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她收回视线,全心弹奏手下的琴,而楼玥,早就嫉恨的停了手,死死的盯着虞竹溪。

    楼玥不得不承认,虞竹溪对琴上的造诣在她之上,她若是与她同奏下去,更衬的二人偏差大。

    本是想让她出丑,结果却成了这副景象。

    最重要的是,她心悦之人不知何时来到男眷席上,定是也看见了她这副丢脸模样。思及此,她心底更是痛恨虞竹溪,可在宴席上她更不能表现出来。否则,若是让他看见了,可是丢了大脸。

    一曲了,满宴席喝彩。虞竹溪蓦地侧头看向男眷席,男眷席位本就不远,而她看向的地方也不过八尺远,那本是一处空位,现如今已经有人坐在上面。

    那人正与旁人闲谈,只见侧脸,却也惊鸿一瞥。

    墨发孔雀绿长衫,乌发半挽,用一根极扎眼的鹤顶红色丝带系住,柔顺垂在脑后。朝向这边的一只耳垂坠着颗火红月牙状的耳坠。便是只见侧颜,也足令人目光忍不住去停留。

    与前生初见时如出一辙的模样。

    那人仿佛察觉到有人看着他,忽然侧回头,两人骤然四目相对一瞬,虞竹溪随即移开。

    在座不乏世家子弟,现下更是都若有若无的看着那位容貌清丽气质上乘的女子。虽不及楼玥那样华贵耀眼,却如柳叶般清新温柔。其中有几位想到什么看向宋聂栩,更是心底一阵可惜。

    可惜,已有婚配。

    谢清歌本就一直看着宋聂栩,见着他现下目不转睛的看着虞竹溪,心下气急。

    楼玥已经恨不能把手下的琴摔了才好,本是想让虞竹溪出丑,不想出丑的竟成了自己。一个从未碰过琴的女子竟然弹的比她楼氏女弹的更好。

    真真是耻辱。

    贤和郡主见着孙女这般模样,有些不悦的吩咐身旁的侍女去把楼玥带回自己身边。起身道:“没想到虞府小姐竟这般精通乐理。”话落,席上人都附和着夸赞。

    “不过是随意一弹,郡主不要嫌我技艺不佳才是。”虞竹溪福身回道,她这番话谦逊更显的楼玥技艺不精,楼玥迎着人轻视的目光,恨不能回到刚才自己没找虞竹溪比乐才好。

    虞竹溪回到座位上,林禾霁满脸崇拜的看着她。

    玉骨双琴被撤下,赏湖宴也正式开始。

    贤和郡主借着侍女搀扶起身,声如洪钟道:“各位,皇上听闻妾身办宴,寻了几位奇人来为妾身祝贺,诸位可随妾身同去燕湖一同观赏。”话罢,领着楼玥往湖边走。

    席中人大多皆跟在贤和郡主后面一同走,虞竹溪也站起身,不经意瞥向某处,那处人已不知何时人去楼空。

    宴座离燕湖很近,几十步远便到了,林禾霁拉着虞竹溪一起跟在后面,听着前面几人惊奇声,这才瞧见燕湖上有几位女子坐在荷叶之上,轻抚开的正艳的荷花,其中两位还在后面的莲台上弹琵琶,犹如一幅画中美轮美奂模样。神奇的很。

    与前生一模一样的场景。

    林禾霁兴奋的直拉虞竹溪的衣袖,虞竹溪对这提不起兴趣,轻声道:“让杨柳陪你去看吧,我去旁边歇息一会。”

    林禾霁对这些人很是好奇,连忙答应,拉着杨柳往前面走。

    虞竹溪默默向着西面走,大多人都聚集在东面看那几个水上奇人,只她一人沿着青石板路与岸上石栏缓缓走着。

    很快,虞竹溪走到那处石栏附近停下,停住,扶着石栏看着水面。仿佛只是嫌人多吵闹,喜静才一个人走到这里。

    上一世,这个时间距离她落水尚早。再过一会还有与宋聂栩等人在湖水之上乘船游湖,之后才是春水借着此处有尾红鲤鱼在,才把她诓骗了过来,这才被推下了水。

    如今,春水被她放在府里,她亦不愿再与宋聂栩同船游湖。

    她自己装作喜静一个人来这里,时间上差了几刻,也不知推她入水的人还会不会再推一次。

    想来,定是会的。那次落水本就是她们几人密谋,如今楼玥更是恨透了她,想必更是迫不及待要把她推下水让她出丑狠狠嘲笑一番才是。

    东面,众人正在看湖里那几个女子,忽然听得一声重物落水的巨响,接着就听女子在水中扑腾呼救声。谢清歌掩下心间快意,连连大声呼叫:“不好了,听着好似有人落水了!快去救人!”她心底的快意让她忽略了一丝不对劲,只一心大声呼叫引人过去。

    不多时,十几名男女赶到方才虞竹溪的位置,那岸边的石栏已然断开,而水里三名女子不住呼叫。

    她们发髻凌乱散落,额上的碎发被水沾湿粘到脸上,其中两位身着漂亮华丽贵重的衣裳基本全湿,成了拖她们下水的重物累赘。大半个身子都浸在水中不住扑腾,引起许多水花溅起,碧绿的水也被两人带起的泥土染的浑浊。

    极其不雅观。

    那水中三人,正是宋紫娴楼玥二人与原先奉命推虞竹溪落水的婢子。

    她们因为呼叫咽下不少水,事先早就把会水性的仆从打发走了,这时候也没人去下水救人。谢清歌见到是宋紫娴三人急忙叫道:“快救人啊!你快下水去救人,你、你,都快滚下去救人!”

    几个不会水的奴仆连连跪下求饶,身子颤抖嘴里喊着“奴不识水性、奴不识水性……”

    水里两人渐渐没了力气,贤和郡主闻讯赶来,见着孙女落了水也是大惊。几个公子哥本是在一旁看笑话,见着贤和郡主来了急忙不知去哪里寻来木棍,伸进湖里让三人借着浮起来。

    好不容易把三人救上来,三人坐在地上身上披着方才拿来的地衣,整个身子不住的抖,此刻也没了大家闺秀文雅娴静的样子,楼玥与婢子显然被冷的说不出话,而宋紫娴却是厉声道:“虞竹溪!是虞竹溪把我推下去的!”她扫视一遍周围,没找到那人,气急尖声喊:“虞竹溪,你个贱人!你跑哪里去了!”

    她全然忘却了在家里母亲的教导,此刻毫无大家温雅闺秀样,恨不能把虞竹溪从地里揪出来狠狠骂上一顿。

    众人看着她这副模样,惊诧之余,一男子奇道:“方才落水前我看见虞小姐往西门去了,好似身体不适回府去了。”这人是董家的小公子,从见到虞竹溪开始就追着她看,这番话恰恰说明了她们落水与虞竹溪并无干系。

    紧接着其他几位小姐也道:“是啊,刚才虞小姐走的时候就在我身边,我还见着她捂着小腹一脸难受的模样。”

    “是了,我见她额上都蒙了一层虚汗,方才我还让她赶紧去就医呢。”

    “我也见着虞小姐被林小姐和婢女扶着上马车走了。”

    “……”

    几位小姐公子你一言我一语,话间言之凿凿。这下在场人之前看宋紫娴的眼神本来还有怜悯,现如今更是一点不剩。明明是自己未来的嫂嫂,不仅在宴上讥笑虞小姐还在这时候攀咬一个根本不在现场的人。可真是……恬不知耻。

    也是多亏宋聂栩这时候不在,否则见着自己妹妹这副模样可不得好一番羞愧。

    谢清歌也意识不对,她也想不通明明是要推虞竹溪落水结果掉进水的却成了宋紫娴楼玥。她连忙开口:“可能是宋妹妹眼花了吧?该不是被惊着了?快找医官来给两位妹妹看诊。”

    而那位婢子,并无任何人在意她。

    ……

    马车上,林禾霁正坐在软垫上,虞竹溪靠在她肩上面上尽显难受,额头早已浮起一层虚汗,打湿了额发,漂亮的小脸皱着,早已失了血色转为惨白。

    林禾霁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杨柳则满目焦急,时不时撩开帷裳催车夫快点。

    虞竹溪自然不会留在那里等宋紫娴咬她,推她们入水的也并不是自己,而是她拿银子收买的一个奴仆。收买他的是街上随便找来的乞丐,银子也是她去年意外捡来的。说破了天,也查不到自己身上。

    她垂头在看不见的地方勾唇笑了笑,随后又被痛楚取代。小腹痛也是真的,不过是她之前忍着。她身子本就属寒,今早吃了许多冰食,可不得痛。

    病是真的,人也不在场。可惜,不能看那两人落汤鸡的模样。

    只是,前生落水的是她,云复惊跳水救下了她。今生,跳水救那两人的,也会是云复惊吗?想到这人,虞竹溪又想到那只深红耳坠,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的耳垂。

    她并未穿耳,摸过去只觉柔软。

    杨柳还在急催车夫,小腹的痛势如水火,剧痛不断。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两人把虞竹溪扶下马车,急急送回房。

    小腹的剧痛减轻许多,榻上苍白脸庞的主人睁开眼,入目便是一张担心的面孔。

    是了,她没死,重来一次,一切都来得及。

    榻上人声音虚弱,软声道:“娘亲,我疼。”

    江水夭捏着手帕把她额头上的冷汗擦掉,心疼道:“夕夕,没事啊,郎中说过了你只是体质太寒吃了太多冰食才会这样,在家里躺两天乖乖吃药就没事了。”

    这两日江水夭夫妇去了邻城旧友府上赴宴,今日晨方回来,结果还未坐稳,就听杨柳在门外喊人叫郎中来,林禾霁还扶着满头大汗疼晕过去的女儿,险些被吓晕过去。

    虞竹溪因是早产,身子自小就弱的不行,更是体寒,吃不得冰,幼时碰一点就会腹痛不止。那时她曾贪嘴吃过一碗冰食,高热不退,险些病死在榻上。而今早她特地吃了许多,等的便是这刻。

    “禾霁在这守了你近两个时辰,娘怕她累着,好不容易才把她劝回去。你啊,不能吃冰食还吃那么多作甚?”见虞竹溪因为腹痛蹙着眉,心底更是心疼。她年轻时就爱哭,如今有了孩子还是忍不住,捏着手帕边说边给女儿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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