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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除夕夜里尽兴,险过丑时,众人才各自回房。

    此时屋里头比傍晚那会冷得多,加了两盆碳,尚过得去。

    元遥和衣钻进被褥,瞥见屏风后段淮换中衣的影子,眼神一时未动。

    她不禁想到新安镇的那些时日,两人也是像这样同住一榻。

    大概除了这几日,以后都不再有机会了。

    段淮由屏风走出,正撞上元遥直愣愣的眼神。

    元遥思绪被他的出现打断,一时不知作何表情,猛然意识到自己这样实在不妥,好像偷看人换衣裳的登徒子。

    “怎么了?”段淮正色问道。

    元遥以为他会调侃她,没料到他这么正经,倒有些不适应。

    “没事……怕你冷。”

    “无妨。”段淮将脱下的衣物叠好,剪灭外屋的几处灯芯,只剩里间一处尚亮着暖光。

    “留一盏吗?”

    元遥摆了摆头:“不用。”

    灯燃着免不了照得眼睛不适,她睡在里头尚且这么觉得,更何况段淮靠外,离灯还更近些。

    不知不觉间,夜更深了。

    段淮本就浅眠,躺下许久好容易熬出睡意,突如其来的温软触感乍然驱散了他为数不多的困乏。

    恍然间侧头看去,竟是元遥钻进了他的被窝,手脚并用缠住了他一半身子。

    做出这般惊天动地的举动,偏她还呼吸均匀平稳,一看就是睡熟了。

    “……”段淮叹了口气,想把她挪回原位,哪知他越动,元遥往他被窝里钻得越深,一副要鸠占鹊巢的势头。

    纠缠间,段淮无意中碰到了她冰凉的双脚,不禁眉头一皱,随即握住了她的指尖。

    就像刚从外头拿进来的葱段一样冰人。

    他知道屋里不够暖和,但因自身火力壮,也没觉得多冷,不想她竟凉成这样。

    睡着了下意识靠近热乎的地方,才毫无知觉地钻进了他的被窝。

    天人交战了片刻,段淮打算起身为她寻个汤婆子搂着,总比二人这样不清不楚地紧贴着好。

    谁知道元遥睡着了力气还这么大,扒着他压根脱不了身。

    段淮忽地想到,她好像很少睡得这么踏实,便不再动弹,任对方胳膊腿儿都搭在他身上。

    另一只手握拳抵在额头,段淮重重吐出口气。

    只怕要一夜无眠了。

    ………

    比起他,元遥这一觉睡得当真安逸。

    头一回睁眼,天色已熹微,她还困着,未等意识清明,便要合眼再睡。

    眼皮刚落下,忽觉不对,她即刻再度抬眼,眼前竟是一片暗色。

    怔愣一会,其余感官依次恢复,元遥垂眼,映入眼帘的便是自己搂着的那截窄腰。

    她缓慢地移动视线,直到瞧见了段淮冷厉的下巴。

    元遥立即清醒过来,心脏猛然一缩。

    她怎么会搂着段淮睡觉!

    她迅疾回忆过昨夜入睡前的情景,那会两人都还是各自一侧,未有分毫僭越。

    且瞧起来,段淮并未挪动位置,反倒是她,恶霸似的,占了别人的田地,骑着人家的身子……

    元遥故作镇定地运着呼吸,将尽数精力置于侧骑着他身子的腿上。

    好不容易将腿挪开,才松了半口气,她简直不敢想象,段淮若醒来看见眼前这幅光景,得是什么样的反应。

    元遥屏息凝神,一点点收回搭在他腰间的手臂,就只差最后一寸时,段淮忽然翻了个身。

    来不及反应,元遥就被他圈进了怀里。

    两人贴得太近,她一动就能蹭到他的下巴,怕他察觉,便不敢再动,乖乖地任炙热的气息扑洒在额面、眉眼。

    气息声愈发轻,元遥明显感到对方醒了过来,情急之中,只得装睡。

    她惯会装睡,呼吸和缓有序,似是真熟睡着。

    段淮搂着她半天没动静,元遥正寻思他是不是没醒彻底,就感觉腰间一轻。

    方才搂着她的手臂骤然抬起,下一瞬,指尖便被握住。

    元遥还没想明白他是何意,那只手便抄向她的脑后,将她的头轻轻托起随之,他那只被压了一夜的胳膊才终得解脱。

    元遥只觉脑袋稳稳落在枕上,心道,怪不得人人都愿身强力壮,他这力气大,轻而易举就将两人分开,哪像她方才那么狼狈。

    离了段淮,周身的凉意顷刻袭来。

    段淮给她盖好被子,元遥先是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穿衣的动静,而后一声门响传进耳朵,她知道,他这是出去了。

    趁着身边没人,元遥翻身平躺,为静下方才被扰起的心绪,开始思忖昨夜闫牧舟递于她的信笺。

    是边策来信,信上说,他深入镇北军驻军城中,在花峥的住处搜查到了多封与呼桓大将——呼木吉往来的书信。

    信中内容坐实了其里通外国的罪名。

    只是边策对此仍然存疑,他道,那几封书信被发现得过于容易,倒像是故意让人看见似的。

    结合元策阳手下的异常行径,令人不得不怀疑此中几分真假。

    元遥记得闻风说过,花峥除了妹妹,亦有妻儿。自北境屯田起,其妻儿随他编入军户,如今就住在沃野城中。

    花峥若真决心反叛,不可能不安顿妻儿。

    还有那位花瑛姑娘,她是否一无所知?

    除此之外,闫牧舟昨夜告诉她,年关这几战,镇北军连连败退,再输下去,最北处的抚川镇恐怕不保。

    元青弘得此消息后勃然大怒,不顾昨个过节,午后召了多名大臣商议战事。

    闫牧舟说,参知政事王绍等人提议,派段淮赴北境平乱。

    元遥揉了揉发酸的风池穴,眼神益发深沉。

    元青弘惯循重文轻武之策,为收权中央,肆意打压武将。

    谁成想边地祸乱,满朝官员竟无一人可用。

    是为君主,忧人臣功高盖主无错;是为后辈,循祖宗理政良方亦无错。

    错就错在,元青弘其人志大才疏又昏庸无道,不体察民苦国危,只知垒砌皇权无度。

    以元遥对她这位二叔的了解,倘若段淮真能平定北境之乱,元青弘定不会再留他性命。

    元遥坐起身,趁段淮不在,打算下床寻个纸笔。

    脚还没沾地,房门便被打开。

    只见段淮捧着汤婆子进来。

    “何时醒的?”段淮走近,将汤婆子递予她。

    “刚醒。”元遥的身子顺势向外探,瞧见外头天光还没亮彻底。

    “内侍省给的炭不足御寒,我让人去家中取几篓红罗炭来,应是够这几日用的。”

    “劳你费心了,”元遥拢着汤婆子,暖和了不少,“以前住在此处时,炭不够用也是常事,不过那几年冬日没这么冷,靠被褥冬衣也能捱过去,今年不知怎的,由外往里渗着凉气,尤一到夜里……”

    元遥突然想到今早的事,话音戛然而止,偷摸打量着段淮的神情。

    见对方正面色无异扒拉着炭盆,她才讪讪移开视线。

    “叫人进来梳洗,还是再睡会?”段淮抬眸道,“离巳时请安还有些时候,尚能多睡一个时辰。”

    元遥估算着时辰,脚尖点地下了床:

    “今日初一正宴,需得重视些,早点梳妆,时候也就宽裕些。”

    下人们都已准备妥当,元遥前些日子便选好了正宴这日的服饰。

    “近日京中时兴款新月眉,奴婢给公主试试如何?”

    元遥素爱远山眉,妆面也总那几样瞧惯了的,偶听禾儿这么一提,也起了心思。

    禾儿画得仔细,画完后跟馨儿两个皆是眼前一亮。

    “咱们公主真是人美怎么画都好看!”

    “这妆虽盛行,却也挑人,大街上打眼望去,奴婢从没见有人比公主画着好看。”禾儿捧着元遥的脸左看右看,“别说街上了,公主这般相貌,就是等会儿宴会上,也能将那些贵人通通比下去。”

    元遥笑着拍了下禾儿的臀,叮嘱她莫要失言。

    两人还打闹着,馨儿忽然对门口道:

    “呀,姑爷来了,您来瞧瞧,我们公主是不是绝色天资,天仙似的容颜,哪是凡人能比的。”

    除了成亲那日,段淮鲜少见到她这样的装扮。

    以前年纪小,都是素面朝天;再说二人重逢的这些时日,她又不常傅粉施朱,更遑论今日这样的盛装打扮。

    元遥本就生得浓桃艳李,一袭刻丝海棠花纹的妃色广袖织锦裙显出身段,泼墨似的发丝高盘成云髻,配以海棠镂花金钿跟左右两只镶蝶花簪,又有白玉耳坠点缀在耳垂,纵还未上唇脂,也足令四周皆失颜色。

    见段淮半天未语,元遥不禁侧身寻向镜子:

    “是不是哪没弄好……”

    “不是,”段淮这才开口,“很美。”

    他弯了下唇,又道:“天仙似的。”

    元遥没成想他竟这么直白地夸赞,一时红了耳朵,顾左右而言他道:“馨儿你看看我这发簪是不是歪了……”

    “奴婢瞧瞧,”馨儿故意逗她,“没歪啊,保不准是奴婢眼拙,不若让姑爷瞧瞧?”

    “别,”元遥急忙阻止,故作镇静地背过身:“没歪,是我瞧错了。”

    “时辰还早,你慢慢准备。”段淮嘴角还留有笑意。

    等他出去,元遥嗔怪地掐了下馨儿的脸颊,不解气又不舍得用力,只得再背过身不看二人:

    “嘴巴怎么这样伶俐!”

    禾儿也跟着起哄:“就属她最闹,公主别快搭理她了。”

    “好好好,都是奴婢的错,”馨儿凑到她跟前蹲下:

    “罚奴婢给公主选个最姣妍的唇脂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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