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壁炉和新衣服

    三人一起从医务室往外走，空气中都是被湿润过的味道，潮湿，黏腻，绿植，一阵清风穿过湿透的元皙，冷得元皙下意识打了一个寒颤，元皙跟在牛顿和洛克身后，意识里才慢慢觉得。

    啊，这就是人才辈出的十七世纪。

    元皙也不知道现在的剑桥和未来的剑桥有没有不同，跟在牛顿身后亦步亦趋的走着时她努力记住来路。树荫摇动，元皙看着牛顿棕红的发尾有些发呆，感觉这些路都不是大路，不然也不能够一个学生都遇不到吧！刚刚她被救起来的康河边都有不少人围观。

    在一排古老的建筑前牛顿停下了脚步，门口种着一棵开着白花的樱桃树，他从怀里拿出钥匙打开门。

    比起元皙想象中科学家的脏乱不堪，这个两居室已经很整齐了，大部分的书架都是空着的，有一部分放着从图书馆借来的书，壁炉里的火焰只剩几点星光，旁边放着备用的柴火，靠近壁炉的地方放置着一个深色的长沙发，上面放着毯子和抱枕，光线最好的窗户前放着书桌，上面是羽毛笔和一堆又一堆资料，卧室里的东西也不多，卫生间和厨房也打理的很干净，不如说没怎么用过。

    不算温馨，但是很有生活气。

    元皙满意的点点头，牛顿往壁炉里放了两根柴火，方便烘烤衣服。洛克看着这个娇小的东方女人自顾自的转了一圈之后满意的模样有些好笑，“还算满意吗？莉莉。”

    “十分感谢我的房东！”元皙解开大衣的腰带，将衣服放在壁炉前的支架上烤着，她朝牛顿露出微笑，“我睡沙发！”

    “让一位美丽的淑女睡沙发可不太符合绅士的标准。”洛克看着牛顿将深蓝的长外套挂在一边，随后倚在壁炉旁和元皙聊天。

    “我确实美丽，但是淑女就不一定了。”她抬了抬下巴，深色的眼里满是笑意，看向牛顿时映出火光的颜色，“绅士。”

    牛顿摊了摊手，蜜糖一般的瞳仁像是被温暖的火光融化，“既然美丽都这样说了。”

    两人相视一笑。

    天才不愧是天才，牛顿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元皙正坐在沙发看那些他从三一图书馆借回来的书籍，洛克正在屋外抽烟。

    他带回来了一套灰色条纹的伞状长裙，胸口缎着白色蕾丝和缎带，是一件不显眼的长裙，还带回来了一些洗漱用品和两人的晚饭，把它们一起交给元皙。随后走出客厅和门外的洛克说了几句话，洛克熄灭烟走进来时元皙正看着牛顿带回来的东西有些惊喜。

    “莉莉，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回牛津了。”洛克对元皙露出一个笑，“今晚记得用热水洗澡，不然的话可能会生病。”

    莉莉忙不迭地点点头，她从沙发上支起身子，“我现在就去，今天谢谢你了，晚安。”

    回了晚安后洛克消失在晚霞之中，莉莉也拿着衣服走进了浴室，里面很快传出水声，牛顿将那件半干的大衣挂在门口。拿起大衣时还有一种淡淡的花香，带着一点清新的薄荷味道，和大衣的主人相比较，这味道有些太...智慧了。

    牛顿走到门口，在那颗树下站定。

    这颗樱桃树不会结果了，只会在每年的春天开出美丽的白色小花，跟他的老家维特汉姆河边的小山丘一样，他记得那里的白花不是樱桃，是苹果。一望无际的苹果树林，草地上成片的羊群，几乎是他童年的全部回忆。

    他还记得，曾经把得罪过自己的同学拖到墓地打得头破血流时，不远处飘着花的樱桃树，那时的自己气喘吁吁，心里却只有一个想法...杀了他。牛顿清楚的知道这不是好人会有的想法，但他何必做个好人。他更记得自己寄人篱下时的窘迫和为了生计放下尊严的无奈。

    伦敦的夏天还没来，牛顿没有穿外套，身上的热气很快被晚风吃的一干二净，他像一尊石像般立在花下，任由黑夜将他吞噬。

    元皙洗了个热腾腾的澡，出来时发梢还带着水汽，她看到在树下深沉的单衣牛顿，走到窗户边敲了敲冰凉的玻璃，那人回过头，半边脸被光线照顾。元皙朝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示意他进来。

    牛顿走进房间，元皙离他有些距离，女人穿着白色的棉麻衬裙，是他带回来的，是最简单的款式，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和设计。柔顺乖巧的黑发垂落腰迹，不施粉黛间给人一种洗尽铅华的感觉。

    她走向牛顿，带着湿润温暖的水汽伸手从他头上摘下一朵樱桃花，巧笑嫣然，“有朵花。”

    牛顿卡了一瞬，有些无奈的笑道：“下次不用靠这么近，可以直接告诉我。”

    “那我们也该吃晚饭了吧。”元皙摊了摊手，开始加工牛顿带回来的晚饭：两块小麦粉做成的面包，几条培根，几块土豆还有两个布丁。

    很贫瘠！元皙带着笑容点点头，不愧是世界上最薄的三本书之一。两居室的餐厅就在沙发后面，那里放着一张木桌，上面铺着格子桌布，勉强算是餐厅，她把菜端上桌。

    元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这么平静的接受现实的，但是坐到餐桌前看着晚餐时，她还是牵住了牛顿的手，象征性的一起做了祷告，随后开始吃饭。

    即使在西方生活了几年，她依旧做不到熟练使用刀叉，餐具之间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好像交响乐，反观对面用餐的牛顿，正统又安静，没有任何声音。

    费了半天劲，元皙吃完盘子里的东西后看向牛顿的碗里，他才吃完一块面包！

    吃的好慢啊……

    她撑着下巴，开始看牛顿吃晚饭，这人吃的速度不快，且匀速，一口培根差不多五十多下才咽下，面包则要嚼更久。元皙看着他进食，发现自己有点困了。

    窗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通过房间里昏黄的灯光，元皙能看到牛顿身后窗外的一颗樱桃花，白花花的一片，轻而易举的就吸引住了她的视线。

    为什么是苹果砸到了牛顿，而不是樱桃。

    在元皙胡思乱想的时候，牛顿也吃完了晚饭，他不太喜欢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更愿意开始研究思考看书，悄无声息的放下餐具时，元皙还盯着窗外的樱桃花。

    东方人柔和的脸庞被蜡烛的火光蒙上一层轻纱，现实变得柔和起来，深棕色的瞳仁对自己露出了一个极其放松的笑意，眸光潋滟，光影流转其间。

    现在他只有21岁，牛顿不知道自己未来的研究会让世界开始正视他，或许不知道他将一手建立起人类认识世界的体系，他的名字将永远刻在人类的里程碑上，但在所有的研究开始之前。

    来自东方神秘的莉莉小姐，他正尝试着解读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