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是今天的13号拍品,油印版画,盛夏星河,起拍价……”

    拍卖师说话时,盛星淮正在玩手机。

    盛夏星河四个字落入耳内,他猛一抬头,手牌已经下意识举了起来。

    盛星淮环顾了一圈,举牌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今晚是慈善拍卖会,款项会全部用于慈善。

    有了这个背景,再普通的拍品也会有人给面子捧场。

    但盛星淮不是碍着面子举的牌。

    盛夏星河,恰好是他的粉丝名,他打算拍下来送给粉丝。

    拍卖师叫了三轮,场上举牌的人已经只剩了两个。

    他目光落在了另一个举牌的人身上——

    那人坐在第一排,一头漆黑长卷发瀑布般散开,若隐若现的背白皙瘦削。

    她坐得漫不经心,脚尖踩着璀璨夺目的银色铆钉高跟鞋,有一下没一下点着脚下的红毯,和周围正襟危坐的人群有些格格不入。

    拍卖师又叫了第四轮。

    这画起拍价不过十万,如今已经被叫到了三十多万。

    盛星淮皱了皱眉,硬着头皮抬起了手。

    周围已经有些目光朝他投了过来。

    这场合,说是拍卖会,不如说是名利场,艺人们不过是借此机会社交攀谈,互相捧场,鲜少有人真的为一件拍品抢起来。

    尤其是坐第三排的,居然胆大包天,和第一排抢一幅画。

    盛星淮瞥了眼第一排那个女人,她纤细的小臂撑着下颌,侧过了头,像是也在找自己。

    视线对上的瞬间,盛星淮怔了片刻,心底一惊。

    她唇上涂了摄人心魄的正红,眼睫半垂,眼神慵懒。

    那分明是秦意映!

    他终于知道周围那些诡异的打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秦意映17岁出道,就是知名大导的钦定女主,靠出道作一步登天成了影后,到今年32岁,她已经拿了国语奖项的满贯,更在海外市场打出了一片天。

    所有人都说秦意映有背景,却人人都半遮半掩,避之唯恐不及。

    只有一件事,圈里圈外都传得天花乱坠——

    秦意映的私生活。

    据娱乐周刊统计,与秦意映传过绯闻的男艺人、模特、音乐家、运动员等至少需要两只手才能数清。

    和她横扫各大文艺、商业奖项一样,秦意映挑男人也素来口味丰富、荤素不忌。

    这放在未婚女艺人身上,倒也无伤大雅。

    但,秦意映,已婚。

    “别抢了,让给她!”经纪人杜歌弓着腰,小心拨开一片修长玉腿,穿过成群俊男靓女,蹲在盛星淮面前,语气急切。

    “我不是早说了么,惹谁都行,别惹秦意映!”杜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压着嗓音怒道,“你没看网上怎么说的吗!”

    秦意映两个月前新谈了个白净奶狗,还被人拍到一起去了马代度假。

    三天前,奶狗喜气洋洋的微博就开始了悲春伤秋、借酒浇愁,显然是被玩腻的秦意映一脚踹了。

    网友们吃瓜之余,一条微博悄然突出重围,高居热搜不下。

    【来押一押秦意映下一个看上谁】

    十余个选项里,盛星淮一骑绝尘,荣登榜首,理由是:我秦姐还从没玩过黑皮狼狗,快让我姐吃点好的!

    “听见没,惹不起咱躲得起。”杜歌再次出言催促,环视四周,示意盛星淮,“你看看这些记者,已经瞄准你了!”

    无数镜头嗅到了大新闻的味道,取景框统统锁定了盛星淮的脸。

    盛星淮刚杀青一部古装剧,演了个少年将军。

    为了扮相好看,特意练了一身精悍肌肉,在片场晒成了麦色,披铠甲时看着野性十足,此刻真空套了件深V西装,遮掩了大半侵略性。

    盛星淮并非那种眉目鲜明、意气风发的面容,相反眉眼恬淡,掺杂了几分天然的慈悲,斯文里透着克制的性感。

    为造型留的及肩长发束在脑后,盛星淮有些羌族血统,自然卷得厉害,发尾不怎么听话,倒有种符合他年龄的稚态。

    就算娱乐圈这种乱花渐欲迷人眼的地方,也没谁能盖得住那股年轻、恣意的张力。

    杜歌看着周围长枪短炮,面露绝望:“我都能想到他们要说什么了!那些自媒体说不定现在稿子都编辑好只等定时发布了!”

    “为吸引影后目光,盛星淮你好努力,啊啊啊啊姐狗文学照进现实了!”杜歌把那些标题党的套路摸得门清,边学着短视频里的八卦语气,边按住盛星淮的手,“不想看见这种东西,就给我管好你的手。”

    盛星淮犹豫的功夫,听见秦意映把价格报上了三十五万。

    他刚杀青的那部戏,扣完杂七杂八的款项,入手八十多万,三十五万,几乎是一半的片酬了。

    就算他不甘心,也开始肉疼。

    见盛星淮彻底将手牌放了下去,杜歌终于松了口气,只当这事是个小插曲,再次拨开面前一排排长腿,躬身钻回了工作人员区。

    -

    “没事干拍个版画干嘛?”顾却霄叼了支烟,背靠着路灯,替秦意映裹紧了大衣。

    拍卖刚刚结束,漫天大雪也下了一整晚,艺人们穿得一个比一个少,个个都缩在休息室里。

    后场拉了警戒线,记者和粉丝进不去,只剩三两个犯烟瘾的艺人站在银亮雪地中,等着晚宴开席。

    秦意映拿烟的手顿了顿,朝顾却霄淡淡扫了一眼,眸光波澜不惊,像是有些走神:“什么版画?”

    顾却霄一愣:“那副土掉牙的盛夏星河,不是,你连名字都不记得,拍它干嘛,别跟我说你突然喜欢上这种玩意了?”

    那画一看就是流水线产品,美则美矣,毫无艺术价值,放平时,秦意映看都不可能看一眼。

    听见这名字,秦意映浓长的睫终于抬了起来,红唇微启,眸中蓦得多了几分玩味:“你说那小孩啊?偶尔换换口味不行吗。”

    “什么小孩,我是在说画——”顾却霄的话戛然而止,脑子里某根弦一凛,猛然想起这几天运营给过来的舆情分析——

    【来押一押秦意映下一个看上谁】

    那个帖子里,得第一的叫什么来着?

    盛……盛星淮!

    今天和秦意映抢画那个没眼力见的小孩……似乎就叫这个名字。

    鸡皮疙瘩从天灵盖蹿到尾巴骨,顾却霄叼着烟的双唇哆嗦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道:“姐,我求求你了,我叫你一声姐,你有空多看几个好本子行不行,别光顾着荼毒娱乐圈的未来了!”

    路灯下一阵静默。

    秦意映曲起指节,纤长的指骨上是一枚蛇形戒指,她抽出一支烟,夹了上去——

    蜿蜒的蛇尾盘绕着指节,头却高高昂起,吐出长长蛇信。

    烟被蛇信卷起,不需要用手拈着,一会晚宴时手上便不会有烟味。

    “好本子有什么用。”秦意映拨弄了几下打火机,昨天餐厅送的火机并不防风,打了几次都被风雪吹熄,她语气也随之有些不耐起来,“你先给我找个配得上好本子的好导演、好班底和好发行?”

    顾却霄话到嘴边,却哽住了,仿佛想起了什么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姐!”秦意映的助理赵晗大口哈着白气,从会场里跑出来,拯救了顾却霄的尴尬,“主办喊经纪人过去开个短会,就差你了,姐你快去吧!”

    顾却霄一愣,摸出冰凉的手机看了眼:“不好意思,手机冻关机了,小赵,照顾好你秦姐,一会晚宴别让她又喝多。”

    “小赵,去,帮我买个防风打火机。”顾却霄的影子刚刚从雪地里消失,秦意映便扫了赵晗一眼,将人差了出去。

    离晚宴开始没多久了,出来抽烟的艺人早已陆续回去。

    主办方包了一个湖畔山庄,扇形的酒店环绕着一整片湖,赵晗一走,这片临湖草地上只剩下了秦意映一个人。

    她裹着身黑色大氅,手指冻得有几分僵硬,心有不甘地又按了几次火机。

    “秦老师。”隔着风声,一个低沉但并不油腻的声音传来。

    秦意映抬眼看过去。

    来的人一身单薄的深V西装,肩背宽阔,一副窄腰长腿,即便站在大雪纷飞中,也有种蓬勃的力量感。

    但那人神色却带了几分羞赧,连语调都有些许生涩。

    “秦老师。”盛星淮又小声唤了一句,“工作人员说你在这,我……”

    “什么事?”秦意映漫不经心道,眼神垂落,停在盛星淮敞着的胸口。

    盛星淮不自觉绷紧了胸腹,轻声道:“我想问问秦老师,今天拍卖的那副盛夏星河,愿意转手给我吗,我知道这很冒昧,但……但我可以出钱……”

    秦意映对那幅画压根就没半点兴趣,倒是对盛星淮这话生出些许兴趣。

    别人拍下的慈善画作,他要花钱买,这事别说在娱乐圈,在任何地方都多少有些没品——

    说起来,她前几天好像是在网上看过。

    盛星淮似乎直到几年前都在山里长大,没见过什么世面,粉丝管这叫纯真狼狗,黑粉管他叫傻帽土狗。

    秦意映只是有几秒没说话。

    盛星淮心底已经开始疯狂跳动,攥着出了汗的指尖,嗫嚅着解释:“我的粉丝也叫盛夏星河,我想买了把藏家署名写成我的粉丝们……”

    土掉渣了。

    秦意映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看向银亮雪地里的少年,呼吸不由自主慢了一拍——

    盛星淮茂盛的漆黑卷发落满了雪,似乎也得益于那点来自大山的血统,眼睫浓密得不像话,盛了一小抔雪,整个人肌肉线条蓬勃,却呈现出拘谨又羞怯的模样。

    如同第一次看见雪的幼狼。

    “过来点。”秦意映抬起手指勾了勾,将火机抛进盛星淮怀中,“帮我挡着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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