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

    在西屋呆了一阵子,她想起井钧带回的一篮子菜,转身回到厨房。当她依次从篮子里拿出茼蒿、芹菜和南瓜时,她再次犯难,今日要做些什么菜,我来做吗?

    井钧适时出现,看到被摆了一地的菜。观宜有些慌乱地把把它们逐一放回篮子,解释:“我原是想择菜,只是没想到有好几样,我不太清楚应该煮哪一样。”

    “观宜,”井钧半蹲下抓住了她的手,“我来捡,你去洗洗手。”

    说完,双手一捧,几下就把菜放回篮子。

    井钧收拾好地面站起来之后,观宜还站在原来的位置,双手为了不碰到衣裳,弯曲着关节举在不高不低的位置。

    “观宜,成亲前我说过,家里的事情我一个人就足够,你可以去做想做的事。”

    观宜记得这话,不只他说过,刘大婶来说亲的时候便说过。她当然不认为这意味着自己可以什么都不做,只把他的意思理解为:她可以不种田。

    而且再怎么说,这个家是他们两人共同的家,她根本做不到看着他来回忙活自己无动于衷。最主要的是,她打心底认为两人的关系还没到达那种地步,若是她娘让她这般,她定是马上放飞自我,可她娘绝无可能说这样的话。

    观宜:“我可以择菜的,现在也没有其他的事情。”

    井钧见此也不再执着地让她离开,对她说:“中午二哥和四弟一家都会过来吃饭,我特意多摘了几样,你……”

    看了一眼篮子,他继续:“你若是愿意,就替我把芹菜和茼蒿择了,南瓜留着等我来去皮。”

    说完,从柜子里拿出昨日没用上的肉,又在灶台旁拿了刀和菜板,转身出去了。

    观宜把灶前的木头小凳子放到篮子边坐下,拿起一小捧茼蒿,去掉老了的杆和变黄的叶片,才发现没有可以放置的器具。

    她出了厨房,院子里柴堆的旁边多了一张半人高的桌子,有一只桌腿磨损严重,被人用一片木块垫在下方,维持平衡。

    菜板放在桌子上,井钧用刀在砍骨头,手起刀落,手臂上鼓起的肌肉和凹陷的线条分明,腹前围的一块襜衣,两侧各缝一根布条,绕过他精装的腰身在后面打了个结。

    一黑一白两只狗围在他脚边走来走去,这里闻闻那里碰碰,是不是还伸爪子去扒拉井钧。

    由于脸向着围栏一侧,井钧不知道观宜出来了,观宜还在厨房前的廊子处,看着井钧的侧脸欲言又止。

    最后下定决心喊他名字:“井钧。”

    院子不大,两人只隔了几步的距离,观宜特意提高音量,井钧在刀锋和骨头碰撞的砍斫声中听到那道清爽新鲜的声音。

    他停下手中动作,偏头看她,问:“怎么了?”

    她身上穿着桃红的衣裙,一只手抓着一把茼蒿站在廊子下,圆润的眼睛遇到他毫不委婉的目光后移向他的脖颈,那里有突出来的一小块喉结。

    “没有东西放这个。”她低头看手里的茼蒿。

    井钧说:“西屋门后有一张椅子,篮子在上面。”

    观宜匆匆去拿了篮子,继续回到厨房择菜。

    井钧大嫂先带着一儿一女来了,儿女在院子和狗狗在玩,观宜听到井钧不时和侄女侄子说两句,但她听不清说话的内容。

    大嫂名叫何轻,她家在几里之外的村子,家里世代都是农户,因为家里的村子远,嫁给井钧二哥后又忙于操持家务,她只有小时候跟着爹到过镇上一回。

    何轻性子柔弱,没读过什么书,小时候在家听爹的话,嫁人后都听丈夫的,做事也没什么主见。

    面对观宜这样读过书还一直生活在镇子上的人,她多少有些自卑,观宜又是不太会主动和人交流的人,两人除了刚见面时客套地交流两句,然后就在厨房里沉默的择菜。

    井钧四弟和他媳妇两人临近中午才到,井钧和二哥已经炒了两个菜,对两人姗姗来迟也没有什么怨言。他们以田地为生的人,每日都有事要忙,耕田种地一轮接着一轮,无论遇到多大的事也不能停下。

    与何轻不同,井钧的四弟妹金雨是个利索爽快的妇人,即便刚从地里劳作回来,她快速地进了厨房,过了一会和二嫂何轻从西屋里抬出一张较大的桌子放在院子里,招呼正在柴堆旁的观宜和侄子侄女吃饭。

    侄女叫井禾,五岁的年纪,侄子叫井苗,上个月刚满三岁,两个孩子一开始对观宜还有种对生人的畏惧,观宜在百无聊赖之际看到他们二人蹲在地上斗狗玩,时不时偷偷往她的方向瞄两眼,接着井禾一只手护在井苗耳边小声说什么,突然又大声起来说着蚂蚁树叶。

    观宜不爱主动和成人相处,对于小小只可可爱爱的小孩却有种别样的亲近感。井禾井苗偷看观宜好几回后,观宜看他们已经离狗有一段距离,迈步走了过去。

    两个小孩手里各拿了一个小小的手指长的棍子,在柴堆让逗弄着地上的蚂蚁。观宜拢了裙子蹲在旁边看。

    或许是观宜身上散发的温柔亲和感,井禾井苗很快接受了她的靠近,井禾还把手里的棍子给她,让她和他们一起玩。

    听到金雨的叫唤,观宜带着井禾井苗起身,让两人在廊子前等她,她去厨房用木勺舀了清水来,给二人洗净手上的尘土。

    饭菜被放置在桌上,四方的桌子,四弟夫妻坐了一向,井钧和观宜坐一向,井禾原是与二哥井铸一同坐的,后来非要和观宜一同坐,何轻带着井苗坐在一向,井禾移了位置,井苗被他爹揽到他那边去坐了。

    吃饭没有那么多规矩,几人聊了些田里的事,观宜不懂,一心把注意放在坐在她和井钧中间的井禾身上。五岁的孩子已经能自己吃饭,只是不怎么专心,吃着吃着便拿手玩着掉落的米粒。

    观宜夹了一片鸡肉放在井禾的碗里,哄她:“小禾,尝尝这个,很好吃的哦。”

    鸡肉厚薄恰当,许是因为加了芡粉的缘故,肉片上黄澄澄的汁水晶莹,贴在肉上,没有顺着滑落到碗底。葱花和姜丝被汤汁粘连在肉片上,不仅模样好看,吃起来仿佛味蕾得到救赎。

    井禾用勺子挖起肉片,小心地放在嘴里咬了一下,只尝到汤汁的味道,那肉片就被她放回碗里。

    “咬不动。”她眨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抬头看观宜,观宜沉默,这怎么办,她还没和小孩一起吃过饭。那边井钧已经用手拿起肉,几下把肉片撕成几小块。

    “吃吧。”一如既往平静的嗓音,井禾已经重新挖起一小块肉放进嘴里,她也继续吃着自己的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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