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我走到近前。

    程昭仪理直气壮地说尹美人撞坏了她的镯子，尹美人眼泪汪汪地说是程昭仪自己撞上来的。

    我并不想给她俩断案，我只知道孕妇不能心情不好，不然会影响肚子里的胎儿。

    我的一个姐姐怀孕时和驸马吵架，孩子生下来没多久便夭折了，姐姐难过极了，半年不到，也去了。

    我看着程昭仪手中的碎镯子，“你这镯子成色还不错，我宫里有跟这个差不多的，我来赔你，两只。”

    “贵妃娘娘，臣妾的镯子是祖传的，不是钱可以买来的。”

    “三只。”

    “这是臣妾曾祖奶奶传下来的……”

    “再加一对赤金嵌宝耳坠。”

    “可是贵妃娘娘……”

    我叹了口气，“那我去跟陛下说，让陛下来决断吧。”

    “不用！”程昭仪吓得花容失色。

    我抬起手，迎着日头看了看手指上的蓝宝戒指，“那，赔你一只可以吗?”

    程昭仪咬了咬下唇，“全凭贵妃娘娘作主。”

    尹美人生了，龙凤胎。因为诞育龙嗣有功，杨世泰在太后的授意下，进尹美人为昭仪，连升三级。

    太后去看了尹昭仪，皇后去看了尹昭仪，宫里其他女眷都去看了尹昭仪。

    我想了想，那我也去看看她吧。怎么说大家在一个大院子里住着，算是邻居。

    邻居家里有了喜事，我这作邻居的，理当去道喜。

    我命人给小皇子和小公主各备了一副赤金长命锁，又给尹昭仪备了几样不错的首饰，带着礼物去看她。

    小皇子长得像尹昭仪，小公主长得像杨世泰，粉雕玉琢的一对孩子，特别招人喜欢。

    尹昭仪特意将小公主递给我，我抱着那孩子，孩子刚睡醒，我逗了逗她，她咧开没牙的小嘴，在襁褓里蹬着腿对我笑，我忽然想哭。

    回到玉华宫不到一个时辰，我的贴身侍女慌慌张张跑进来，“娘娘，大事不好了，尹昭仪生的小公主死了！”

    我不解，“我回来的时候，那孩子还好好的，怎么就死了?”

    “听说，是让人给掐死了。”

    我心中一动，“谁掐的?”

    “不知道，但是尹昭仪说……”宫女看了我一眼，没再往下说。

    “尹昭仪说什么?”

    “尹昭仪对陛下说，娘娘走后，再没外人去过。”

    微微怔愣过后，我嗤然冷笑。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尹昭仪，竟是这般歹毒，虎毒尚且不食子。

    可是为什么要陷害我?怕我日后生出儿子妨碍了她的儿子?觉得我独得圣宠，她气不过?

    不想了，懒得想。

    我走到书案后坐下，命人燃了一炉香，在沁人的馨香中悠然抚琴。

    杨世泰来了，我不理他，埋头继续抚琴，杨世泰将手按在琴面上，琴音戛然而止，我抬起头。

    “是你干的吗?”他问。

    “是。”我一口承认。

    杨世泰看着我，一语不发，我也一语不发地回望着他。

    “我再问你一遍，是你干的吗?”过了一会儿，他又问。

    于是，我又答了一遍，“是。”

    “宇文仙蕙！”

    我望着咬牙切齿的他，“想杀了我吗?动手吧。”

    杨世泰盯着我看了许久，他的眼中翻涌着深深的无奈和悲伤。

    末了，他站直腰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想得美。自即日起，禁足，不得踏出玉华宫半步。”

    大约过了一个月，小公主的死因真相大白。

    小公主并非死于我手，而是死于她的亲生母亲尹昭仪之手。

    小公主死后，杨世泰日夜让人装神弄鬼吓唬尹昭仪，吓得尹昭仪心惊肉跳，夜夜噩梦，终于不堪鬼神骚扰，向鬼神招认：小公主是她自己掐死的，因为皇后胁迫她杀了小公主嫁祸于我。

    若她不听皇后摆布，皇后便不让她的小皇子长大。

    她没办法，这才不得不舍了小公主。

    杨世泰让尹昭仪和独孤静训对质，独孤静训不承认，杨世泰依旧废了她，打入冷宫，尹昭仪降为美人，禁足三年。

    解除我禁足当日，杨世泰来看我。

    “从一开始我就不信那孩子是你杀的。”他捏着我的下颔对我说，“我只是讨厌你一心求死的态度，偏不让你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