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许紊很早就醒了,可她依旧没起,腰上的酸胀提醒着她昨夜发生了什么。
最后她是被贺玉拉起的,本来贺玉还想把她直接抱出去,但是被她强烈拒绝后贺玉还是放下了她。
脾气上来许紊想等会起,片刻后耳边就传来男人清冷的声音道:“你在不起床就会有一个人丧命。”
“……哦。”
随后许紊被迫起床洗漱。
洗漱完后就是入宫见圣,她打扮的庄严,车上颠簸,甩的流苏吱呀作响,女子体态优美,下车时展现出大家闺秀的礼仪随后与贺玉一前一后的往前走。
两人装扮后显得威严,不卑不亢的走过宫门,倒显得他俩才像皇帝和皇后。
当今圣上贺燕安如今才刚刚及笄,少年脸上带着和贺知礼、贺玉当年一样的稚嫩,对所有人都带着的笑让他看上去不像皇帝,而是一个无关政治的闲散王爷。
也许是时候未到,他依旧变不成一个像贺玉般冷血无情的掌权者,但无碍,有贺玉在他一日也无法真正做到掌权。
这时小皇帝看向一直看着自己的许紊,对着她快速的笑了笑,随后表情如常。
许紊也笑着点头答应。
贺玉察觉到了,但他并未管,此时他正和自己的母妃聊着家常。
贺玉的母妃是先帝最受宠的皇贵妃,自先皇后离世她便掌权六宫,位同虚后。
而贺燕安就是她从生母离世后亲自养在身边的皇子。
如今贵为太后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眉眼间带着些曾经不曾有的和蔼。
许紊偏头看着贺玉的侧颜,眉峰高挺,只是坐着就带有那种侵略性,京中少女可遇不可求的梦中郎。
她没说话,只是低头摆弄袖口,不到片刻贺燕安离开,太后抬眸看向许紊叫她先离开下,她与贺玉有事交谈。
许紊也点头应下,带着纸鸢出去后直奔御花园。
“王妃,我们去哪?”
“去一个,安静些的地方。”
正执初春,迎春花盛放,她走上前细看,淡黄色为春划去白雪,香气弥漫在鼻尖,她无言。
少年的声音开口:“姐姐。”
许紊回眸,是贺燕安。
她笑了笑,上前带着些责怪道:“这是皇宫,如今您已是皇帝,我以嫁为人妻,陛下万万不能在这样称呼我。”
少年撇了撇嘴,低下眼可怜兮兮的说道:“朕不是不知礼数,只是太久没见王妃,心中挂念。如若王妃不愿意,那朕就不叫了。”
许紊终于露出这几天最快乐的笑,答道:“众人面前自是不能,私底下吗……陛下也可以叫两句。”
贺燕安明眸皓齿,带着股少年的气息开口:“我知道!不会让姐姐受到牵连。”
“您是皇帝,又怎会牵连我呢?”
贺燕安低头抿嘴,他知道这是许紊的安慰,他这个明面上的皇帝能做什么呢?
“姐姐不嫌弃就好。”
许紊没答,她想贺燕安应该知道她不会嫌弃,也就不再开口。
许紊小时候天天进宫,跟贺燕安熟的很,在只有两三岁的时候他就成天缠着许紊叫姐姐,许紊孩子脾气一直没管,后来贺燕安当了皇帝也没改过来。
许紊也知道不符合礼数,但看见小孩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奶声奶气的叫她姐姐她心里也被揪起,也没舍得管。
“姐姐,今夜你要留宿皇宫,可有带换洗的衣物。”
“带了一件,左右不过就一晚,也不必带那么多。”
卿朝的规矩,皇子成亲后须在成亲后第一天于皇宫住,预示着成了皇家的人,也应时时以自己的身份、体面为主。
……
“给皇帝的选后可准备好了?”太后说道。
而贺玉满不在意,“左右不过是娶个妻子一起当傀儡,随便选一个就好。”
话落,太后皱眉,“王爷,哀家说你怎么还是对皇帝这般态度?若是不在意他你直接自己当皇帝,让他当王爷不就好了?当初又何必大动干戈让他登基?”
“儿臣不愿有儿臣的想法,本王不愿意当皇帝,但也不愿意把权利拱手他人,如今这样的局面就是本王愿意的。”
“那皇帝也大了,你难不成等他五六十了也当摄政王?”
贺玉的眸色暗下,勾唇随意道:“等他生下太子时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了。”
太后没说什么,片刻后又感慨:“一开始本想着给皇帝选许紊当皇后,许家本就掌握在你我手中,皇帝又和她交好,那时候就能监视皇帝的一举一动,看他有没有夺权的想法——”
“谁知道你不愿意,刚解决好后贺知礼又来提亲,那时你忙于国政哀家就准了,没过一两个月你又解决了。”
“如今你把许紊娶进家门,哀家就看不懂了,哀家从小看到大的儿子为何会对一个小女子如此上心。”
“明明之前从来没有看出…”
“皇额娘看出了,许紊恐怕就活不到现在了。”
那时他没能掌握所有权利,依旧需要额娘的母家帮助,当今太后不会允许他存在弱点,而许紊恰好就是,知道了一定会铲除。
所以那几年他不过多与许紊接触,装出曾经为了与许家结缘的目的消失,没曾想让贺知礼钻了空子。
最后的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想着其他,也没提贺燕安的娶妻之事。
没过多久许紊和贺燕安一前一后的回来,贺玉也不在这干耗着,带着许紊回了要住的寝宫。
戌时,天色渐晚,屋外下起小雨,许紊无聊的在屋内转来转去。
旁边的贺玉一心处理奏折,许紊心里小声嘟囔“装的跟皇帝一样。”
越看越烦,干脆直接毫无影响的瘫床上。
“你要是不知道干什么就出去,别老打扰我。”贺玉看都没看她一眼,带着点嫌弃的开口。
许紊起身,“王爷,您可以去书房。”随后我瘫了下去。
瘫了一会又起来,“让我去哪?”
贺玉依旧在处理公务,抽空回许紊道:“随便,别去不该去的地方便好。”
许紊脑子转了转,问:“我记得后面有片竹林,我能去吗?”
“随你,巳时前回来。不过屋外的雨可能会下大,太远我劝你别去。”
不让干的她非得干。
“哦——”随后起身叫纸鸢拿伞直奔小竹林。
另一边的贺燕安无所事事,朝政贺玉都会帮他处理好,他只要写个字就过了,一时间他想起下雨时的竹林,便想独自前往,不过最后还是带上了贴身太监。
别人也不管,左右不过是个傀儡皇帝,没什么可在意的。
贺燕安特地带了两个筐,想着遇见竹笋的时候摘两颗回去给太后熬汤。
贺燕安身边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太监笑到:“皇上您这么挂念太后,太后知道定时会开心的。”
“……开心吗?”
“嗯嗯。”
又不是她亲儿子,她怎么会开心?他就是个傀儡,养他也是为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贺燕安突然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不搭话,带着些落寞走下去。
15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早就懂了那些权衡利弊,与其说他是孝顺太后,不如说他是讨好,想用最懦弱的方式讨好太后。
步入竹林,一股带着泥土和春雨的问道席卷嗅觉,他探着灯,与万州有说有笑,已然一副开心的模样。
从石子路走到湿润的泥土上,他蹲下,不顾会被淋湿将春笋掰下,衣角粘上稀泥他也毫不在意。
走进林深处。
小雨淅淅,许紊和纸鸢走在竹林里的小道,纸鸢撑伞她提灯,两人并行漫步悠哉。
贺燕安看见她的身影,疑惑道:“姐姐?”
穿着水墨白衣如仙子般的背影停住,转身,过了一会纸鸢抬伞。
一时间伴着夏雨,旁边青松翠竹,贺燕安看见风吹起她鬓角秀发,雨如牛毛细长,让他看不清她鼻头的黑痣。
但他看见许紊对他莞尔一笑,眉眼弯弯,仿佛壁画中圣女现身。
而贺燕安这个少年也看着她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