失阳光，让人感到亲切。
但看起来像是有些疲惫感。
刘予腾问了句：“你俩干什么呢？”
林齐涛却把矛头指向了江泽枫：“对呀，你干什么呢？”
自己被两人追问，也怕林齐涛又干出别的事情来，江泽枫想了一下，编了个理由：“我欠了那个人钱没有还。”
“欠了多少？”刘予腾微皱眉头，“你现在去还不就行了。”
“不能去。”
“为什么。”
“我给她拉黑了。”
“……”
而此时的两人还在讨论帅哥的事情。
“你是没见过男人吗？”余攸婉皱起眉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无语，“我都不想和你出来了。”
覃思文听着余攸婉嫌弃的语气笑了笑：“还不是因为我没谈过恋爱么。”
余攸婉没有理会，现在她只想赶紧回家。
“看着和我们差不多大。”覃思文见余攸婉还是一副淡漠的模样，忍不住又问了句，“你有没有感觉他是个gay？”
“……”
余攸婉终于抬头，脸上却无奈：“你是不是每看见一个好看的男生没有女朋友，就都觉得是同性恋？”
“难道不是吗？”覃思文的话脱口而出，“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不找？”
余攸婉白了她一眼：“你要不要去问问？”
“剪刀石头布，谁输了谁去问。”
“无聊。”
“什么不无聊。”
“回家睡觉不无聊。”
“我们可是新社会的有志青年。”覃思文指责她，“你一天天不是在沙发上看电视就是床上玩手机。”
“不和你聊了，我该回家了。”说着，余攸婉拿起包包准备离开。
“走这么早干什么？”覃思文连忙拦住余攸婉，“这个酒吧都在挽留你。”
余攸婉没听懂：“什么意思？”
“‘雨停’‘余停’不是在挽留你吗？”
“……”
余攸婉现在没有心情和她玩这种谐音梗。
“你自己在这停吧。”
“小妹妹。”这时候，坐在两人另一边的一位寸头大叔走到她们身边，“赏哥一个脸，陪哥哥喝一杯。”
大叔的手自然地搭在余攸婉的肩膀上，他的眼睛紧紧盯着余攸婉的脸蛋，眼神猥琐至极。
“你干什么？”余攸婉大声喊了句，并厌恶地躲过他的爪子，转身往旁边靠了靠。
注意到动静，江泽枫微垂着的脑袋也抬了起来，他皱眉打量着那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冷冽。
“把你的脏手拿开！”江泽枫沉着嗓子喊了一声。
江泽枫的嗓音很好听，但是此刻的语气却不善，他的目光如同冰刃一般凌厉地射向对方。
“你他妈谁呀？”被骂的大叔不怒反笑，他看着江泽枫，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容，“我找小姐姐聊天，和你什么关系？你对象啊？”
江泽枫站起身，冷着脸往他面前一步步逼近。在好朋友的场子闹事儿，林齐涛和刘予腾两人自然地跟在江泽枫后面。
“让你滚蛋，没听见？”林齐涛骂道。
三个人站在一块儿，立即就形成了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让周围的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闹事儿大叔的朋友见自己这方处于下风，这时出来打圆场，一脸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朋友喝多了。”
“怎么了？”
这时候，一道低沉醇厚的男性嗓音传了过来，众人扭头一瞧，见张林同换了件白色五分袖体恤下了楼梯，他一手插兜缓步朝这里走来。
“怎么回事？”张林同扫视了一圈，视线最后落在了那名闹事者身上。
他的眼底划过一抹不悦，但还是尽力克制住心中的不满。
“不好意思，我朋友喝多了，我现在就拉他走。”
闹事者看了眼张林同，又看了眼余攸婉，眼底露出几分贪婪的光芒，手不自觉地伸了出去：“小妹妹……”
话音未落，手也没有碰上，他的左脸便传来一阵剧痛，大叔一个踉跄倒退了几步。
江泽枫刚想上去再补一拳，这时，一双修长的大手及时抓住了他的胳膊。
“等一下。”
听到熟悉的呼唤，江泽枫愣了愣，然后转头看向抓住自己胳膊的那只修长有力的大手。
当看清楚手主人的脸后，江泽枫猛地瞪大了眼睛，眼眸中满是难以置信。
张林同没有解释，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别冲动。
刚才那一拳很重，大叔扶着桌角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他左手捂着有些红肿的侧脸，右手已经朝着江泽枫冲去：“我去你妈……”
张林同眼疾手快地拦住他，抓着他的手腕使劲朝外翻转。
“大叔，劝你识相，要不然我们报警了。”张林同冷着脸，一字一顿地威胁他。
说完，张林同便甩开了他的手。
大叔揉搓着手腕，脸色涨红，见两位的战斗力都不弱，理智战胜了酒精，他咬牙切齿地看了眼他们，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然后恨恨地离开了酒吧。
余攸婉的脸色有些苍白，因为惊吓过度而浑身颤抖着，一颗心噗通噗通狂跳。
直到闹事的两人走远，余攸婉才从惊恐中回过神来。
特别真诚地对着帮助自己的四人道了声谢。
这时，注意到面前那个为她出手的男子。
他虽然戴了眼镜，但他的眼神，说话的声音和身材，都和她所认识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江泽枫低头望着她，漆黑深邃的眸子闪烁着异样的情绪。
两人对视的那一刻，余攸婉心里一慌，立马低下了头。
江泽枫也缓缓地收回视线。
“我先走了。”
江泽枫淡淡丢下一句话，转身回到位置上拿手机。
“等一下吧。”张林同怕他出门后会和刚才闹事儿的两人碰面，然后一言不合再打一顿，“那俩人刚走。”
江泽枫将手机揣进兜，正准备离开的脚步停住了，头却没有回：“卫生间在哪？”
“你右手边。”
“滴答……滴答……”
身边因大叔撞倒的酒杯还在向外滴水，张林同随手招呼了一个店员前来打扫。
转过身，看向正被覃思文安慰的余攸婉。
“非常抱歉，让您二位在酒吧被那种人打扰。”张林同向两人微鞠了一躬，“出于歉意，这桌的酒水全免。”
余攸婉淡定地摇了摇头，手却紧紧拽住覃思文：“不是你们的责任。”
张林同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神色从容，像是经常处理这种事儿。
他顿了一下，说：“我为二位叫辆车吧，等车到了，我送二位上车。”
“不用，我们已经打到车了。”
余攸婉拒绝了张林同的好意，但想起他刚说的那句话，万一再碰上那两个人，该怎么办？
想到这，余攸婉的神色又开始变得有些慌张。
张林同察觉到他的异样，笑着为两人换了个位置。
“二位先坐，车到了，我陪您去。”张林同手中拿着刚才被碰倒的酒杯，“我为二位再重新上一杯。”
余攸婉对张林同的举动道了声谢：“谢谢，但不用麻烦了。”
张林同点点头，退回到吧台。
冰凉的水流拍在脸上，那种感觉让江泽枫冷静了些许。
他缓慢地睁开眼睛，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张清秀的脸上沾满了水珠，整个人也显得狼狈不堪。
而他身后，是那一片漆黑。
“同学你好，我叫江泽枫。”
“同学，这好像是我的本子。”
“余攸婉，你是猪吗？吃这么多。”
“余攸婉！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余攸婉，干嘛离我那么远。”
“余攸婉……”
……
“余攸婉，教学楼翻修了，你不回来看看吗？”
“余攸婉……你是不是……”
耳边传来了那熟悉的声音，每当他想要去认真听的时候，耳边便会响起嗡嗡的噪音。
江泽枫无奈地摇了摇头，将脑海里所有的声音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江泽枫盯着镜中的自己，一切如故，唯独缺少的，是一个熟悉的人。
但她就在门外，只需要一步，就能见面，可他却迈不出这一步。
他不知道该怎么走过去。
他害怕了，真的害怕了。
他害怕见到那双带笑的眼睛，更加害怕她的漠然。
明明已经死去的记忆，却又再度涌现，江泽枫甚至不敢回忆那一刻的痛苦和绝望。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那不是她。
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