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斯瑜有先天性心脏病这件事，目前除了班主任劳咏梅知道外，应该只有她知道，栗梓见他没主动跟别人说，也十分守口如瓶。
只是偶尔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令其他人惊讶。
林季是个爱闹腾的人。
在宋斯瑜转来他们班里第二个月的时候，林季已经跟宋斯瑜混得很熟了，进教室见他在做题，林季悄悄地走到他身后，想吓他一跳。
“宋斯瑜！”林季蓦地出声。
听到林季的声音，宋斯瑜还没来得及抬头，就看见栗梓转过身：“林季，你幼不幼稚，吓他干嘛？”
林季懵了几秒：“班长，我就是跟宋斯瑜开个玩笑。”
栗梓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
她有一点尴尬了：“我……”
宋斯瑜站起来让林季坐进位置里，笑了笑，轻轻揭过这件事：“我身娇体弱的，经不得你这么吓。”
身娇体弱——宋斯瑜？
太假了。
林季“咦”了一声：“我也身娇体弱呢，没见班长你在薛书瑶吓我的时候这么护着我。”
栗梓装作没听见。
“没事别提我。”薛书瑶说。
她头也不回地踹了一脚林季的桌子，连带宋斯瑜的桌子也剧烈抖动了一下，有一支笔沿着桌边滚落，栗梓眼疾手快接住了。
而宋斯瑜也想伸手接住那支笔，却阴差阳错地握住了她的手。
少年掌心宽大，轻易包裹住她。
栗梓抬起眼，与他目光相交。
光线洒在他们的脸上，她和他的距离近到能看清对方皮肤上细小的绒毛，栗梓不由就这样贪婪多看。
林季也有东西掉地上了，现在正埋怨着薛书瑶的粗鲁，他弯腰找东西，顺便拉了拉宋斯瑜的衣摆。
“帮我找找橡皮擦，刚才好像见它掉你那一边去了。”
宋斯瑜放开了栗梓，也拿过了她接着的笔，随手放在桌面上，然后低头替林季找橡皮擦。
栗梓看了他一会儿才回去做自己的事，背对着他们。
她告诉自己。
试卷还没做完，如果想其他的事情得等做完这套试卷再说。
外面今天一整天都有音乐传进来，一到课间，男生女生都汇聚到窗前看对面那栋教学楼一楼空旷地。
原本应该是空旷的地方现在围满了人，较拥挤。
高一还没有高考的压力，活动很多，今天举办的校园音乐会。
上午是高一音乐社团挑选成员的时间，下午是自由唱歌发挥才能时间，只要你想上台就上。
下午，栗梓被薛书瑶拉去看。
林季是最爱凑热闹的，见她们去，也拉上宋斯瑜到高一那里。
台上站着几个嘻哈风的少年，一人弹吉他，一人敲架子鼓，一人唱歌，一人跳街舞，他们几人迅速将场子的气氛活跃起来。
栗梓不是很高。
前面的人比她高，她需要踮起脚才能勉强地看清台上的人。
音乐响起，街舞青春，台下的人也跟着热闹，人挤人，有人甚至推开别人，想挤到最前面。
栗梓就是那个被人推开的人。
她向后踉跄了几步。
撞入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被她不小心撞到的人还抬起手扶稳了她，栗梓侧过脸往后看，宋斯瑜的呼吸扫过她脖颈附近，他声音响在她耳畔：“没事吧？”
他们现在的姿势很像他将她搂入怀里，两人校服摩擦而过。
栗梓仿佛被电流电了一下。
她退出他怀里，紧贴着校服也随之分开：“没事，谢了。”
宋斯瑜又抬头认真地看台上表演了，独留栗梓心情犹如坐过山车那样跌宕起伏着。
青春期的男生大多数喜欢起哄。
等台上的人表演完，主持人问有没有人要唱歌的时候，他将宋斯瑜推了上去：“有！他！”
栗梓看着3班的男生合力把宋斯瑜推上台，他倒是临危不乱，接过主持人递过来的话筒，略有无奈地看了一眼林季他们。
他想了几秒：“那我就唱一首《喜欢你》。”
“哇喔！”林季不要脸地喊。
“宋斯瑜！宋斯瑜！宋斯瑜！”
薛书瑶扶额，默默道：“我不认识他，他不是我们3班的，林季怎么总是这个傻逼样。”
旁边的音响很快放出了《喜欢你》的伴奏。
栗梓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手持话筒的少年，宋斯瑜的嗓音很好听，这是她见他第一面就知道的事。
可唱起歌来更好听。
他声线偏温柔。
等宋斯瑜从台上下来，栗梓还沉浸在刚才的歌声中，直到薛书瑶叫她：“走吧，我们回教室，待会儿还有一节英语课。”
她却在想。
他很适合舞台，是那种天生属于在舞台上会发光的人。
“栗梓？”
薛书瑶又叫她。
栗梓点点头：“回教室。”说完就离开高一的教学楼，她听薛书瑶笑道：“你听见没。”
她不解：“听见什么？”
薛书瑶用眼神示意她看走在前面的3班男生：“刚才台下那些高一学妹叫得我耳膜都要破了，啧啧啧，宋斯瑜可以啊。”
栗梓没看宋斯瑜，转头看高一教学楼，那里是有些女生频频地看过来，目光越过她，落到他身上。
“哦。”
她的语气听着似乎不感兴趣。
薛书瑶又给栗梓说其他的八卦，但她都听不进去，瞳孔微涣散，在落到宋斯瑜的背影时聚焦了。
她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
她喜欢宋斯瑜？
因为想事情没怎么看路的栗梓被台阶绊倒，扑通跌倒了，她双腿膝盖先着地，再用掌心撑住。
走在前面的3班男生听见熟悉的声音都回头了。
宋斯瑜是第一个折回来的。
他蹲下扶她：“怎么摔了？”
栗梓窘迫，先跟他说了声谢谢，再忍痛讪笑着说：“没看路，踩空台阶，又被台阶绊倒。”
林季让其他男生先回教室。
薛书瑶撩起栗梓的裤脚，卷到膝盖上，碰了碰流血的地方：“不行，得去一趟校医室。”
栗梓摔倒的地方是台阶下的水泥地，要是地板就不会流血了。
“栗梓，你还能走吗？”
薛书瑶担心地问。
栗梓尝试着走了一步，疼到她五官扭曲，以后走路一定看路。
宋斯瑜立刻让栗梓不要再走了：“我抱你去校医室。”
他弯腰要抱她。
薛书瑶紧张地看着，几秒过去了，宋斯瑜没能将栗梓抱起来。
林季：“……”
薛书瑶很震惊：“……”
栗梓见他白皙的脸因想要用力而泛起淡红，推了推他：“不用了，让我缓缓，应该就能走了。”
宋斯瑜暂时放弃背栗梓的想法，走到她面前，弯下腰，示意她上来：“我背你。”
见他坚持，栗梓俯身上去了。
可宋斯瑜连背她也背不起，两人还差点一起朝前摔倒。
薛书瑶嘴角一抽，今天连续刷新了两次对宋斯瑜的印象，一次是刚才的唱歌，一次是现在。
她甚至有一种拉开他，让自己来背栗梓的冲动。
林季没眼看下去，挥了挥手：“宋斯瑜你起开，让我来。”
宋斯瑜离开她身边，让他来。
他没说话了，只是看着。
林季的体力也不是很好，但还是能够抱起栗梓的，嘴巴却很欠揍：“班长，你是有点重。”
栗梓第一次被人抱，有些不自在，不，是很不自在。
“你还是放我下来吧。”
薛书瑶瞪林季，林季闭上嘴巴，加快步伐往校医室方向走。
宋斯瑜也跟他们去了校医室。校医见三个人陪栗梓来校医室，脸微抽搐：“也不用这么多人来，校医室都被你们塞满了。”
薛书瑶：“校医室是挺小。”
林季：“学校太垃圾了。”
宋斯瑜：“看她伤。”
薛书瑶还没从他抱不起栗梓这件事中出来，看他的眼神还有几分耐人寻味，乱附和：“对。”
校医决定不多管闲事，先拿瓶消毒水让他们给栗梓消消毒。
宋斯瑜走出校医室。
看样子，他站在门口等他们处理完伤口再一起回去。
薛书瑶在用消毒水给栗梓的膝盖消毒，林季也没事干，帮不上什么忙了，也走到校医室外面。
林季忽然用全新的目光看宋斯瑜：“宋斯瑜。”
宋斯瑜也看他：“？”
上次学校体检，林季见栗梓上秤，只有八十多斤而已。
“你真抱不起班长？”林季不可置信，“班长对我来说是有点重，但在女生里是算瘦的了。”
“嗯。”
林季：“你嗯什么？嗯班长瘦，还是嗯你真的抱不起班长。”
宋斯瑜不在意地笑笑：“都是。栗梓她确实瘦，我抱不起她，也是事实，是我太弱了。”
林季憋来憋去只憋出一句：“男生太虚是不行的。”
“有空陪我去练练吧。”
他提议。
其实林季也觉得自己该好好练练了，否则整天被薛书瑶嘲笑虚，可一个人实在难以坚持，有人陪就好了，能起到监督作用。
宋斯瑜听了，莞尔一笑，语调显得有点漫不经心：“再说。”
“什么再说！”
林季发现自己的声音太大，惹得校医都看出来了，忙压低点：“你一定要练到能抱起班长的那种程度，不然其他人你也抱不起了。”
他还是一个“嗯”字。
没有正面回应。
“你们在聊什么呢？”薛书瑶扶着已经能慢慢走路的栗梓出来，颇好奇地问他们。
林季微笑脸：“没什么。”
宋斯瑜挑眉。
栗梓先是看了宋斯瑜，再看林季：“回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