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穹沧飞快地从地上弹了起来，往后飞了数十米，又用袖子把自己脸上的口水擦干净了。
就看见那本来一脸馋相的妖怪们迅速变换了脸色。
“原来新来的也是小妖怪！自家人呀自家人！”刚刚把口水滴在是虎妖，额头上有个大大的“王”字，“你能飞，是不是鸟妖？”
有几个鸟妖激动地往前迈了几步，发出了不同声调的鸟鸣，像极了来到了认亲大会。
林穹沧：？
林穹沧看着他们一副不是妖就立马把她做掉的架势，吞了一口口水，虚虚地点点头。
院子里的小妖怪们欢呼了一声，一下子拥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她问题。
那个虎妖率先走过来，自我介绍道：“我是虎妖，出生在城外西山的庆涧，叫虎西庆，你也可以亲切地叫我虎大郎或者西庆。”
林穹沧：？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
感情这修心界还有高仿版武大郎和西门庆，还被你一个人包圆了是吧？
林穹沧点点头，忍不住鼓起掌来：“好名字啊，好名字！”
虎大郎赧然一笑，娇俏地跺了跺脚：“夸得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行……吧……
林穹沧露出了一个商业假笑，往旁边转头，在密密麻麻的小妖怪里搜寻包包的身影。
其他的小妖怪也热情地拥了过来，七嘴八舌地介绍自己。
“我是兔子妖，在隔壁城里王家出生的，所以叫兔子王，你也可以叫我隔壁老王。”
林穹沧大为震撼，鼓掌道：“也是个好名字啊！”
兔子妖开心得耳朵一动一动的，鼻子也一鼓一鼓：“人家也这么觉得！”
“俺是鱼妖，是咸阳河里出生的，所以叫鱼咸，你也可以叫俺咸咸或者鱼鱼。”
“好的，咸咸。”林穹沧已经有些无法维持住自己的商业假笑了。
咸鱼！怎会如此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妖精们的名字千奇百怪，唯一不变的是给林穹沧带来的快乐。
林穹沧笑得见牙不见脸，公平地为每一个精彩的名字喝彩。
“好好好，各位妖怪姐妹和妖怪兄弟都有好名字！优秀！”
“那你呢？鸟妖你叫什么？”
林穹沧张口就来：“我是雕，从沙城过来的，不过我们那都把出生的地方放在前面，所以我叫沙雕！”
“好的，沙雕！”几个妖热情地拍了拍她的背，“看不出这么小鸡仔的样子，是个食肉的猛禽！”
林穹沧：喂，妖妖灵吗，有人雕身攻击！
完成了和乐又融洽的见面“仪式”，林穹沧成功地作为食肉动物融入了他们的妖群。
东边摸摸兔子的耳朵，西边捋捋虎须，好不自在。
但那叫包包的小妖还是不见踪影，于是她又和鱼咸一起，在庭院里安详地躺着，像是一条真正的咸鱼。
或许是因为包包在离开葫芦房之前，布置了结界，林穹沧看到篱笆外面明明有不少庄稼人挑着担子来来往往，却没有人往这个方向看上一眼。
院子里的小妖们也是自顾自地在玩耍，没有试图向外走的，或者试图攻击外面来往的人的。
摊成饼的林穹沧翻了个身，慢悠悠地站起来，把手背在身后，踱着方步，宛若教导主任巡查教室一般，一块一块地方地看过去。
结果她的背突然被一只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打得她一个趔趄。
林穹沧：？
林穹沧一转头，却碰上了一张作出“恨铁不成钢”表情的脸。
很难形容林穹沧的心情，一转头，看见一张毛茸茸的脸，这张脸还苦大仇深，像极了抓住问题学生的资深班主任。
林穹沧：我感觉我突然从教导主任变成了问题学生。
“是不是刚化形不久啊沙雕？还保持鸟形的姿势呢！”
林穹沧一脸迷惑：“啊？”
实不相瞒，穿越前加穿越后，我都当人二十多年了，经验还算丰富。
“啧，”那鸡妖顶着毛茸茸的脸，非常爹味地说道，“你看看你这脚放的，你这手放的，你这太雕了啊！”
“啊对对对！菜大哥你说的都对！”林穹沧想起来，这鸡妖叫菜鸡。
真是鸡如其名，妙不可言！
这鸡妖一通瞎说，而林穹沧则是当个负责的捧场人，频频点头。
“啊对对对！菜大哥说的对！”
“菜大哥真是厉害！”
“菜大哥让我醍醐灌顶！”
说完还走两步，请菜鸡点评一下是不是符合他的要求。
“菜大哥，你看，我按你说的走的，是不是好多了！”林穹沧热情道，一边走了往前几步，从姿势到倾斜程度，和前面毫无区别。
菜鸡点点头，发出了“咯咯哒”一声：“你看，这就好多了！”
菜鸡满意离开了，走得那一个叫雄赳赳气昂昂。
林穹沧背对着菜鸡翻了个白眼，继续迈着方步往前慢慢挪。
年纪不大，爹味不少。
笑死，我多年乙方经验，还糊弄不过你这个爹味甲方？
郑望天看着林穹沧的满嘴跑火车的样子和暗地里的小动作，没忍住笑眯了眼。
真的是很可爱啊，原来的沙雕……啊不是，林师妹。
一不小心被带跑偏了。
郑望天悄悄地瞥了身边一身弟子服的林穹沧一眼，却发现林穹沧也正看着自己。
郑望天想到林师妹刚才是一直盯着自己的，突然凝固了一下，一下子从脖子红到了耳朵。
他磕磕巴巴地逞强道：“林师妹，再……再看，我也是要收费的。”
“哦，那我不看了。”林穹沧一副“天大地大，钱最大”的样子，直接嗖的一下把头扭了回去，干脆利落又无情。
郑望天气闷，明明林穹沧没在看他了，他却不知道为什么更加不自在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求和道：“要不，你还是看吧，我不收费。”
林穹沧这时才把头转回来，满意地点点头，伸长了手，在郑望天头上呼噜了几下。
“好乖哦，小天。”
不知道为什么，郑望天心里一方面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一方面又被呼噜得格外熨帖。
他清清嗓子，用拳头遮住了自己微微扬起的嘴角。
……
林穹沧围着葫芦楼转了一圈，中间搭讪五次，被搭话十次，唠嗑三小时，总算把周边摸清楚了，也把这个妖怪群体给摸透了。
原来这葫芦楼并不是那叫包包的小妖怪建造的，她也是被收养的一人，只不过被收养的早，又化形化得完全，就成了里面的头头，负责在城里帮他们这些没能化形完全的小妖怪觅食。
这些小妖怪原本都是族群里的，但因为机缘巧合，能够化形，反而被族群抛弃；但因为他们化形不完全，又往往会把人类吓到，无法混入人群中。
终日游荡间，无意中来到葫芦楼，被收留了。
这也是为什么林穹沧能够这么快就被接纳——因为大家都是这样突然来到葫芦楼，然后就这样住下来的。
而这葫芦楼的最顶层住着的，才是这葫芦楼的老大。
一般她都闭门不出，少有妖怪能见到这老大。
林穹沧一听就来了兴趣。
这个设定有趣啊。
神秘、收养妖怪、审美特别（？）。
一听就像是隐藏在幕后的大佬，她得去悄悄看看。
趁着大家各玩各的，林穹沧偷偷摸了进去。
这葫芦楼像是被施展了无痕扩展的法术，外面看上去不大，里面却不小。
一进去，便能看见各样的玩具，比如猫妖可以玩的毛球，又比如鸡妖喜欢的小石子……
散落在地上各个角落里，但是却意外地乱中有序。
房子的正中间是高高窄窄的螺旋形阶梯，旋转着通向最高处。
靠墙的地方，陈列着各种各样妖怪语的书籍——至少不是这个地方的人类文字所书就的。
在各样的书之间，有一个个特意腾出来的空，或是圆形的，或是方形的，也有细细长长，要人眯眼去看，才能勉强看见的。
这些空的外面多多少少都挂着布巾，布巾上画着住在这空位里的小妖的形象。
错落有致，倒像是特意在书架上贴了招贴画。
房子里有许多的爬梯，随着妖怪们的法术，顺滑地在空中漂浮，把不会飞、法力又不够高强的小妖怪们送进卧铺。
有的小妖怪看见了进来的林穹沧，还分外热情地从窝里探出脑袋，跟她打招呼。
林穹沧慢慢顺着阶梯往上走，来到了这葫芦楼腰部的地方。
这里寥落了许多，因为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的缘故，光线暗了许多。
林穹沧踏上二楼的地板，地板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嘎吱”一声，把林穹沧吓了一跳。
林穹沧站在原地缓了缓，就着从小窗里漏进来的光线，眯着眼睛看那柜子上的字。
写的虽然是看不懂的文字，但是却看得出下笔的人极有力道，一笔一划在木材上留下了极重的痕迹。
若是能把字比作人，那这人一定是极有风骨，又仪表堂堂的。
空气里，中药药材的味道淡淡的，却不容忽视。
林穹沧没有再靠近，或是去翻动那些抽屉，而是顺着阶梯往上继续走去。
上面的光线倒是明亮了起来。
阳光穿过瓦片，洒进了葫芦楼的顶层，尘埃在阳光底下纷飞，无序又自在。
林穹沧站上了顶层。
没有想象中的阴森，顶层意外地明亮又温馨。
柔软的羊毛地毯被铺在顶层正中心，划出了一块圆形的区域。
在地毯上，不同的书籍被叠放在一起，靠在软垫上。
或许因为这里的主人经常在此处停留，软垫并不新，被压得扁扁的，有着被使用过的痕迹。
顶层静悄悄的，唯一的门虚掩着。
林穹沧想要打开门看一看，却又突然不忍心打搅此处的宁静。
她往后退了一步，想要向下面走去。
一个温和的声音从门后面传来，语带笑意。
“既然来访，又为何退却呢？”这人顿了顿，咳嗽了几声，又慢慢平息了下来，“孩子，过来。”
林穹沧顿在原地，又握了握身边佩着的木剑，提了一口气，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