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佳寻出门后单手挥舞拦下一辆出租车，吃力地把席明扶到车上，关梓月刚想爬上去，就被王昭苒拉着坐上了她的小电驴。
关梓月：？
王昭苒双手撑着电瓶车扶手，瞄了一眼关得严实的汽车玻璃，笑得意味深长：“别打扰人家。”
“啊？哦。”
好像是哦。
关梓月也意识到自己现在上车就像五百瓦大灯泡，于是乖乖坐稳，双手撑在后座。
左等右等也不见起步，关梓月疑惑出声：“怎么不走？”
“你坐稳了？”王昭苒觉得不对。
“稳了啊。”关梓月眨巴着眼睛，觉得她的问题莫名其妙。
毫无预兆地，王昭苒猛地一拧油门，车子突然间向前猛冲，关梓月受惯性影响整个人被迫往后扬，手比脑子快直接伸出去抓住了王昭苒的衣摆，还是觉得不稳妥，最后干脆直接整个人环抱上去。
感受到身后的人贴了上来，王昭苒嘴角勾起。
这才对。
等出租车堵了一路姗姗来迟，王昭苒和关梓月两人已经在学校大门口等了有一阵了。
车一开门，关梓月赶忙迎上去，想要帮孟佳寻一起搀着席明。
被席明微微侧身避开。
关梓月伸出去的手顿在半空，举着也不是，收回也不是。
王昭苒见状，直接拉过关梓月的手，捂进自己大衣口袋。
不阴不阳地吐出一句：“人呢，最基本的礼貌还是得有。”
席明神色微凛，眯着眼，语气不善：“你是？”
“王昭苒。”
听到这个名字，席明微微一怔。
下一瞬，他朝着关梓月表示歉意：“谢谢你的好意，但佳寻扶着我就行了。”
又十分能屈能伸地朝王昭苒道歉，语气更加真诚：“抱歉，王同学，久仰大名，刚才一时没认出来冒犯了。”
孟佳寻在一旁紧张席明的伤势，见他们一直在大门口吹冷风不动弹，忍不住提醒道：“别站在风口了，当心着凉，赶紧去医务室上药吧。”
席明点点头，跟着她往前走。
王昭苒停留在原地，琢磨着刚才席明的话。
久仰大名？哪方面呢？
她盯着席明逐渐远去的背影，嘴角逐渐翘了起来。
哈，孟佳寻这眼光可不太行啊。
迟早被骗干净。
衣袖被小幅度地拽动了一下，王昭苒看关梓月缩在自己身边，笑着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
没等关梓月反应过来，抬脚就跟了上去。
“哎！等等我！”
-
把人送到了医务室，按部就班挂号上药。
王昭苒在一旁杵着，见没自己什么事了，直接告辞。
离开的时候还顺便询问关梓月是否需要一起回宿舍。
关梓月很担心孟佳寻现在的状态，刚结束期末考试又遇到这种糟心事，说不疲惫都是假的。
她想了想，还是拒绝了王昭苒。
“好吧。但这里晚上温度低，当心着凉。”王昭苒把防风围巾从自己身上摘下，一圈一圈地围在关梓月细长的脖颈上。
“哎？”关梓月被她突然的动作搞得有些懵，紧接着是后知后觉的脸色涨红。
她结结巴巴又语无伦次，伸手胡乱地拽着围巾：“啊不用，没事，我，真没事，不怎么冷……你骑车冷，不用给我……”
王昭苒看着她慌乱的神情和逃避的眼神，唇角笑意逐渐拉大，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没事，我从这儿到宿舍几分钟，不冷，你戴着吧。”
又补上一句：“有机会还我就行。”
说完也不给关梓月反应的时间，转身就走。
风衣在半空划出一个锋利的弧度。
只留下关梓月愣怔在原地。
好……好帅。
她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
孟佳寻跑前跑后忙活了半个多小时，看着席明擦好药，挂上水，躺在被窝里睡着了，揉了揉紧绷的太阳穴，叹了口气，才走出房间。
关梓月看着她眉眼间掩不住的疲惫，担忧道：“你……还好吗？你刚刚是不是还没吃饭，要不给你点个外卖？”
孟佳寻阖着眼靠墙，无力地点了点头。
关梓月摸出手机点好两人份的食物后，抱着膝盖坐在孟佳寻身边，一言不发。
医务室的走廊光线昏暗，吊顶白织灯滋啦作响，时隐时现。
孟佳寻的脸上光线忽明忽暗，眼里的光亮渐渐黯淡下去，最后完全看不清神色。
只有墙壁上的挂钟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转动着，指针走动发出滴答滴答的有规律的节拍。
空气沉默了许久，孟佳寻忽然出声。
“你说……”
关梓月转头看向她。
孟佳寻顿了顿，眼神飘向看不到头的走廊，又缓缓回头，继续低声道。
“他们到底为什么会打起来？”
声音很轻，悠悠的，似乎还带着几分无所谓和漫不经心。
关梓月脑袋卡了一下，微微拧着眉心：“额，或许，是意见不和？反正明明好端端的两人突然就动手了，除了两个当事人，谁也不知道他俩究竟咋回事。”
但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毕竟当时是席明先凑到魏昭面前，低声说了些什么，魏昭忽然就拽着他的领子，朝他脸上招呼了一拳。
席明回了他一拳，擦了擦嘴，扭头就吩咐她打电话给孟佳寻，同时还挑衅地对魏昭说：“你猜她过来会先走向谁？”
但具体席明究竟对魏昭说了什么，她也不知道。
关梓月想把事情的经过重新和孟佳寻说，但孟佳寻已经靠着墙壁合上了眼，睫毛轻轻颤动，秀气小巧的鼻尖下呼吸均匀而绵长。
她轻叹了口气。
因为今早要考试，昨晚孟佳寻看书似乎看到半夜两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这么拼命，但关梓月还是不太忍心吵醒她。
她叹了口气，在孟佳寻耳边轻声打了声招呼，得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回应，转身就走出去拎外卖了。
孟佳寻实在是太疲倦了，一不小心就坐在走廊里睡着了。
等她神经充分放松，终于睁眼的时候，一件很厚的呢子大衣刚好要盖上来。挡住了她一半的视线。
孟佳寻连忙抬手撑住，下意识把衣服往下一扒拉。
直接就撞进了魏昭漆黑幽深的眸。
他顿了一下，垂着眼睫，沉默地拾起大衣，重新拢在了手上。
孟佳寻这才看到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T恤，在夜晚这只有个位数的温度中，手臂泛起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但也衬得肌肉线条越发充满力量感。
短短的头发上还挂着水珠，似乎是刚洗过还没彻底吹干的样子，唇角的口子已经结痂，面积很小，不仔细看完全注意不到。
更躺在里面脸都青了一半的席明完全是两个状态。
“你不冷吗？”
“别着凉了。
两人同时开口。
还是那么默契，但这次只有尴尬在两人之间流淌。
走廊口突然灌进一些风，孟佳寻颤抖着瑟缩了一下。
“还是穿上吧，感冒了难受。”
魏昭伸手递来衣服，低沉的嗓音里夹带着浓浓的心疼、委屈，却唯独没有责怪。
孟佳寻忽然就觉得自己对他很不公平。
她抿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魏昭看着她明显抗拒的反应，又重新把手缩了回去。
“我不在局里，什么意思？”
说完他顿了顿。
“我只想要句明确的实话。”
魏昭低下头，神情认真地看着孟佳寻。
孟佳寻抬头迎上，没有任何逃避，直直地撞进魏昭的眼里。
“那你先回答我，为什么你们会打起来？”
魏昭听到她的问题，神色冷了下去，语气很沉很闷，似乎有压抑不住的怒火：“没什么，他欠揍。”
“原本我还把他当对手，现在，我只觉得他卑劣。”
孟佳寻被短短两句话涵盖的信息量冲击到了，她有些懵：“等会儿……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的意思是他挑起的争端？”
“也不算，人是我先打的，这点我不否认。”
“那为什么……”
“佳寻，吃饭！”
关梓月推门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相对而立，在走廊昏暗的光线下，影子拉得老长。
两个人同时回头看她。
关梓月难得感到了尴尬，她讪讪地揪着围巾，试探道：“要不……你们先聊？”
“不用了，先让她吃饭。”
魏昭主动退开，给她们腾地方。
孟佳寻掀开饭盒，端起来，想了想，还是看向关梓月和魏昭：“你们还要吃点吗？”
“不用了。”
“你吃吧。”
孟佳寻在两人的视线中试探着扒拉了一口。
“要不……你们去干点别的？这样盯着我感觉怪怪的。”
关梓月就等她支开自己的话了，直接起身，风风火火，转瞬就消失在了拐角：“我去给你打水。”
魏昭轻声说了句抱歉，转过身踌躇着要不要离开。
“你……穿上外套吧，现在温度还挺低的，我身上好歹套了毛衣，不冷。”
孟佳寻小声道。
魏昭转过去的身影僵了一下，还是听话地穿上了大衣。
“我只是来看看你，没事我就先走了。对了，我明天有一场结项答辩，是我带了一年的项目，在主教学楼会议厅三楼，你要是……”
说到这里他自嘲一笑，睫毛轻颤：“算了，反正你也不会来。”
“我先走了。”
说完就大步朝门口走去。
“等等……”
魏昭脚步顿住。
孟佳寻放下饭盒，站起身。
“不在局里的意思就是，我没有把你的感情当儿戏。只不过……我无法给你回应。”
“还有……如果有空的话，我会去的。”
魏昭没说什么，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离开了。
关梓月抱着保温杯走过来的时候，看到孟佳寻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扒拉着饭菜，表情疑惑。
“咦？魏大学霸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