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娘！”

    杨世泰抱住我，大叫我的小名。

    我在他的怀中，仰脸望他。

    真好，你没受伤，真好，我要去见我父皇了。

    在杨世泰又一次的呼唤中，我失去了意识。

    两天后，我苏醒过来。杨世泰不在，他在上朝。

    这两天里，我似乎一直在昏迷，不过不是全然的昏迷，迷蒙之中，我能感觉到我的牙关被人撬开，有人在给我灌药，甚至以口哺药。

    以口哺药之人似乎是杨世泰，每日与杨世泰近身接触，他的气息我很熟悉。

    下了朝，杨世泰匆匆赶来看我，甚至连朝服都不曾换。

    “庆娘，你醒了！”他俯身将我搂在怀中。

    “可曾弄清楚，是谁要杀你?”我问。

    “太子那派的余孽。”

    “刺客呢?”

    杨世泰沉默片刻，“杀了。”

    我盯着头顶的床帐，“杨安之，我讨厌这里。”

    杨世泰依旧搂着我，“我知道你讨厌我杀人，我也讨厌杀人。可是，有些事，哪怕讨厌，我也不得不去做。而有些事，哪怕我喜欢，却不能去做，比如封你做我的皇后。”他将我搂得更紧些，“我知道你想离开这里，可是我不会放你走，你哪儿都不能去，这一生，你只能属于这里。我也讨厌这里，可我这一生，也只能呆在这里。”

    “杨安之，我恨你。”

    “我知道，恨吧。”

    接连两年，全国多地发生旱灾，很多地方欠收，出现大量灾民、流民。

    杨世泰下诏：后宫除上皇、太后外，节俭用度。

    我很听话，其实也算不得听话，在前朝作公主时，我就不喜奢华铺张。

    父皇时常叹息，说我是傻孩子。

    我的姐妹们时常笑我，说我果真是出身不高贵，有福不会享。

    确实，她们的外祖是三公九卿，我的外祖只是太医院的院正。

    杨世泰很欣赏我的听话，下旨褒扬。

    皇后独孤静训因为阳奉阴违，私下里铺张奢侈被杨世泰发现，杨世泰命人去凤仪宫传他口谕警告。

    我听说独孤静训放出口风：早晚要我好看。

    好啊，我等着。

    我本来就不想活，她能弄死我最好。

    名义上，我是杨世泰的女人，可我们始终没有圆房，我不肯，杨世泰也不强求。

    杨世泰跟我说，他和独孤静训也没圆房。

    杨世泰登基后，太后就催着杨世泰要孩子，因为我不肯和他圆房，他不肯和独孤静训圆房，末了，他选了几名和我有几分像的女人进宫，分别和她们圆了房。

    “身为帝王，我需要子嗣，这是我的情非得已。”事后，杨世泰对我说。

    “你不用对我说这些。”我对他说。

    这天，天气晴好，我带着两名宫女去御花园散步，进园不久，便遇见了一出好戏。

    御花园里有个沉香亭。

    沉香亭外有一株紫色的牡丹正值花期，坐在亭中观赏正好。

    沉香亭外是一个池塘，池塘彼岸杨柳依依，杂花炫烂。

    一名宫妃带着一个宫女，顺着杨柳荫缓缓前行。

    我辨了辨，是尹美人。

    我盯着尹美人的肚子，尹美人怀孕了，看起来有六七个月的光景，已经显怀。

    我想收回目光，不再看尹美人的肚子，她的肚子扎了我的眼。

    就在我的目光将收未收之际，就见另一道身影极快地从尹美人对面走来，一头撞在了尹美人的身上，当即将尹美人撞得向后倒退了两三步，若非尹美人身后的宫女手疾眼快从后抱住了她，尹美人非摔倒不可。

    尹美人没摔倒，撞尹美人的程昭仪也没摔倒，但是程昭仪很快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

    我凝神听了听，程昭仪说尹美人故意撞她，以至她的祖传玉镯子掉到地上摔碎了，必须赔。

    我看着吓得哆哆嗦嗦的尹美人，站起身，决定去看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