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真

    自从唐书湉窥见季宴礼的照片后,心里与他亲近了许多,大概因为窥见他心中的隐秘,让她觉得他的爱比想象中要扎实很多。

    早晨与他吻别,黑白两色的车子驶向不同的方向,竟也会涌出甜蜜,晚上,他们还会回到同一处。

    或许不应该因为季宴礼的爱掺杂了更多的物质,就去质疑,只不过别人喜欢买情侣装、情侣表,他喜欢买情侣车而已。

    还是挺土豪的,唐书湉想起大学舍友曼曼说她炫富,跟宋霁川带百达翡丽的情侣表,那时她没有深刻体会,现在总算懂一些曼曼的心情了。

    进了剧组,林越舟正在跟一个面生的小男孩说笑,小男孩用手指从面包里扣了一点奶油出来,趁其不备摸到他的脸上。林越舟把他拢在怀里挠痒痒肉,两人闹成一团。

    “林越舟,怎么欺负小孩啊。”唐书湉笑盈盈的走过来。

    两人停下动作,小男孩转过脸,一张娃娃脸,看着十四五岁的模样,圆圆的小鹿眼,微卷的长发,萌死了,唐书湉情不自禁的上去揉了一把。

    林越舟,“他可不小,十六了,你不比他大多少。”

    唐书湉,“哇,十六了,娃娃脸就是好,显小。”

    小男孩站起来,看着瘦瘦弱弱的,竟然比唐书湉高半个头,“姐姐好,我叫童真。”

    “唐书湉。”唐书湉看着桌子上的面包和牛奶,“我给你们带点心了,别吃这个了。”

    唐书湉从包里拿出自己做的蛋糕和早点。

    童真看着玲珑剔透的水晶包,直流口水,“姐姐,有我的份吗?”

    “当然,吃吧,”唐书湉将饭铺开,“童真是新进组的小演员?”

    林越舟,“嗯,演我小时候,”他情不自禁的摸了摸童真的头,他是在太好rua了,长得跟只卷毛小狗似的。

    “今晚,杨导请吃饭,你家那位让你去吗?”考虑上次季宴礼在饭局上的光辉事迹,估计以后这种饭局唐书湉都不会再参加了。

    “去,怎么不去,干嘛那么与众不同啊。”唐书湉笑笑,就算季宴礼不让,她也要去,大不了就走,但不能闹特殊,她也需要融入群体啊。

    因为晚上有饭局,拍摄早早就结束了,主演和特别主演都去了,杨见礼和刘知熠关系好,这场饭局就是给林越舟攒的,没想到唐书湉也去,刘知熠笑笑,“你今晚坐我和杨导中间吧。”

    唐书湉羞窘的低下了头。

    为了不招惹麻烦,唐书湉穿了套卫衣裤,素着一张脸就去饭局了。

    本来刘知熠想载林越舟去,但林越舟早早的拉着童真,上了唐书湉的车,同剧组还有其他演员,刘知熠便没强求。

    “湉湉姐怎么把妆卸了啊?”童真好奇的偏头看了一眼唐书湉。

    “带妆时间太长不舒服。”

    林越舟笑笑,“你湉湉姐不用带妆,那资源也哗啦啦往她身上掉。”

    “林越舟!”唐书湉从后视镜瞪他一眼。

    “哎呀哎呀,坏了,我惹湉湉姐不高兴了,女侠饶命啊。”林越舟笑道。

    唐书湉晃了一下方向盘,“你俩的小命还真捏在我手里,不要惹我喔。”

    车子跟着方向盘晃了一下,童真紧张的捏住林越舟的袖子,林越舟握着他的手安抚,“别闹,吓着童童了。”

    “童童,林越舟,你这昵称起得有点危险昂。”

    “唐书湉,你心不要那么脏。”

    唐书湉笑笑,跟林越舟在一起,从不用顾忌玩笑是否开的得当,彼此都不会往心里去。倒是一旁的童真,迷迷糊糊听懂了其中的意思,他偷偷瞟了一眼林越舟,收回了自己的手。

    一行人到了包间,等所有导演都入座以后,演员们才陪着坐下。

    杨见礼向导演们一一介绍了演员,说到素面朝天的唐书湉的时候,对面一位带着眼镜的导演笑道,“这姑娘不错,挺清丽的。”

    唐书湉回以礼貌的微笑,下次还是化点妆,不然素颜在一群带妆的演员里也挺扎眼的。

    一旁的林越舟悄悄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推给唐书湉看,唐书湉借着低头端水的空隙瞧了一眼,上面写着“顾青导演,不用担心,他是个gay。”

    唐书湉喝了一口水,顺便给林越舟一个知道了的眼神。

    现在的座次表是童真、杨见礼、唐书湉、林越舟、刘知熠,唐书湉和林越舟被保护在两个导演之间,童真年纪小,大概也没谁会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倒是其她女演员,运气就没那么好了,被导演们一人一个揽在怀中,有一两个抗拒的,导演们冷哼一声,将热情转给了别人。

    桌上这次请的几位导演都是有名有姓的,没有像上次孟竹那样没眼色,上来调戏唐书湉。

    大家一看这个座位排布,就知道唐书湉是有人罩着的。

    还有林越舟,稍微认识刘知熠就知道,林越舟是刘导的人。

    就是不知道这唐书湉是谁罩着的,难道是杨见礼?

    杨导不是一向禁欲吗?原来是没遇到喜欢的?

    这唐书湉,众人悄悄打量着,确实底子好,尤其身材很曼妙,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腰还那么细,皮肤又白,这杨导吃的很好啊!

    唐书湉夹着菜,就觉得身上缠着数道目光,但抬头看,却又没瞧见是谁,只得继续闷头吃,装作不知道。

    “这小孩,在杨导剧里演什么?”顾青导演端起一杯茶,半眯着眼睛看着童真。

    “童真,跟林越舟一起演男主青云,演他年轻时候。”杨见礼答道。

    “我们小舟又不老,怎么不能老少一起演了?”

    刘知熠听到小舟这个称呼,皱了眉,“小孩还得小孩来演,”刘知熠定定的看着顾青,一语双关道,“他也不是谁都行。”

    顾青抿嘴笑了笑,他跟季宴礼有点像,人偏瘦,言行之间,带着三分文气,“那自然是,既然都被预定了,也没谁会打破不是?我也不过问问罢了。”

    “那小孩你过来坐。”顾青朝童真招手,一旁的女演员自觉地站起身,跟童真换了座位。

    童真瞟了一眼林越舟,然后才磨磨蹭蹭走了过去,木讷的样子一看就是新人演员,虽然看不懂饭局上的暗流汹涌,却也嗅到了几分不正常的气息。

    “童真是吧?不要紧张,男子汉怕什么。”顾青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发现了什么似的,抓起他的一双手,“哎呦,这手上怎么全是茧子?握剑磨的,还是握什么磨的?”

    童真只觉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听他说话,说不清哪里不对,却又觉得没一处是对的。

    他不安的看了一眼林越舟,“不是,我刚进剧组,还没有太多打戏,这是干农活磨的。”

    “农活?农村人,长这么白嫩,还真是看不出来。”顾青从一个好看的盒里抽出一支雪茄点上,童真从来没见过这么粗的烟,也没闻到过这样的烟味,有一种木头的味道。

    顾青看他对雪茄好奇,递给他道“试一口?”

    童真瞪大了眼连连摇头,“我还没成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顾青大笑起来,饭桌上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说得对,未/成年不能抽烟。”

    顾青熄了手中的烟,“别把我们的小青苗熏坏了,坐过游轮吗?”

    童真摇头。

    “今晚带你去上海坐一回。”顾青眼神明灭,坐在对面的林越舟开口道,“明天他还有戏,恐怕不能陪顾导夜游上海。”

    顾青看着林越舟,又看了一眼刘知熠,轻蔑的笑了笑,“刘导,他的戏份很重要吗?不差这一天吧?”

    “后天再拍也来得及。”刘知熠笑道,并用眼神示意童真,“给顾导倒杯茶,小演员要有眼力见,顾导可是业界出名的导演,认识顾导,你以后戏路会很宽。”

    童真手忙脚乱的拿起茶壶,站起来给顾青到了一杯茶,满满当当,马上就要溢出来了。“顾导喝茶。”

    顾青看他这副笨拙的模样,笑了笑,他拉着童真的胳膊示意他坐下。林越舟看得攥紧了拳头,他刚要起身,被刘知熠在桌子底下按住了腿。

    林越舟恨恨的看他一眼,眼神里像淬了毒。

    刘知熠起身说要去洗手间,他刚出门没过半分钟,林越舟就收到了一条微信,正是刘知熠发来的,“难道你想和他一起去?林越舟,掂量掂量自己有几两骨头。”

    林越舟握着手机,关节攥到发白。

    饭局结束,童真跟着顾青走了,有一两个女演员也跟着其他导演走了。

    刘知熠要送林越舟,林越舟从头到尾都没再看他,径直上了唐书湉的车。

    “他会怎样?”唐书湉握着方向盘,手心里全是汗,不是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到这些了,可她心里还是会不舒服。

    从前在家里零零散散的听父母聊天,也会提到哪个叔叔包养了个小明星。

    平时新闻里爆八卦,窥到过娱乐圈的乱象。

    但置身其中,那种绝望的无力感,是道听途说永远都无法体会到的。

    兔死狐悲,正是唐书湉眼下的心情。

    她不觉得季宴礼会罩她一辈子,她和他之间的距离,突然之间变得格外清晰。

    “你不会想知道的。”林越舟脸色发青,全身苍白,血液像被抽干了似的。

    唐书湉听出他语气的不对劲,想起刘时锦说他以前的故事,关心道,“你还好吗?前面有家奶茶店,要不要进去坐一会儿?”

    “不用,直接带我回家吧。”

    两人一路无言,今晚夜色格外浓一些,只有月亮和寥落的几颗星,微弱却清亮。

    唐书湉看着天上的弯月,突然想到了最适合自己状态的词——清醒的沉沦。

    等爸爸东山再起,她就退出娱乐圈。

    不行!如果季宴礼不放人,她应该也逃不掉吧?

    如果她逃掉,他会报复她吗?

    到了林越舟楼下,唐书湉停下车子,脑袋里千头万绪,理不清楚,连林越舟什么时候下的车都不知道。

    不知过了多久,脑子清明了些,她才重新发动车子,却看到林越舟从前面的商店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块木牌。

    “你怎么还没走?”林越舟趴在车窗问她。

    “发了会呆,这就走了。”

    “别想了,快回家休息吧。”

    唐书湉点点头,踩下油门,开了百十米,她突然停下,想起林越舟手中的那块木牌,“他买块木牌干嘛?”

    得回去看看,不会又是什么她不知道的刻板行为吧?也不知道危不危险,唐书湉掉头将车开了回去。

    她模模糊糊的记得,林越舟有一次提到过自己住在顶楼,还有个小露台,有小露台的只有中间那户,唐书湉很快便摸到了门前,敲了敲门。

    林越舟探出脑袋,“湉湉?”

    “我、我想借个厕所。”

    林越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你稍微等下,”转身半掩着门,回了屋子。

    唐书湉听到里面叮叮当当收拾东西的声音,心里的疑虑越发的重了。她偷偷拉开门,探头往里看,只见桌子上放了好几块木牌,地板上全是碎屑,他是在刻东西?

    见林越舟转过身来,她连忙闪到门后面。

    “好了,进来吧。”林越舟开门让身,笑着解释道,“屋里有点乱,收拾了一下。”

    “麻烦你了。”唐书湉冲他笑笑,随着他的指引去了洗手间。

    唐书湉在洗手间想了半天,冲水洗手,打算出去跟他坦白,虽然他们还没到挚友的份上,到底也相处了这么久。

    而且她没见林越舟还有其他朋友,她到底也算他半个知心人吧?

    有什么事总憋在心里不好,找个人说说也能疏散心里头的郁结。

    “阿舟?”唐书湉关了洗手间的门,靠在墙上。

    林越舟陷在沙发里,地上还有没收拾干净的木屑,他抬起头,望着唐书湉。

    “你要不要和我谈谈?”

    “谈什么?”

    唐书湉走过去坐到他旁边,她指着地上的木屑,“这些。”

    林越舟笑笑,“这有什么好谈的,我喜欢木雕,一些个人小爱好罢了。”

    “阿舟,我们算是朋友吧?”唐书湉转头对视着他的眼睛,林越舟自己不知道,他长着一双略扁的桃花眼,却总漾着一股忧郁,这大概也是他很吸引别人的原因之一,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究这份忧郁背后的故事。

    林越舟眼神闪烁,他胳膊撑在腿上,半伏着身子,声音低沉道,“我已经很久没听到别人自称是我的朋友了。”

    “人总需要那么一两个朋友,活着才不会太孤单。”

    “是啊,不知道童真有没有朋友,今天白天,我以为我可以成为他的朋友,但过了今晚,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了。”

    唐书湉握着他的手,“这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事。”

    林越舟从沙发垫底下抽出一块木牌递给唐书湉,唐书湉接过来,上面刻着一个名字,还差几笔,但已足够辨认,“顾青”。

    唐书湉心头跳了跳,“你刻他的名字做什么?”

    林越舟看她强装镇定,脸上却有掩饰不住的惊恐,哑然失笑,“你别害怕,我没有勇气杀人。”他站起来,示意她跟着自己。

    唐书湉怀着忐忑的心情,随他来到一个小房间,这房间的门是嵌入式的,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这还有个门,这么隐蔽……

    林越舟推开门,迎面扑出一股寺庙烧香的味,唐书湉往里一瞧,立时就吓软了腿脚。

    林越舟扶她一把,背着那满屋白色的烛光,脸隐在夜色里,让人看着发憷,唐书湉背上密密麻麻的爬上一层鸡皮疙瘩,“你在,你这是在干嘛?”

    “祭奠。”

    “他们都死了?”

    “我盼着那一天。”林越舟转头看着唐书湉惊魂未定的模样,安抚她道,“你放心,我说过我不会杀人,没有勇气,也没有能力。”他自嘲道。

    唐书湉看着木牌上的名字,刘伯俊,还有几个她并不认识的名字,“他们都是谁?”

    “猥亵过我的人。”林越舟轻声道。

    唐书湉捂着心口,那里仿佛落进一堆大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她这才领略到他这一行为的意义:没有勇气杀死他们,只能在这里日日祭拜,发泄着心中的愤与恨。

    林越舟从一旁的盒子里抽出三根香,给空了的香炉插上,他面对着那些木牌,笑的人心里发寒。

    “我点高香敬神明——

    抵我心中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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