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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语毕,他便不再看地上的人一眼。

    贺金还在没完没了的痛呼。

    而元媛却是充耳不闻,只让下人去照看他,像个事不关己的看客,比起这个,她还是更在意段淮审视的眼神,瞧得元媛没来由的心虚。

    “不知青芜郡主方才是何意,”段淮眸色深如夜幕,语气冰冷得骇人,“什么叫做‘和从前一样’?”

    元遥深吸一口气,就算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问心无愧,比任何都清楚是那些人在颠倒是非,可她还是害怕,怕段淮知道那些事,怕段淮听到那些对她不堪入耳的指责。

    所以在元媛开口之前,她不假思索地上前握住了段淮垂在身侧的手:

    “我回去再同你说,我们先走。”

    堪堪触到手指,暖意即刻传来,就是不知段淮是不是被她冰到了,手臂明显僵了僵。

    片刻不到,段淮轻轻回握住了她的指尖,应声道:

    “嗯。”

    这园子算不得小,段淮就着她的步子,脚步放得又慢,看样子走到泊车之处还需要些时候。

    若是平时走得慢些倒也没什么,只是眼下二人手牵着手……

    元遥适才急了些,未经思考便握了他的手,现在回过神来,才有羞赧之意,且随着掌心温度的上升,这种无错亦愈发强烈。

    正纠结接下来怎么做,抚慰人心的暖意顷刻间消失不见。

    段淮松开了她。

    元遥微微恍神,很快心下了然,悄悄松了口气,就两人现在的关系,这样的举动属实逾矩了。

    然而下一瞬,带着体温的貂裘就被披在了她身上。

    元遥抬起头,段淮正为她整理着颈间的系带,察觉到目光,视线微上扬:“紧了?”

    “不紧。”她稍显慌乱地将眼神投在别处,过了须臾才又抬眼,谁料段淮竟仍未移开视线,两人对视了个正着。

    元遥清楚他想知道什么,可她还没想好怎么说。

    大抵是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又或是以为她惊魂未定,段淮用力地揉了下元遥的脑袋,低声道:“先上车。”

    马车旁等候的随从见两人由垂花门现身,纷纷上前。

    禾儿瞧出了不对,未来及得开口询问,就见馨儿朝她使着眼色,只得暂且敛了纳闷,想要上前侍奉。

    谁料她们姑爷压根没有假手于人的意思,全然亲力亲为,忙前忙后伺候得是面面俱到。

    她跟馨儿怔站了一会儿,识趣地去乘了后一辆车,将地方留给两个人。

    车上铺着厚实的羊毛毯,香炉顶轻烟缕缕,暖烘烘的氛围同车外大相径庭,元遥吸了吸鼻子,紧张的心绪好像一下子安定下来。

    她才坐下,怀里就被塞进一个热乎乎的手炉,慢慢将其拢紧,耳边又传来倒茶的声响,很快元遥的目光便自觉地落到了被搁在方几的白瓷杯上。

    望着杯口不断升腾的热气以及段淮仍停留在杯壁的手指,元遥鬼使神差地要拉开他的手腕,哪料正赶上段淮松手后撤,于是她不偏不倚、正正好好地牵住了对方的掌心。

    像是烫着了似的,元遥顿然收回手,段淮也一副意料之外的神情,滞了须臾,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笑了下。

    元遥有些难为情,小声辩解:

    “我怕你烫着。”

    此时,车外闻风的声音恰好响起,段淮沉了眸子,同她知会过后便起身下车。

    元遥本以为是段府的事务,可听着外头的对话,却是段淮在训责侍卫。

    于是她赶忙掀开帏帘,解释道:

    “不怪他们,是我不让人跟着的。”

    午后她与元听夏在客房谋事,应对方的要求,才屏退了侍卫。

    今夜之事,说到底是她自己不够谨慎所至。

    黑夜中,元遥看不清段淮的神色,只听他又命令了些什么,而后回了马车。

    车轮缓缓而动,夜行的缘故,比白日来时慢了许多。

    车厢里地方不小,可段淮身高腿长的,在元遥身旁一坐,竟是不显宽敞。

    不仅如此,元遥甚至觉得周身都因他变得暖和了些。

    “刚刚多亏有你,”元遥牵强地扯了下嘴角,“抱歉,又给你添麻烦了。”

    段淮没有回话,身子微侧,情绪不明地看着她。

    车里一时静默无声,元遥悄声运了一个很长的呼吸,心里还在盘算,要如何与他解释。

    段淮却兀然唤她:

    “元遥。”

    他的声音沉稳而郑重,全然没有了平日的漫不经心。

    元遥不自觉挺直了脊背。

    “我们已经成亲了。”

    段淮回正身子,继续道:

    “你不必总和我那么生份,我如今既是你的夫君,就有责护你。”

    元遥偏头看他,只见对方双肘撑在膝头,目不斜视地凝望着前方。

    “所以,不管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同我讲。”

    浓密的眼睫遮住了元遥眼底的情绪,其实贺金那码子事让他知道了不算要紧,更何况他已经对元媛的话起了疑心,她再遮掩反而适得其反。

    于是她不动声色地阖了下眼,缓声道:

    “刚才那人……贺金,他曾向陛下求旨,要娶我为平妻。”

    衣袖下的指甲深深刺进掌心,元遥面色依旧无异:“我不愿意,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什么时候的事?”段淮回眸。

    元遥迟疑了下,错开与他交汇的视线,答道:

    “五年前。”

    段淮的气息更重了些,声音也变得沙哑:“……怎么不写信告诉我?”

    正是元遥与他断绝来往那年。

    “这也不是多大的事,不值当的让你在北境还跟着担心。”

    段淮一寸一寸地打量着她的神情,妄图找到哪怕极微小的波动。

    但始终未能如愿,元遥没流露出任何情绪,她只在平静地叙述。

    这一瞬,段淮有些窒息。

    “都过去了,”元遥见他还在盯着自己,温声道:

    “今天他就是借酒耍耍疯,平日里不敢的。”

    说完她还想故作轻松地摆摆手,没动时还好,这刚动一下,她就察觉到了异样,身下猝不及防被一股热流侵扰。

    元遥心道不好,僵着身子不敢再动。

    紧接着她想起来自己还穿着段淮的衣服,心存侥幸地赶紧起身,只盼着冬日里衣裳厚,还未沾染到。

    哪知一个颠簸,元遥便失了重心,不可控地朝一旁倒去。

    好在段淮及时扶住了她腰侧。

    元遥抵在他肩膀的双手还没撑稳,就见自己散乱的发丝绸缎似的滑落到了他的脸侧颈间。

    她听到面前人呼吸一促。

    便不敢再看他的反应,慌忙就要拉开距离,但又顾忌着他的衣裳,不敢轻举妄动,一时陷入进退两难之地。

    而段淮也滞住了似的,半晌没有动作。

    元遥用力咬了下唇,避着他的目光道:

    “段淮。”

    “嗯。”身下的人低声应她,眼底的暗涌被尽力克制着。

    元遥感到了他说话时胸腔的震颤,蜷了蜷手指,艰难地说出接下来的话:

    “我好像来月事了。”

    *

    事发突然,幸而一行人所在的地方离山脚的新安镇不远,于是临时改道,打算到驻在那处的民递铺落脚。

    新安民递铺是京畿内除京城总铺外最早修建起来的,负责承接递送京郊至雍州的货物。

    铺里的伙计见到元遥等人时都是又惊又喜,算起来,她上回过来已经是半年以前。

    商枝到客房时,元遥还在屋里头换衣裳,她在门外等了一会,直到馨儿二人出来:

    “商管事,公主喊您进去。”

    商枝应了声,朝她笑笑以示友善,随后进了屋。

    馨儿见商枝的背影消失才敢长舒口气。

    面对这个比她们公主大不了几岁的女子,她总会不自觉地发怵,只因这人好端端的脸上,偏有两条巴掌长的伤疤盘踞,每每看见都使人心悸。

    里头,元遥听见门扇开合的动静,放下手中的汤婆子,想要站起身来。

    商枝见状快步上前,拉过元遥的手,与她一同坐在了床边。

    “公主感觉怎么样?”

    元遥捏了捏她的掌心,道:

    “不是很疼,只有些坠得慌。”

    商枝眼中的担忧淡了几分,先将被搁到一旁的汤婆子揣回元遥怀里,又抬手捋了捋她的碎发,目光不断在她脸上流转。

    少倾,她眼角一弯,带着笑意道:

    “这些日子不见,公主气色愈发好了。”

    元遥前些年太过于清瘦,瞧起来虚弱得很,好像碰一下就能折断似的。

    商枝也记得鲁嬷嬷曾说,元遥幼时并不瘦,虽然生得不比其他孩子矮,但脸圆身子圆,摸起来总是肉乎乎的。

    前半年她还是老样子,今日一见,竟是圆润了些许。

    “公主成亲得太过突然,铺里大家都担心得不行,李婶和惠秋念叨好几回,说怕别是个五大三粗、不修边幅的糙汉子,配不上天仙似的公主。”

    “后来大家知道驸马是个大将军,胡豆娘还说,他长年打仗,训兵训惯了,对公主动粗怎么办。”

    商枝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元遥一字不落地听着,心里就像落了场春雨似的。

    商枝说完这些,停顿了片刻,略微复杂之色染上了原本轻快的眼角。

    元遥看得出,她在斟酌,也猜得到她想说什么。

    商枝知道她与段淮发生过什么。

    元遥:“段淮有所察觉了。”

    望着商枝的表情,她继续道:

    “前些日子出了点事,他大概查到了我与皇宫那头不和,至于其他的查到多少……还不好说。”

    “公主仍是不打算告诉他吗?”

    元遥肩膀似是绷直了一瞬,而后拢了拢裹在身上的绒毯,正色道:

    “我不清楚他的立场如何,事到如今,我们赌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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