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傻吗你

    熙华冷笑了声,当即起身边往外走。

    薛承影怕她出事,也急忙起身跟着一同往外走,他身后还跟这个脚步急切、满头虚汗的大太监裴喜。

    唯独小太子,被几个人遗忘在厢房里,只得草草和伙计退了房间,急匆匆追上去。

    “他们在哪儿闹的?”

    “殿下,是在后罩房。”

    裴喜听熙华问起,紧跑了几步,应声回道,“好在是没闹到前头来,便是摔碎打坏了些什么,库房那边都是好补的。”

    既是在后罩房,那就不便从正门回去了。

    否则叫人听到信,提前停手在她面前大摆一副宁静祥和的安稳样就不好了。

    不消片刻,熙华站在公主府的后门,下巴一扬,示意裴喜上去开门。

    公主府的后门开在梧桐阁附近,和后罩房还隔着一面墙。

    后罩房里嘈杂一片,谁都没发觉有人从后门进来,穿过通向梧桐阁的小门进来了。

    彼时,李鹤正跟府里的一个侍卫打得难舍难分。

    “李鹤,你打够了没有?”

    熙华将跟前被误伤的婢女从地上扶起来,满目冰霜的看向李鹤,“调了职还在我公主府内大打出手,你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还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公主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李鹤猛地停住动作,转头看向熙华。

    似乎是心有不服,这次他没有向熙华行礼,只恨恨得看着她,半晌啐了一口出来。

    “老子不服,”李鹤将胸口的衣襟扯散,任由胸口的大片衣服暴露出来,在三月的寒天里蒸腾的冒着热气,“凭什么他薛承影那个小白脸这么快就能从无名无分的侍卫提成统领,就凭他献身给你了?还是凭他父兄留给他的战功?”

    李鹤虽也是从乾嘉帝身边调过来的,可到底和金羽卫的那些人不同。

    他不是贵胄子弟,他是从底层一步一步爬上来的。他是靠那身审时度势的本事才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的,他没有受过武将世家的那些什么过庭之训,甚至身上还沾着些难看的粗俗气。

    他不懂忠孝节义,他只知道越往上爬才能得到越大的利益。

    他只是想活命,想叫自己的命变得同那些王公贵族一样矜贵。

    “可你身为公主府的侍卫统领,有人强闯却不作为,这是失职。畏惧强权不敢阻拦,这是背主。你自己犯下的错事,同旁人有什么关系?”

    “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一提起这个,李鹤反应就大得很,“是你生性放荡,不知羞耻,公然在府中招妓,这才引了萧大人过来,凭什么要我赌上前途性命替你挡人?都是你的错,是你害得我!”

    熙华皱着眉往后退了一步,抬手将薛承影揪到自己面前挡住这只疯狗。

    她实在想不明白,既然李鹤全部的所作所为都只是为了往上爬,那他今天到底哪里来的胆子来跟她撒野的。

    “千户李鹤,冒犯公主,出手伤人,孤代父皇行事,将尔贬为百户。”

    跟过来的小太子一来就听见李鹤嘴里不干不净的咒骂,当即便又给了李鹤当头一击。

    李鹤怔楞了一下,抬头朝太子看了过来。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踉跄两步,忽然放声笑起来。

    “我们打一场。”

    薛承影盯着李鹤瞧了好久,忽然往前一步,将别在腰后的匕首丢在地上,“只比拳脚。若你技不如人,就愿赌服输。”

    话音落下,气氛立即紧张起来。

    先前状似疯魔的李鹤忽然止了笑声,半眯着眼睛看向薛承影,像是在暗中估量对方的能力。

    “来。”

    不多时,他大喝一声,摆足了攻击的架势。

    两人很快便缠打在了一起。

    薛承影的拳脚功夫是老镇国公亲手教的,虽没上战场历练过,可同京中这些人打起来却足够看了。

    相比之下,李鹤完全就是只靠自己摸索出来的野路子。

    从一开始就是李鹤一直发起攻击。

    出拳,踢腿,挥掌。他步步紧逼,自以为胜人一筹,翻身抬腿打算使出致命一击。

    可下一瞬,薛承影拽着他的腿往身后一拽,直接将正自得的李鹤扥到了地上。

    两人即将相撞之时,薛承影侧身一闪避了过去,轻而易举的便将人击败。

    “急躁,自大,轻敌、得意,”薛承影边说边侧头去看趴在地上的李鹤,“你自己把破绽暴露出来,却又急着置我于死地,这才是你会输的原因。”

    李鹤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那副沉默的样子不知是真的认输还是别的什么。

    “习武先修德,若是学不会忠孝节义,即便是有高人教导也难成气候。”

    武人最要紧的就是忠义二字。

    这是薛承影刚懂事便听得父亲教诲的道理。武将世家大多都秉承着这样的道理,不同的只是有的粗鲁些,有的儒雅些。

    薛承影说完,见李鹤没有说话,还当他是真听进去了,当即便转身打算回到熙华身边。

    可就在这时,李鹤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从怀里摸索出一把匕首,紧握着就向薛承影刺去。

    毫无防备之下,薛承影下意识闪身往后躲去。

    李鹤一再进攻,薛承影怕刺激到他再伤到公主,只能一再闪躲。

    直至李鹤又一次握着匕首向他挥过来,薛承影刚要侧身躲闪,忽然发觉他身后便是熙华。

    不能再退了。

    薛承影侧头看向身后的熙华,下一瞬,李鹤的匕首便刺了过来。

    那人的匕首朝着他的胸口而去,摆明了是奔着他的命去的。

    “不要!”

    熙华吓得呼吸一滞,心口跟着发痛。

    可那匕首划破了薛承影胸前的衣衫,却没能如李鹤所愿刺穿他的胸膛。

    有个坚硬的东西抵在那里,匕首触击时发出道清脆的声响。

    不过一息,形势便得到了逆转。

    薛承影握着李鹤的手腕,稍一用力便叫人动弹不得。

    那把匕首掉到地上,握把底端镶着的玉石应声碎裂。

    熙华低头看了一眼,却顾不上仔细去瞧,只将薛承影拽到跟前来仔细打量。

    “你没伤着吧?”

    她一边问一边将人上上下下的摸索了个遍,确定真没受伤,才一拳捶在了他肩头,“他都动刀子了你还不还手?你傻吗你!”

    熙华一想起方才的情形便是一阵心悸。

    她都不敢想,那一刀要真捅在他胸口上会怎么……

    她没有那么好的命,能让她再来一回。

    “我没事。”

    薛承影被摸得脸红却没将人推开,受了熙华一拳却笑得越发明快,“他捅在这个上面了。”

    他说着,从怀里将先前熙华送给他的那面铜镜摸出来,冲熙华扬了扬。

    铜镜背面的虎鹤相斗纹上,果然多了几道被匕首划出来的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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