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闹钟就响了。
栗梓按掉闹钟，挣扎了很久才掀开被子爬起来。
早上八点集合，她得早点起床，不然赶不上，栗梓眯着眼穿衣服，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
难得放周末假，还不能睡懒觉。
不过是和宋斯瑜一起出去玩诶，她轻轻拍了拍脸，清醒了点。
栗梓下楼要出去，奶奶已经坐在院里的躺椅上了，老人家很早起床，睡不了太晚，奶奶只是让她出去玩的时候注意安全，小心路上的车。
她嗯嗯点头。
奶奶又喊住她：“栗梓，你昨晚怎么没去收天台的花生？”
栗梓正在换一双不那么磨脚的鞋子：“昨晚？我不知道天台上晾着花生啊，被雨淋到了？”
“对。”
奶奶说：“我今天看见全湿了，我昨晚叫过你去天台收的呀，一定是你玩手机玩得忘记了，你昨晚在跟同学聊天？聊这么久。”
栗梓露出求饶的表情：“奶奶，我忘了，下次你叫我去干什么，我绝对绝对立刻去做。”
“行了，快出门吧。”
奶奶也只是说一声而已，肯定没有怪她的意思。
栗梓看了一眼时间，也没再和奶奶闲聊，小跑去公交车站。
大半个小时后，到达目的地。
其他人也到了，薛书瑶打着哈欠，一副没睡够的样子，
栗梓朝他们走过去。
林季是发起人，暗暗地发誓要给他们一个难忘的周末，去租了五辆自行车，准备骑车去海边玩一上午，下午再另有安排。
薛书瑶差点没打死林季。
美好的周末拿来骑车，不如搭公交过去来得舒服，不过不租都租了，他们还是骑上自行车往海边去。
毕竟租车的钱不能退，你可以不要车了，但租金概不退回。
只是林季忽略了一件事。
也许他们当中有人不会骑自行车，比如——宋斯瑜。
他们为难地看着对方，不知道让谁搭宋斯瑜去海边，海边还挺远的，三十分钟左右的骑程。
蒋南琊是体育生没错。
但这周训练的时候，他拉伤了筋骨，腿脚不能太用力，自己骑一辆自行车还勉强可以，后座再加上一个男生会加重他腿伤。
“我不行。”蒋南琊道。
林季抱怨道：“男生是不能说自己不行的。蒋南琊，你腿受伤了怎么不早说！不然由你这个体育生搭宋斯瑜是最好的方案了。”
蒋南琊冷淡道：“你擅自租自行车也没和我们提早说过。”
林季：“……”
他看向栗梓。
栗梓抬手也要打林季：“蒋南琊说得对，谁叫你自作主张。”
他又看向宋斯瑜。
宋斯瑜无奈摊手：“我是真不会骑自行车，要是你有信心在几分钟内教会我骑自行车，我倒是不介意向你学习，然后骑车去。”
见林季实在为难的样子，宋斯瑜建议道：“不如这样吧，你们骑车去海边，我去公交车搭公交去。”
栗梓张了张嘴。
她想说她其实可以搭他的。
“不，还是我来吧，一起出来玩，怎么可以丢下你一个人。”林季一脸义气，这项重任就落到了运动细胞有点、但并不多的他身上。
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被栗梓硬生生地咽下去了。
她说：“你就你吧。”
林季认命地骑上了自行车，对宋斯瑜说：“上来吧，兄弟。”
栗梓看着林季这幅“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表情，不由笑了。在他们的注视下，宋斯瑜坐到后座，同样忍笑道：“麻烦你了，兄弟。”
几辆自行车在路上骑动，风声刮过耳朵，栗梓有点喜欢这种感觉，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宋斯瑜。
他坐在后座，欣赏着沿途风景。
不过宋斯瑜的长腿艰难曲起踩在方形的脚踏上，并不比满头大汗的林季舒服多少。
在宋斯瑜往她这个方向看来前一秒，栗梓转开头，看向前方，做出正在认真骑车的姿态。
他只是看了她一眼就继续跟吃力骑车的林季说话了。
栗梓认为自己真没出息。
人家只是随意看了她，她就像网上说的那样“他看我一眼，我连以后举办什么婚礼都想好了。”
没出息，真没出息！
她由衷鄙夷自己，可鄙夷过后，还是改不了，栗梓心里清楚。
“栗梓，看路。”蒋南琊见她面部表情丰富多变，他奇怪地多看她几眼，提醒道，“前面我们就要拐弯了，你想撞树上？”
栗梓转了转手腕，连忙将车头微调转了个方向。
“哦。”
蒋南琊刚突然出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她身上，宋斯瑜也在看着她，栗梓并不喜欢他们对她行注目礼：“你们看我干啥，看路。”
林季不行了。
他气喘吁吁地停车：“我骑不动了，蒋南琊，你搭一下宋斯瑜吧，五分钟就行。”
蒋南琊正想答应，栗梓开口了。
“他腿脚有伤，搭人很容易真的加重伤。”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竭力控制不看宋斯瑜，“我来吧。”
知道栗梓运动细胞非常发达的薛书瑶没有反对：“可以。”
蒋南琊问：“你确定？”
林季喜出望外：“真的吗？”
“真的。”栗梓这才看向宋斯瑜，心脏快跳出来了，但表面还是很正常的，“你过来我这里坐下。”
蒋南琊腿脚有伤，林季搭一个人是真骑不动了，宋斯瑜总不能强人所难，下了他的自行车。
宋斯瑜走到栗梓自行车旁。
他顿了一下：“我还挺重的。”
她掌心一紧张就出汗，黏糊糊的：“没事，上来吧。”
宋斯瑜上了栗梓的自行车，他的手放在她坐着的坐垫下面，没有碰到她，她却能感受到两人距离很近。
林季感觉力气回来了一点点，向前骑去，嘴巴甜得很：“班长，你就是我的神。”
薛书瑶：“无语。”
蒋南琊看林季的眼神一言难尽，可能是身为体育生的蒋南琊不理解他的体力为什么能差到这个地步。
栗梓安静骑车，没理林季。
因为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后面。
宋斯瑜第一次来这里，以前并没有来过这个城市，转学来也没逛过，对周围的事物有一定的新鲜感：“你以前也和林季他们来过这玩？”
“来过几次而已。”
栗梓回想了一下：“次数不多，一次在暑假，一次在寒假，还有一次在上个学期的周末。”
“你们关系很好。”
他给出一个结论。
栗梓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这句话：“嗯，我们大家都认识挺久的了……关系是比其他同学要好。”
前面又要转弯了，她放缓骑车速度，按了车铃。
却不曾想有一辆小车从道路的另一头拐弯过来也不减速，还不按喇叭，开得很快。
得亏栗梓及时刹车停下，不然双方就要撞上了。
但她刹车还是刹得很突然。
坐在后座的宋斯瑜因为惯性直接撞上她后背，高挺的鼻梁隔着衣服抵在她脊背上，呼吸发紧，他双手也下意识地抓紧了她衣摆。
栗梓心脏骤停。
宋斯瑜鼻梁撞疼了，闷哼了一声，松开抓紧她衣摆的手，也移开了脸，反而问她：“你没事吧？”
“没、没事。”
她倒是没事，回头看了宋斯瑜一眼，他鼻梁被撞得微红，在冷白的皮肤上很明显。
林季忍不住开骂了。
他看着扬长而去的小车，怒火中烧：“草，这人怎么开车的，开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啊？真是有病，撞到老子，让他好看！”
薛书瑶也跟着骂了几句，话脏得不行，就连林季也自愧不如。
蒋南琊听得眼皮抖动。
他看了一眼耳垂不知道为什么泛起抹淡红的栗梓，最后望向宋斯瑜：“你们确定没事？”
她和他异口同声：“没事。”
“嗯。”蒋南琊转头去打断还在骂人的林季与薛书瑶，“你们别骂了，没有看到车子都走远了？”
林季要骂完最后句：“垃圾。”
薛书瑶：“烂人。”
栗梓对他们骂人很来劲这件事早已习以为常了。
*
这个周末海边很少人，他们放好自行车就直奔大海。
海风将栗梓的碎发吹得迷眼，薛书瑶给她两个夹子夹碎发，她夹好碎发便也跑进了海水里。
看不到边际的大海仿佛有治愈人心的能力，栗梓单是看着它，心情也会好上几分，上午的海水是凉的，在大热天碰到会很舒服。
宋斯瑜带了照相机过来。
他出去喜欢拍些照片留念，对着大海找好角度拍了几张照片。
镜头转向正在互相泼水的林季和薛书瑶，又拍下一张，无论是构图还是光线控制都把握得非常好。
镜头再转，纳入了栗梓。
她今天穿了白色短袖T恤和蓝色牛仔短裤，扎的是丸子头，碎发散在脸颊旁，被风吹得拂动。
咔。
画面留存下来了。
栗梓发现宋斯瑜在拍照，手比脑子快一步，挡住了脸。宋斯瑜的眼睛离开照相机，抱歉道：“你不喜欢被人拍？我可以删掉。”
“不是，只是有点突然，我就……”她摆手，虽然很少拍照片，但也不是不喜欢，“不用删。”
林季跑过来：“宋斯瑜，给我和班长拍上一张呗。”
“班长，看镜头。”他说。
栗梓被林季用手将脸掰向照相机方向，被掰得脸都扭曲了，她恨不得踩他一脚，事实上也踩了。
“哈哈哈。”他大笑，“班长你这样好搞笑。”
“林季，你给我松手。”
一想到宋斯瑜也看到了自己这个样子，栗梓就用力地甩开了林季，压低声音：“想死？”
林季不逗她了，清了清嗓子：“宋斯瑜，你拍吧。”
宋斯瑜笑了笑：“好。”
薛书瑶、蒋南琊也被吸引过来，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和栗梓拍了双人照片，做各种姿势表情。
看着他们的笑脸，宋斯瑜唇角也不自觉上扬了。
再然后就是四人一起拍一张。
栗梓站中间，蒋南琊站她右边，薛书瑶站她左边，林季则站在薛书瑶旁边，后面是广阔无垠的大海，湛蓝色，海浪浮动。
宋斯瑜是拿照相机的人。
“好了。”他检查有没有拍到。
“我们一起照一张大合照。”栗梓忽然出声，“相机不是可以调定时拍摄吗？你放在……那个大石头上，对着我们这边就可以了。”
薛书瑶：“栗梓说得没错。”
林季附和：“对啊，你还没有跟我们拍过大合照呢。”
蒋南琊：“一起吧。”
栗梓安静看着宋斯瑜，他答应了，将相机放在她说的位置上。
宋斯瑜站在栗梓后面，他比她高出一个头，并不会挡住脸，而其他人的站位不变，相机开启倒计时后，将他们拍了下来。
拍完了五人合照，他们散开了。
宋斯瑜又低头看相机里的照片，栗梓看着他，有想问他要不要也跟她拍一张双人照片的冲动。
栗梓和所有人拍了张双人照片，就是没他的，就是没他的！
可她话到嘴边变成了：“我也想学学拍照片。”
他一愣：“可以。”
宋斯瑜让她过来：“我教你。”
对一个男生有好感是不是都会变得小心翼翼？栗梓想，不知道别人是不是，反正她就是。
栗梓接过宋斯瑜手中的照相机，他跟她解释一遍如何使用照相机拍照，再是如何调整各种参数等等。
“好的，我试试。”
“嗯，你先随便拍一下，我有些事想和林季说。”宋斯瑜放心地将照相机交给她。
栗梓拍了两张海边风景照，镜头移着移着，落到了正在和林季说话的宋斯瑜身上，只截取了有宋斯瑜的画面，放大，拍下。
他在笑着，恰好转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