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花

    林穹沧从云雾中掉落下来,引来了众人的惊呼。

    半空中,一道流光闪过,竟是流水剑脱出了林穹沧的手,在半空中把她接住了。

    炼器门的掌门“嚯”了一声,纳罕道:“这剑大概是要生出剑灵了,林小友好福气。”

    但此刻没有人接茬,更多的人仍然屏息看着水境,即便林穹沧从云雾中掉落了出来,但这并不代表她依然活着。

    流水剑载着林穹沧缓缓降落到离地面约有两尺之处,便静止不动了。

    水境之中,日色渐沉,明亮的烈日转暗,天边开始出现粉灰色的云霞,与橙色的天相接。

    一滴一滴,林穹苍的血衣滴下了血点,在流水剑上淌成了血线,又顺着剑锋打在了白雪之上。

    药王谷的掌门齐流云与郑望天关系不错,此时正坐在郑望天的右手边。

    他注意到林穹沧的胸口仍有起伏,正想传音入密宽慰他几句,一转眼,竟发现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剑尊此时正紧紧握着扶手。

    他突然想起了一些关于剑尊十分偏爱自己徒弟的坊间传闻,有心问两句,但又默默闭上了嘴。

    水境之中,天色渐渐变暗,第三天就要过去了。

    林穹沧的手指弹动了一下,眼睛还没有睁开,却低声问道:“流水剑?”

    流水剑发出了嗡鸣回应她,像是摇着尾巴的小狗一样,迫不及待地对主人摇头摆尾。又似乎是想起自己仍然载着主人,又强行按捺住了自己的激动。

    林穹沧翘起嘴角,无声地笑了一下,睁开了眼睛,缓缓将流水剑上下来,站到了白雪之上,虽然吃力,但脊背仍然挺得直直的。

    水境外,弟子们惊呼声一片,连掌门中都有忍不住点头赞许的。

    “林小友道心坚定,学艺精湛,有大才!”炼器门掌门最为惜才,不禁赞叹道。

    水境内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天上挂起了点点星子。

    她向虚空拱了拱手:“三天已过,剑宗林穹沧求见溯时前辈!”

    水境之中,天地突然变换,烈日白雪不见,变换成了暖融融的春日山野,山花烂漫。林穹沧身上的伤也不药而愈,身上的血蒸腾消失,衣服竟像是崭新的一般。

    虚空中,有年轻女声带着笑意传来:“你很好,我很喜欢。先回去休息,我几日后来找你。”

    话音一落,林穹沧便从水境中掉了出来,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却见流云剑一闪,林穹沧已稳稳站在流云剑上,降落于水境之下,行了一礼。

    剑尊也不知何时从观景台上下来,已然站在水境之下,似有将手臂抬起的动作。

    “师父,徒儿回来了。”

    郑望天点点头,俯身将林穹沧扶了起来,又转身遥遥向各位掌门点了点头,径自带着小徒弟走了。

    齐流云心中暗叹了一声,笑着站起来,跟其他各位掌门寒暄,悄悄看了一眼郑望天的座位扶手。

    扶手上的手印已被内力抹平了,地上落了浅浅的一层灰。

    --

    或许是担心林穹沧的身体状态,虽然仅仅是半个时辰的路途,郑望天中途仍将代步工具由飞剑换成了飞舟。

    林穹沧本来偷偷跑出来参加比武就已经够心虚的了,感觉到气氛不对,马上就一个滑跪了滑到了正在甲板上打坐的郑望天旁边。

    “师父,我错了!”林穹沧猛虎依人地抱住了郑望天的手臂,又缩头缩脑地把脸伸到闭眼打坐的郑望天面前,假装成一副鹌鹑样子,“师父你揍我吧。只要能够让您出气,我鞠躬尽瘁,我死而——”

    话还没说完,就被郑望天一个闭音决给禁言了。

    “又说孩子话。”郑望天睁开了眼睛,又气又好笑,用剑上的玉佩轻轻敲了一下林穹沧的脑袋,“什么死不死的,师父倒真是被你吓死了。”

    “我们剑宗本来就不算淌这趟浑水,你倒好,偷偷跑了过去,我收到观礼请柬——”

    “都快要当场吓秃了!”突然有人从旁接话,师徒二人一看,竟是齐流云乘着自己的药鼎,从后面追了上来。

    “齐师叔,铁锅炖自己呢?”林穹沧笑了起来。

    “那可不?来一碗吗?药到命除。”齐流云顺嘴接了一句,将药鼎慢慢缩小,降落在了甲板之上。

    “当时你师父买了山脚下的鲜花饼,又顺了我一瓶玫瑰露,来找你,结果到处找你没找着,就差把剑宗翻过来了,结果看到传信侍者说你去参加比武大会,生死不论,吓得魂飞魄散、花容失色……”

    “好了,”郑望天看他这个成语越用越离谱,扶额制止了齐流云,耳廓隐隐泛红,“穹沧现在平平安安的就好了,不必多说了。”

    “云中界第一美男子用‘花容失色’来形容,我觉得也不过分嘛,”齐流云“嘿嘿”一笑,将药鼎收了起来,“师侄,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去参加这比武大会啊?你不是这个性啊。”

    林穹沧看师徒感情危机解除,便拿出了自己养护流水剑的器具,一边擦拭涂油,一边道:“掌门说了,只要我能在此次大赛中获得制境师的青睐,帮宗门造一个试炼境供弟子们修炼,掌门就会把藏宝阁里的千寻花给师父。”

    千寻花,顾名思义,虽千寻而不得,生在深山之中,极为罕见,但因为其医死人肉白骨的神奇功效,让人趋之若鹜。

    郑望天自三千年前帮助云中界镇压了邪魔后,元气大伤,每旬必有一日受噬心之痛,需用千寻花入药,可保千年无虞,但剑宗的两株千寻花早已让郑望天入药,又何来第三株?

    郑望天和齐流云两人对千寻花的去向再清楚不过,此时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对视了一眼,但默契地没有说什么。

    林穹沧正专心养护自己的流水剑,没有看到两人的神色。

    “还是穹沧心疼我,我给你带了喜欢的灵果,洗干净了的,尝几个吗?”郑望天从储物囊中拿出一盘新鲜的灵果,一颗一颗地喂给林穹沧。

    林穹沧手上不停,一边吃一边含糊道:“谢谢师父,真好吃!”

    飞舟里的气氛还是十分融洽,但向剑宗飞行的速度却加快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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