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江宅这几日也不安生,脚步声清晰的传入宁福堂中,苏氏拉着江玉沁脚步匆忙,本来不想打扰江老太太,可这事还是提前告知一下江老太太比较好。

    这些年在江老太太身边伺候,苏氏熟知她的脾气,她婆婆这个人,喜欢听实话。

    虽然是实话,可即要睡下的江老太太,听了这事,也吓得着实不轻。

    “你找人杀芝喜?”

    进来的江玉沁看着坐在榻上的江老太太,嘴唇一抿,扑过来跪在她塌前:“祖母,沁儿当时被人羞辱,这奴婢不帮孙女,还出言顶撞于我,这才动了教训一下的心思,谁知手底下的奴才不愿自己干这事,又指派了别人才回错了意。”

    江老太太眉头一蹙。

    江玉沁一脸恳求,眼泪顺势掉了下来:“孙女实在气愤,借口让她和丁富买些安神汤回来,顺带教训一下芝喜,那人昨日还在狱中胡说八道,手中还握着一条麻绳,说是有人让他勒死芝喜,昨夜,那厮想不开,不知怎的悬梁自尽而死。”

    江老太太听到这有些奇怪:“既是如此,那教训一番便好,为何丁富何故找个他人去?”

    江玉沁听了这话,面容未变,眼睛瞧了一眼苏氏,委屈道:“那丁富被拖回来的时候,浑身带着酒气,手筋都被人挑断了,具体原由还是得等他醒了才能知道。”

    闻言,江老太太瞥了塌下的哭哭啼啼的姜玉沁的一眼,又看了一眼立在旁边的苏氏,轻哼一声。

    “一个奴才罢了,你紧张什么?”

    苏氏也想好了托辞,看着已经浑身发瑟的女儿,觉得她有些沉不住气,她笑着朝江老太太行了礼:“回母亲的话,奈何那芝喜并未被地痞所害,不知去了哪里,沁儿是怕芝喜日后胡说八道,这才失了分寸。”

    江玉沁赶紧点头,她脸色一下子好了不少:“祖母要为孙女做主呀,这奴婢做错了事,孙女想教训一番都不成吗?”

    江老太太掐着眉心,侯在旁边的芸凤赶紧上前为她按头,江老太太摆摆手:“一个奴才罢了,别说教训了,犯了事,发卖也不为过,芝喜的卖身契在祖母这,她能跑哪去?”

    江玉沁等的就是这话,可她深知芝喜知道她不少事,于是道:“这事是孙女的错,这些年孙女都是芝喜伺候的,有这份情谊在,自是不能让她漂泊在外,若是能找到她,定要与她解释好,孙女的房内,永远都有她的一席之地。”

    江老太太闻言默不作声。

    昨日高府的事她也知道了,昨日还在想她孙女这般沉不住气,可没想到她心底竟这般良善,不由心满意足的点点头。

    不愧是自小在她身边长大的,性子虽任性些,却事事都会奉她为先,不似江君凝那丫头,虽然性子温和,事事都顺着她,可不知为何,就是与她怎么也亲近不起来。

    这短短几日,府上接连发生了这么多变故,江老太太也着实甚是头疼。

    江老太太又想起了更头疼的事:“对了,林家那边也来了信,说婚事不妥帖,哪有长女还未议亲先给其妹议亲之礼?”

    这话一出,江玉沁抬头忘了一眼苏氏,虽然江家算盘在那,林家这话也是说的天衣无缝,可其意三人也是了然于心。

    可他们千算万算,没能算到,林佑并未看上江君凝。

    江玉沁面露失望之色:“那怎么办呢祖母?”

    “能怎么办?”江老太太有些失望:“江家的女儿要识大体,京中江家的名声本就不好,若再扣上个嫌贫爱富的帽子,那日后你爹的仕途还有景哥儿的仕途,可怎么办?”

    江玉沁急迫仰头道:“那祖母也不能牺了沁儿的一辈子呀,那种寄人篱下的日子,沁儿真的不愿呀。”

    “这事倒也不是难事,我瞧着林佑那孩子俊朗又温润,也是个前途无量的孩子呀。”江老太太见她是因为这事,点播道:“而且我特意着人去林府周围探了探,林家修缮已提上了日程,若这时你嫁过去,她们还不得挂念你下嫁的恩情?”

    修的再好的宅子,林家也是镇北侯府的属下,寒门想爬上高位,那难如登天。

    即便是嫁不了谢煜,江玉沁也不想跟着林家吃苦,哪怕是眼下一点的苦,也是吃不得的。

    本刚要反驳江老太太,后背被苏氏顶了顶,她知道母亲不愿让她说下去,遂止住了嘴。

    江老太太见她没说话,一股倦意涌了上来,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出去:“罢了,芝喜的卖身契还在我这,这事我自会留心,若她敢宣张此事,祖母自会为你做主,一个奴才的嘴,没人会信,你这几日更当谨言慎行才是。”

    江玉沁是被苏氏拉着出去的,出了宁福堂江玉沁的脸色彻底挂不住了。

    她甩开苏氏,嗔道:“母亲为何不让我说?”

    苏氏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这个女儿就是被捧得太好了,凡事都不愿意过脑。

    什么事都喜欢放在明面上,没有见过勾心斗角。

    方才来找江老夫人这事,苏氏还觉得她动了动脑子,没想到还这般莽撞,苏氏耐心劝道:“现在还未到定亲之时,你着什么急?前几日知道她与镇北侯府有所交集,你便急不可耐去亲口问她,如今你应当放心才是,这林佑一个副将都看不上的人,就算有交集,那谢煜能看上?”

    “那女儿当如何呢?”

    “忍。”苏氏道:“凡事要动脑,脑子过完不成之后再动嘴,你可明白?”

    江玉沁摇摇头。

    “傻丫头,你不想嫁便要有人替你嫁,若是不想嫁....”苏氏看着院内开的正俏的海棠,暗香浮动,边走边道:“放心吧,娘会替沁儿谋划的。”

    只有江玉沁嫁给谢煜,她的景儿才会个好前程,即便是不能,她的女儿也不能嫁给一个副将的孩子。

    江玉沁怔怔问:“娘有好主意?”

    “那可多了....”苏氏不自觉翘了翘嘴角:“比如将米煮熟。”

    晚风吹的有些凉,吹散了很多心思,与苏氏分别后,江玉沁品了好久这话,没走多远看到厨娘端着一壶药,这才知道,江君凝昨日便受了风寒,昨夜开始便买了些药回来。

    本已大好了些,今日出门又淋了雨,病症又重了些。

    江玉沁接过药,一路端到了江君凝跟前,没想到她会来,愣了一瞬就要起身,被江玉沁压了下去:“妹妹客套什么?甘棠还在为妹妹去换冷水,这药便由姐姐喂吧。”

    这事江玉沁并不擅长,闻着苦涩的药味更是头疼,她伸手摸了摸额头,确实烫的很。

    江君凝张了口:“那便辛苦姐姐了。”

    江玉沁满脸担忧的舀了一勺药,送进了她口中:“哪来的话?这府上年纪相仿的便只有你我二人了,日后应当是互相帮衬才是。”

    江君凝脸色并不好,说话的嗓音也带着倦意:“姐姐说的极是。”

    吃完药,江玉沁看着她桌上的食盒问:“妹妹晚饭可吃了?”

    她并不饿,着实也没想到昨夜的借口竟一语成谶,本想着回来打探一下消息,顺带正好解解馋,哪料今日风寒受的这番重,就想吃些清淡的。

    这边正在思忖着,甘棠端来凉水,为江君凝额间拧了个帕子搁在额间,听她们提及食盒,便要提着出去。

    江君凝见她拿食盒,按着额头间的帕子,用一个胳膊支着起身:“拿哪去?”

    “这放了一日了,今日女郎没胃口,奴婢这边倒了去吧。”

    倒了?

    江君凝罕见的觉得惋惜了一瞬,甚至心情有些复杂。

    江玉沁见她的摸样,轻声问:“妹妹,怎么了?”

    这个东西可是她排了好长的时候才买回来的,现在连味都没来的及闻便要倒了。

    心在隐隐疼了起来。

    江君凝扶额嘴唇向下一抿:“拿过来,让我闻闻味再扔可行?”

    江玉沁:“......”

    甘棠也有点诧异,这清粥栗子糕什么的,也没什么奇特之物,味道也甚浅,不知有可闻的,可她还是觉得,既然女郎已经发话了,便将盖子掀开,将东西凑到她鼻尖。

    不看还好,这一看,江君凝本来就不好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二人看着她脸色越来越凝重,手指颤颤的将栗子糕拿起,瞪大眼睛看了一会,随即又放回了盘中。

    甘棠担忧问:“女郎,怎么了?”

    江君凝:“!!!!!!!”

    没有看错,是栗子糕。

    她居然把给自己准备的烧猪肠,给谢煜端过去,不知道谢煜看到那盘肥肠,会怎么想她?

    一股热意涌上来,江君凝觉得脸烧的有些发烫。

    江玉沁不知所以,被她这个摸样也吓了一跳:“妹妹怎么了?可莫要吓姐姐呀”

    江君凝怔楞片刻回过神来,一拍脑门子:“没事没事,大概脑子烧坏了。”

    “是不是汤药不管用?”江玉沁随口问:“妹妹是在哪拿的药?是不是药有问题?”

    江君凝想起昨日她是借口出去买药,才以甘棠的名义出的府,不能说是苏氏药铺的,更不能说这药材是自己从前采的,于是她看了一眼甘棠。

    想起昨日交代的,甘棠如实道:“是城东中济堂。”

    这么一说,江玉沁也觉得不似假药,这中济堂也算是百年药堂了,确实不至于售假药材。

    她并未在意也只是随口一问,见她脸色不好也便没有再打扰。

    谁知,这时房外有下人来报:“姑娘,那.....醒了......”

    而江玉沁心思也没在江君凝这,也自是没注意到,江君凝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她支在榻上的胳膊有些不受力,重新躺回了榻上。

    这声音,怎么听着这般耳熟呢?

    江玉沁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只看到了她额间密密麻麻的汗,吩咐道:“还不快给妹妹换个帕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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