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份合同没有问题，你觉得我是去好还是不去好呢？”
林矜诧异，没想到顾帜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对于选秀、出道这些事情，林矜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
她唯一知道的是，顾帜，是要当歌手的。
初中的时候，顾帜就自己写过rap，现在又在读音乐学院，没理由不出道当歌手。
唯一的难题是顾帜的爸爸，当初顾帜要去学音乐时，顾父就不支持，直到顾帜考上江城音乐学院——这个与北城音乐学院齐名的国内top2艺术院校，他才不再反对顾帜走音乐这条路。
可是不反对儿子走音乐道路，不代表也不反对儿子参加选秀、出道。
况且，以林矜对顾父的了解，他大概率会反对。
但林矜做决定从不拖泥带水，“我觉得去比较好，橄榄枝都递过来了，刚好可以展示一下你的rap，看看听众的反馈”。
林矜定定地直视顾帜的眼，答得认真。
顾帜突然笑了，从嘴角到眉梢都带着肆意，热烈得像是十三岁，因为后来林矜再也没见过顾帜这样开怀的笑容。
林矜不懂他为什么要笑，只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初中时顾帜收情书收到手软是有原因的。
顾帜笑完，才回应林矜，“好，我知道了。”
“谢谢你，林矜。”他说。
茶色玻璃上的影子渐行渐远。
林矜回到图书馆时，周蕴刚刚睡醒。
她见林矜正在对面坐下，以为她去上厕所刚回来，自顾自穿起披在肩上的外套，用气音对林矜道谢，“谢谢矜矜。”
林矜没有告诉她，中午提及时还没有联系的竹马，却在刚刚见了面。
晚上九点多，老师回复林矜。
“这份合同是有法律效力的，里面的条款对委托人也很有利，可以让你朋友放心地签。”
林矜向老师道完谢，直接把这条消息转发给顾帜。
顾帜的消息很快回过来，“好，谢谢。”
两人没有再多说什么，林矜却把发给老师的合同图片又看了一遍。
选秀签的合同原来给选手的条件这么好吗？林矜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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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疑惑是对的，因为顾帜收到的本就不是一份常规的合同。
这是制片人刘志为了顾帜特制的合同。
这学期开学报道那天，“未来之子”节目组在江城音乐学院设置摊位宣传报名。
那天顾帜去得很早，但总有人比他更早，体育馆里注册的队伍已经排得很长。
人多又嘈杂，顾帜压低帽檐，调高了耳机里播放的音乐音量。
等他注册完出体育馆，才发现外面比里面更热闹。
沿着通往体育馆的主道路，各个社团的摊位一个挨着一个，易拉宝横幅五颜六色五花八门，音响喇叭谁也压不住谁播个不停，比起大一上学期有过之而无不及。
顾帜上学期就没有加入任何社团，这学期也不会感兴趣。
他随意走上旁边的一条路，径自回到宿舍。
他的两个室友谈了恋爱，在外面租房住，另一个到现在都还没来学校。
到了饭点，顾帜仍旧避开主路。
他猜对了，食堂门口那条主路完全不比体育馆门口的人少。
顾帜点完餐，端着餐盘找空座时，突然听到有人朝他这个方向喊，
“同学！哎，那个穿黑色衣服的男同学！”
顾帜端着餐盘回头，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在叫他。
刘志端着餐盘挤开几个人，几步就走到顾帜身旁。
顾帜先是以为他是老师，但对方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像打量猪肉成色一样，让顾帜觉得很不舒服。
来人肯定不是老师，他不太想和这个中年男子接触，忍着不适开口，“有事吗？”
刘志却并不回答，“来，咱们先找地方坐，别杵这也耽误大家走路。”
顾帜没办法反驳，被刘志拉着找到空座面对面坐下。
“同学，你好，我叫刘志，是个制片人，正在筹办一个叫‘未来之子’的选秀，现在正在咱们学校招募选手报名。”
刘志一边自我介绍，一边把自己的名片递给顾帜。
“你们那个，体育馆，体育馆门口就有我们的摊位。哎，同学？你还没报道吧，我上午没见过你啊。”
不怪刘志这么笃定，他在这呆了一上午，也找见几个外貌条件不错的学生，但和眼前这个比起来，之前找的那几个就完全不够看了。
刚刚食堂这么多人，他都能在人群里一眼看到这个男生，不可能上午盯着摊位前的人流往来都没发现他。
顾帜第一次后悔自己习惯一个人吃饭，以至于刘志坐在他对面时他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很快，刘志就问出来顾帜的姓名、专业、年龄，甚至是是否单身。
刘志这么一个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十几年的人，拿捏一个刚上大学的大学生，着实轻松。
就在他觉得快要搞定时，却猝不及防被打了脸。
“顾同学啊，你有没有兴趣来参加我们这个节目呢？”
“没兴趣。”
高冷？高冷好啊，有性格，粉丝记得住！
“顾同学啊，你看你学的就是声乐，与我们节目非常契合呀。你来我们节目，想改编改编、想原创原创，到时候节目里选手都是玩音乐的，你想组乐队都行，你的才华在我们这个平台上能完全展现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有才华？”
敏感？敏感好啊，注重实力本身，比赛的时候更勤奋认真！
“顾同学啊，这你就是过分谦虚了啊，能在江音学声乐，那肯定才华横溢呀。”
“可你刚刚叫我的时候，不知道我是学声乐的。”
？
？！
刘志梗住。
其实顾帜早已明白，刘志嘴上说选歌手，但其实就是看中自己的脸，不管自己是什么专业的，他都会邀请自己参加。
他不是那种帅而不自知的人，从小到大夸他帅的人不知凡几。
刘志很快组织好语言，再次开口。
“顾同学啊，你不仅有音乐才华，还有别人想要都要不到的杀手锏——颜值！”
“我不需要。”
这小子怎么油盐不进哪！
刘志深深地看一了眼对面拒绝三连的臭小子，即使他以最严苛的标准来审视眼前这张面孔，都不得不在心里感慨一句可遇不可求。
顾帜的脸，剑眉星目，该深邃的地方深邃，该饱满的地方饱满，皮肤白嫩细腻，却又完全不会女相，是时下最受女孩子喜爱的，有些凌厉又十分标准的帅气。
他不想要这个杀手锏，刘志想啊。
于是刘志再次循循善诱，“顾同学啊，像你这种类型，最适合的就是选秀出道！有一句话叫什么？脸在江山在。网友这句话说得很对，你还年轻，现在意识不到，只在乎实力，以后……”
顾帜知道他想说什么，不想再长篇大论地听下去，他开口打断刘志。
“我知道颜值的优势，也没有看不起的意思，我只是不想参加选秀而已。”
这下刘志彻底慌了神，这毛头小子这么难搞！
但他敢肯定，就顾帜这张脸，往镜头前一摆，绝对大杀四方。
到时候肯定能给节目带来一大波热度，更何况他还是正经科班的实力，这要是有个资本捧一捧，拿冠军都有可能。
刘志不肯放弃，继续口若悬河、舌灿莲花，各种给顾帜灌输现在参加选秀节目流量多么多么大，凭他这张脸，上完节目去演戏都能赚一把。
结果他饭还一口没吃，顾帜已经放下筷子，说他吃完了要回寝室。
刘志没办法，硬是加了顾帜的微信，让他再考虑考虑。
等了几天顾帜都没联系他，刘志又开出不少有利条件，最后更是直接给顾帜寄了合约。
也就是现在顾帜正看着的、被林矜的老师确认过没有问题的，这份合约。
去不去呢？
顾帜自己也没有答案。
第二天，是江大辩论社招新的日子，地点就在法学院这边的教学楼。
林矜早就说过她会加入辩论社，其他三人也就一起去凑个热闹，美其名曰陪林矜去。
郑茜和钱欣一大早就起床化妆，周蕴见了，不由惊呼，“还要化妆，你们这么重视的吗？”
说着凑到郑茜身边，“这么重视昨天还出去玩？简历都是我和矜矜去打印的。”
郑茜看着镜子，手上动作不停，“谁说我重视辩论社了？我是重视出去见人。”
钱欣也应和，“美女的自我修养，懂？”
“就是，美女的自我修养，懂？”郑茜说完拿起定妆喷雾朝周蕴晃了晃，周蕴赶紧逃跑，顺势拉了自己的椅子坐到林矜旁边。
“是我不懂了”，周蕴在呲呲的喷雾声中摇摇头，转而依偎上林矜的肩膀，“还好有矜矜陪我，不然我都要和这个寝室格格不入了。”
正在看准备的话题的林矜端坐在椅子上，肩上突然多出一份重量，感受到周蕴还在往自己身上蹭，更重了。
周蕴得寸进尺，伸开胳膊一把连椅子带人将林矜圈住。
差点没坐稳，林矜伸手扶住周蕴的胳膊，无可奈何地笑了。
呆在这个寝室里，林矜感觉她大学一学期比她高中三年笑得都多。
四人一路笑笑闹闹，到了教室已经不早了，103差不多都坐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