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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還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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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悟子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晕过去了。

    待他终于清醒时,已是黄昏时分,暮色四合,四周是一片茂密的树林,他躺在植被茂盛的地面上,感到柔软舒适,除了胸口有些闷痛,无其他不适。

    毂辘声由远而近,那轮椅上瘦削的儒雅身影逆着光而来,但声音是欣喜的:「小悟子,你醒啦?!」

    「大夫哥哥……我这是……?被那什么内力震晕了吗?」他一头雾水,究竟腿脚不便的苏大夫是怎么将他驮到这里来的?

    天烜勾起一抹温和的笑,轻轻点了头,「那些个武林人士正在捉六爻的人,未免多生事端,我先将你藏在树林里,好在他们忙着疗伤,并未找到这里来,你若是无碍了,就劳烦你拉着我一同下山吧。」

    见他对年纪小的自己如此体贴有加,小悟子不觉有些感动,单纯的内心再无疑惑,起身将人和轮椅都抱到手推车上,用绳子固定好,勤勤恳恳地拉下山。

    一路上虽碰到零星几名武林人士,但见两人年纪都不大,一人又腿脚有疾,并未多加刁难,他们很顺利就回到翠竹轩。

    小悟子自觉地将一切整顿好,还替他简单做了饭菜,正欲离开,天烜赶紧在门前叫住他:「等等。」

    小悟子说:「大夫哥哥,怎么了?」

    天烜递给他一个瓷瓶,「早晚和水并服,一次一颗,医你的内伤用。」

    「内、内伤?我没有觉得怎么样呀……」小悟子一头雾水。

    「你是普通人,自然比那些练家子难察觉内伤,我方才摸到你的脉确实有些内伤迹象,快拿回家吃了吧。」

    「可、可是……」小悟子黯然地低下头,「我没有银子付药钱。」

    「今日你是因为陪我去忘心崖一趟,才遭此无妄之灾,就当我弥补你了,不收钱。」

    「可……」

    「内伤不好好医会落下病根的,别可是啦!回家吧,你娘该担心了。」

    「是!谢谢哥哥!」想到自家娘亲,小悟子不再纠结,收下瓷瓶蹦蹦跳跳地回家了。

    单纯的小悟子没有想到的是,为何两人非江湖人士,天烜却要在崖上的时候避开那些人一段时间,不是多此一举吗?分明下山的时候,并没有人对他们的身份有所怀疑。

    而他昏倒的那段时间,坐着轮椅的苏大夫又是怎么将他抱起来、驮到树林里躲藏的?

    这段日子翠竹轩附近来了不少江湖人,天烜不医江湖人,便索性关诊,方才也结了小悟子本月份的薪俸,放他几天假养伤。

    捧着银钱荷包,小悟子开心坏了,对于天烜自然没有丝毫怀疑。

    医馆大门关上后,天烜转着毂辘到将门给牢牢闩上,双手撑着扶手,慢慢地站了起来。

    这双废腿才恢复不久,还不能久站,小时候习武时因为无法用脚,也没修习什么轻功,他只能靠自己慢慢地走到后院竹林,穿越一大片荒地,长长芒草间,渐渐地漫开氤氲的水气,他拨开草木,一汪山中温泉映入眼帘。

    热气蒸腾,山水拥翠,又隐在暮色之中显得更加如世外桃源般梦幻,只是显然有人破坏了这仙气缭绕的景象。

    固然破坏它的是一具美好的男性身躯,却因为背上有道狰狞而血淋淋的刀伤,披散的黑发满布褐色血污,显得颇为狼狈,若非如此,他兴许还可以完美融入这仿佛人间仙境的美景之中。

    「『坎离』是吧?」天烜咬牙切齿,一口老血堵在胸口,「先前在我这养伤时还有分寸,怎么这便不请自来了?还擅自泡了我布置的山中药泉!」

    「苏大夫,这便是你的不是了!」殷玄泡得舒服,眼睛竟然没睁半个,自顾自说道:「山中有如此灵泉,你此前竟未告知于我,偏偏要让我每天针灸治伤,当真是活受罪。」

    「明明只是个杀手,竟还如此讲究?这泉水附近长满了药草,确有疗效,可你让一个行动不便的残疾人服侍你泡温泉?这残疾人又不是你爹,这……你不要脸,不代表别人不要。」

    说到杀手二字时,殷玄忽然睁开了锐利双目,虽有袅袅水雾遮掩,但天烜却感觉到了微乎其微的杀气,转瞬即逝。

    「怎么,还想杀救命恩人灭口?现在有大半江湖人都知道你的存在了,不差我一个。」天烜救了他两次,愈发有恃无恐。

    「可他们对我是何模样一无所知。」殷玄淡淡地睨了他几眼,这几眼在天烜的双目、咽喉、胁下、心口等要害扫过一遍后方收回。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李舂曾说过,武功精进到一定程度的习武人,便有感觉到威胁的能力,他人的杀意便是其中之一,同样的,想要杀人便自然会怀有杀气,这就如同人呼吸般自然流露,若能练到隐藏杀气,那么其必定是顶尖的杀手。

    方才那几眼,仿佛只是百无聊赖的打量,几乎感觉不到杀意,可天烜却知道,殷玄在这距离之下,多的是方法能够取他性命。

    天烜不禁抖了两抖。

    「苏大夫可是感觉到冷了?」殷玄舒展着双臂,靠在粗糙的石面上泡得舒服,从容得仿佛天烜才是客人,「不如与我同泡?你那双腿可要好生照料,多泡泡温泉活络活络气血。」

    傻了才跟他一起泡!

    那眼神跟在看猎物似的!谁敢?

    「殷少侠还是自己享受吧,在下忙得很,告辞。」天烜拱手,恭敬地向后退去。

    岂知下一刻那□□的身影忽然从水中暴起,出手如电,天烜只感觉手上被一股巨力箍住,温热湿漉漉的肌肉触感透过轻薄的夏服传来,一时间,他竟失去了招架之力,整个人被生生拖入水中。

    口鼻猛地灌入热腾腾的温泉水,他呛得不行,急忙破水而出,大骂道:「混帐!!!」

    然而,殷玄入水后却未出水,水平面只剩下片片涟漪,天烜低头欲探究竟,忽然感觉双腿各处要穴被迅速拍了数下,顿时感到一阵剧痛,那手法特殊,接近点穴却并非点穴,而是截住了血脉,而后又在血流堵塞之后拍开淤塞处,以刺激血液循环,却造成极大疼痛,天烜险些被拍晕过去,这时殷玄终于出水,接住了他的臂膀,将他靠向泉岸。

    疼痛持续了约莫一刻钟,天烜泡在温泉中,只觉自双腿开始直到全身热血沸腾,四肢抽搐,不由自主的颤动着身躯。

    脑子尚有一丝清醒,他想起来,方才那正是天家独门武学湮针术的手法!只是并非用针施为,而是拳指!

    天烜缓过来,扣住了殷玄的手,「你怎会——」

    「会什么?」殷玄嗓音低沉,仿佛震动着近旁的空气,天烜被他这么若无其事的一问,一句话到了嘴边又吞回去。

    他强压下心绪,阴阳怪气道:「殷少侠身上似乎怀有不少秘密呢。」

    「哪里的话。」殷玄湿淋淋的手背拍了拍他苍白的脸,「苏大夫也不惶多让。」

    殷玄一副没发现他咬牙切齿的模样,好整以暇地洗涤着身体,他身上有不少狰狞伤疤,看得出都是生死搏斗而来,疤痕都已久远了,却无一不是惊心动魄的深痕。

    此人对湮针术有一定程度的理解,方才的手法之下,天烜感觉到双腿居然感觉利索了许多,此前一直难以发散的雪魄泉药力似被疏通开来,加上泡在这滚滚药泉中,原本僵硬的关节也愈发松快。

    天烜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殊不知他的目光里,被缀上了层层涟漪。

    只是穿着一身衣服泡在水里终究不好受,天烜扶岸起身,三下五除二将湿透的衣服剥光,又重入池中,他因长年待在室内,少劳动,皮肤奶白,殷玄虽是杀手,活在不见天日的地方,却经常在江湖走跳,从没见过这般清秀的男人,肤色还这样白。

    他游近天烜,那人却伸出五指推拒。

    「泡便泡了,你若还想像刚才那样动手动脚,我可不愿。」

    但殷玄可不是好说话的人,还是伸出了手,将天烜的口鼻遮住,鹰一样冷的眼睛,专注地凝视着他上半脸的模样,他微微转动头部,极其仔细地打量着,靠得很近。

    「你很像……我少时见过的故人。」他说这话时目光有些朦胧,像是透过天烜在凝望另一个人。

    天烜被他专注的目光牵引着,「是谁?」

    指腹微糙的触感在眼角游走,相识以来,他第一次靠殷玄这么近,不得不说他生得实在好看,即便面部表情常常冷峻着,仍是一张男女通吃的好相貌,竟一时有些看痴了。

    谁知殷玄居然一本正经地说:「我未过门的媳妇。」

    方才被抚过的肌肤仿佛俱被火舌舔过,天烜抖了两抖,跳将起来,「谁是你媳妇!」

    他没好气,起身不泡了,套上湿衣服的时候,竟觉得殷玄那双目光有些灼人——明明都是男人啊,他害臊什么?

    他毛毛躁躁地随便只套了亵衣,头巾也不戴了,剩下的衣物抱在怀里便走,却听见背后殷玄唰地从水里起身,「苏烜。」

    「干嘛?」他头也不回。

    「我说的是实话。」殷玄嗓音淡然。

    听上去挺诚恳的,天烜只好赏光回头,「已故之人?还是过去之人?」

    殷玄又重新泡回泉中,□□的肌肤缀上点点水珠,一一描绘着他精赤有劲的身形。 「我还不知道——可不论生死,总有找到的一日。」

    「你这样的人,也想要过平凡的日子?」天烜上下打量他精赤的身子,「怕是不太可能吧。」

    殷玄不闪不避,任由他看,「如若可以,谁不想过?」

    「而像我这样的人,若要过平凡日子,就是得远离你这种人。」天烜收回目光,装模作样地作揖道:「还是那句老话,伤养好了便走吧,一报还一报,我欠你的还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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