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应。

    李笑初又敲了敲门。

    门正好打开了。

    李笑初根本不用越过她的头就能看到她房间里面的样子。

    她的房间很干净、整洁，东西竟然不多。

    书桌上摊开着练习册和书，几个笔横七竖八的放着。

    李笑初再低下头看她，他离她太近，低头都看不见她的脸，只能看到她的头顶。

    这时她的脸仰起来，眼神警戒又懵懂。

    “你在学习吗？”李笑初问她。

    玉溪还站在门口，手里握着门把手，门半开着。

    “嗯。”她点头，又低下头。

    “你在学什么？”李笑初看着她的头顶。

    她头上只有一个发旋，发量还挺多的。

    “做数学题。”她又抬起头，想着这样礼貌一点。

    “哦，要我教教你吗？”他微微弓着身子。

    玉溪往后撤一步，门把手这时被迫松开了，门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缓缓往后打开。

    “有不会的吗？”李笑初乘势追击。

    玉溪摇摇头，又点点头。

    李笑初笑了，“哪一题不会？”他自然地迈进她的房间。

    玉溪坐到位置上，指了指那一题。

    她房间只有一个书桌、一个板凳、两个衣橱和她的床。一个衣橱上贴着长方形不到一米的镜子。

    李笑初就站在她背后，手撑在书桌上，胸口距离她的头顶还有一些距离。

    玉溪感觉被罩住了一样，她把右手扯下桌子，挠了挠自己的衣服，又把手捏成拳头，指甲抓着自己的手心挠来挠去。

    李笑初的呼吸从上空降落，她能听到他均匀的呼吸。

    她头低着，眼睛看着题，又偷瞄了一下他的袖口，又转回到卷子上，最后又看着前面的墙。

    “这题确实有些难。”

    李笑初呼吸沉稳。

    “有笔有纸吗？”李笑初问她。

    玉溪撕下两张纸，又抓来一只笔。

    想递给她，他就在自己头顶，手伸着不知该送到哪里。

    李笑初从她手里接过来，身体也从她上方撤离。

    桌子有些小，李笑初站在她身旁弯着腰，一步一步给她讲解着。

    纸上的字迹有些凌乱，他写的很快，怕她不懂又返回去一步一步在旁边添加着更详细的步骤。

    他的手很长，指甲缝里也很干净，指甲是淡淡的粉色。骨节凌厉，几根青筋盘旋在血肉中。

    ……

    “懂了吗？”他问，还是弯着腰，脸侧向她。

    玉溪不敢看他，眼睛直勾勾盯着演算纸，点了点头。只是眼神僵僵的。

    其实她的脚在鞋子里面不停地扣着。

    “懂了就行，还有不会的吗？”李笑初又问。

    李笑初弯着腰累了，一只胳膊肘撑着卓沿，身体更低了，离她更近了。

    近到她好像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她的心砰砰跳，以前看的言情小说里的画面好像真实发生在她身上了。

    她是一个很少和异性接触的人，除了小时候和小结巴玩，都没怎么和男生交流过。

    玉溪眼睛快速抬了一下去看他，又快速低下来，“没有了。”

    她声音低低的，但能听出来里面的情绪。

    “你怕我吗？”李笑初笑着问。

    “嗯？”玉溪抬头看他，眼睛圆圆的。

    “我也没比你大多少啊！”李笑初笑容更大了。

    额前的碎发挡住了他的额头，几根发丝遮盖在他眼睛前方，即使这样，也能看出他的眼睛很黑、很亮。

    “不是——”玉溪没看他，只是低声反驳。

    “嗯？”

    “我没怕你。”玉溪的脚趾头在抓着鞋子，不停地抓着挠着。

    “哈哈，没事！我知道你性格有些内向嘛！”李笑初打着圆场，哈哈笑着敷衍过这一阵尴尬。

    “那你真的没有不会的题了吗？”李笑初的手肘已经撤离桌子，他手扶着桌角，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头顶。

    “……这一题。”玉溪指着那道题。

    李笑初轻轻一笑，没发出声音，“我帮你看看。”

    说着又低下身子凑近了。

    他声音低低的，很轻柔，很有条理，还不时询问她。

    玉溪的手在下面悄悄扣着自己指甲旁边的死皮，她的肾上腺素在疯狂分泌，脑海里呈现一片空白，好像突然被迎面袭来的大浪打昏了头脑。

    过了一会，她恢复正常。

    ……

    “嘻嘻，吃饭了！”玉溪妈妈喊道。

    “笑初呢？”玉溪妈妈纳闷。

    李叔也纳闷，“这孩子跑哪去了？我去卫生间看看——”

    刚走了一步，玉溪就从房间出来了，身后跟着李笑初。

    “我刚刚在帮玉溪辅导数学题。”他率先解释。

    李叔眼神犹疑地看向他。

    李笑初依然微微笑着，一只手插在兜里，重心都放在右脚上，斜倚着墙壁。

    玉溪附和地点了点头。

    玉溪妈妈招呼他们洗手吃饭。

    外卖正好也到了，一共八个菜两个汤。

    “嘻嘻，我给你盛点。”玉溪妈妈伸手要她身前的碗，玉溪递过去。

    妈妈她盛了多一点的丸子。

    几片青翠细碎的葱叶点缀在滚热的丸子汤中，不大的丸子沉了底，有些漂浮在上面。

    玉溪刚放入嘴里，就被烫了一下，发出“呼呼”的声音。

    她嘴还微张里，里面还含着一颗小丸子。左手还疯狂地往嘴巴里扇风。

    嘴巴像被一群蜜蜂猛地蛰了，她仰着头，眼里泛着泪花。

    “吐了！”李笑初说。

    他递过来两张纸巾，塞进她手里。

    玉溪看他一眼，乖乖低头把嘴里的东西吐到纸巾上，又包好扔到垃圾桶里。

    “没事吧？你要不要用凉水漱漱口？”李笑初声音温柔。

    她点点头。

    “嘻嘻快去漱一下口，等会给你抹点药！”玉溪妈妈说。

    李叔也表示了自己的关怀。

    ……

    等她回到饭桌，只简单吃了两口就又回自己房间了。

    “我吃饱了。”她说。

    “那么快？”李叔眉毛都抬了起来。

    “多吃点，能长高！”李叔又劝她。

    “没事，她饭量小。”玉溪妈妈帮她解释。

    “去房间吗？困了就睡会儿。”在玉溪妈妈眼里，她的女儿最重要。玉溪没有必要迁就别人，玉溪不用遵守什么待客之道，玉溪就是她的宝贝，在她这里，玉溪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嗯。”

    李笑初没说话，在她转身离开自己的位子时，只是淡淡一瞥她的半侧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