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一节课又一节课，等到了上午最后一节课，昏昏欲睡的学生才精神一点，思考着中午去饭堂打什么菜，说哪个阿姨不手抖。

    宋斯瑜虽然不是住宿生，但他中午都会留在学校，吃完中午饭回教室休息或学习。

    毕竟午休只有两个多小时，往返家中一趟都没时间了。

    林季热心肠给他普及饭堂有什么好菜，说得自己肚子咕噜叫，使劲咽口水，压制想吃东西的冲动。

    栗梓后背被人用手很轻拍了下。

    她回头，是林季越过宋斯瑜的桌子，伸手拍她的。他转动着魔方，嬉皮笑脸问：“班长，下课后我们还是一起去吃饭吧？”

    宋斯瑜脸上时常带着温和的笑，也在看着栗梓，但仅仅是处于礼貌，看接下来要说话的人。

    “要不然呢？”栗梓反问。

    努力用以前的说话方式和语气。

    在宋斯瑜面前，她似乎无论如何都不能像以前那样放开自己，变得特别在乎自己的形象，说的每一句和行为都要仔细斟酌。

    林季委屈巴巴地看着栗梓。

    如果给他一张帕子，或许他能上演咬着帕子的表情包，佯装哭唧唧，可怜地说话：“这不是怕你们在新学期抛弃我嘛。”

    栗梓：“……”

    忍不了。

    她抽了一本书，像上学期那样扔给他，脱口而出：“你不是有新同桌了，和他吃也可以，少给我演。”

    宋斯瑜看了一眼压制不住本性而大声说话的栗梓，似有丝惊讶，然后笑着摆手，想开口。

    被林季一把抓住了。

    “宋斯瑜我要，你们我也要，大家一起吃饭才香，一个人吃饭多没有滋味，你身为班长，不得多照顾一下新来的同学？”

    “班长……”他拉长音叫栗梓。

    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奋笔疾书抄着英语试卷的薛书瑶毫不客气地做了个夸张的呕吐动作，一边抄卷，一边说：“小季，你就别肉麻、恶心我们了。”

    林季恢复正常样子，恨不得捂住她的嘴巴：“薛书瑶，你再叫我一声小季试试。”

    “我可比你大半个月，你该叫我一个哥才对。”

    “滚吧你，瞧把你能的。”

    林季翻白眼翻上天了，又拿薛书瑶没办法，只能做了一个想掐死她的假动作，却被薛书瑶用橡皮擦砸了个正着，嗷呜地叫。

    宋斯瑜觉得他们很逗，笑出声。

    栗梓见宋斯瑜笑了，唇角也跟着上扬些，发觉后便往下压，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一时间，心乱如麻。

    *

    一下课，学生争先恐后地涌去饭堂，怕去晚了要排很长的队或者吃不到好菜，林季站在走廊往楼下看，说学校可以上演丧尸惊魂了。

    栗梓拿好饭卡，和薛书瑶走出教室，宋斯瑜跟在她们身后。

    薛书瑶走在栗梓前面，她忽然停下，翻找自己的裤兜。

    因为薛书瑶停下，她也停下了。

    但宋斯瑜在想着事情，没往前看，压根没留意到栗梓站住了，直到他撞上去，两具年轻鲜活的身体轻轻一撞便立刻分开了。

    扎着高马尾的栗梓感觉到少年硬朗的骨骼，充满青春期的活力，还有炙热的呼吸。

    他当时似乎正低着头，气息喷洒过她裸露在外的后颈。

    太痒了。

    像有羽毛不经意地扫过。

    栗梓紧张咽了咽，下一秒就听到宋斯瑜充满歉意的声音响起：“抱歉，我刚没看前面。”

    她没有回头：“没事。”听起来像完全不在意这个小插曲。

    终于在裤兜里找到以为不见了的饭卡的薛书瑶迟钝转过身，看了看他们，问栗梓怎么了。

    栗梓简单地带过，在走廊外面等得不耐烦的林季催促他们快点，不然到饭堂只能吃剩下的难吃的菜了。

    走到楼梯转角，他们听见有人在议论上次月考的试卷。

    一个女生叹气道：“太难了。”

    男生走下几级台阶，附和说：“我现在都恐惧高考了，就我现在的成绩，考本科都难。”

    另一个男生插话进来：“要是我高考像3班班长栗梓那样有加分就好了，听说烈士子女最高可以加20分！高考加分哎，真羡慕。”

    栗梓顿住脚步。

    她垂在身侧的拳头握紧了。

    宋斯瑜在听到栗梓名字时，转头看向她，她面色没什么变化，就是身形看着有些紧绷僵硬。

    薛书瑶脸色登时变了。

    “麻烦让一让。”栗梓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们说的话，神情平静地越过占着楼道不走的那些人。

    楼梯变得鸦雀无声。

    原本聊着闲话的人噤若寒蝉。

    薛书瑶愣了几秒，连忙跟上，路过他们时还恶狠狠瞪了他们一眼：“栗梓，等等我呀。”

    宋斯瑜被林季拉着追去。

    等他们走近她们，宋斯瑜听到栗梓在问薛书瑶想吃什么，好像忘了在楼梯那里发生过的事。

    她说着说着，还说到了饭堂阿姨上次给她舀排骨，勺子使劲地抖，最后六块排骨抖成两块，最后阿姨在她注视下，勉强再多加一块排骨。

    栗梓是带笑说这些话的。

    薛书瑶小心翼翼观察着她，见她这样，悬起来的心才往下放。

    宋斯瑜没有参与进去，倒是林季在栗梓说完排骨事件，絮絮叨叨地说起自己在饭堂遇到的委屈事。

    到饭堂了。

    他们打了饭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宋斯瑜恰好坐在栗梓对面。

    栗梓埋头吃饭，吃的是香辣土豆片和青瓜炒猪肉、一只煎蛋，林季眼巴巴地看着她餐盘里的香辣土豆片，仅剩的一份被她打了。

    顶着林季的视线，栗梓将餐盘往他的方向推了推：“一点。”

    林季熟练用干净的勺子舀一点。

    他本来想一口吃完的，想了想，又问旁边的宋斯瑜：“你要尝尝吗，这个香辣土豆片特好吃的。”

    宋斯瑜拒绝了：“我不吃辣。”

    “哦，可惜了，你没口福。”林季欢乐吃完一勺香辣土豆片。

    “对啊，我没口福。”

    栗梓握勺子的手一顿，风卷残云般吃完剩下的香辣土豆片，再一口吃了整个煎蛋。

    她收拾餐盘就往外走。

    对他们说：“我落了样东西在教室，回去拿。”

    还没吃完的薛书瑶听了快速扒饭，含糊不清道：“你等等，我陪你一块回去拿。”

    “不用了，你吃完先回宿舍。”

    薛书瑶扒饭的速度慢下来，看着她走远：“那好吧。”

    宋斯瑜也吃完了，端起餐盘也要离开饭堂，他回的是教室，林季回的是宿舍，两人不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