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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姆一下子没法应过来，等过了两秒，手腕上忽然传来痛感，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直接上手拽住了康纳的衣领，而且在康纳的倒影中，他看到了自己的脸。
杀气腾腾的脸。
康纳猝不及防，本能地拽着提姆，以防自己被攻击到。
他是不想相信提姆会伤害他的，可提姆的眼神，有些过于认真了。
“提？”康纳被这个动作弄懵了：“我……你，你还好吗？”
“抱歉，我，我太紧张了。”提姆松开手：“最近这些事情，我焦头烂额的。你还好吧？”
“我又不会真因为你拽我领子而筋断骨裂。你手腕肿了诶，有没有什么东西贴一下？”康纳被这个意外打断了自己的思路：“什么风湿止痛膏，夏莉家里就备着一些，说她姐姐练琴练到腰酸背痛的时候她妈妈就会给她姐姐糊上。”
“不用吧。”提姆说：“而且庄园哪会有这个。”
结果还真有。
提姆不过随口一问，就目瞪口呆地看着老管家施施然离开，带着一大盒膏药施施然又进来，然后拿出一个味道有些刺鼻的胶布，“啪”地一下糊到了自己有些肿痛的手腕上。膏药覆盖的地方顿时有些热乎乎的，痛感也减轻了些。
“看在上帝的份儿上，”提姆吐槽：“蝙蝠侠是把这世界上所有的药都买完了备在家里吗？”
“我猜这是一种巧合，我的少爷。”老管家说：“而这的确是相当一段时间蝙蝠侠在训练后酸痛时的缓解良药。”
“我都没见过。”提姆喝了一口柠檬汁，被酸得脸皱皱巴巴的。
“大概在五年多以前，他忽然间就不太喜欢用了。”老管家说：“但这的确很好用，尤其是在我老了之后——东西是无辜的，不是吗。”
提姆笑了一声，笑到一半笑容顿住了：“他是，什么时候开始不用的？”
“昨天。”
韦恩在车上跟夏洛特说起他们是如何找到康斯坦丁的：“昨天我通过扎塔娜和黑暗正义联盟联系到了康斯坦丁，并且超人对他说了大概的情况。说实话，康斯坦丁很生气，但也的确想见见你。他放心不下你。”
“他放心不下哥哥，所以想问问我哥哥的事情吧。”夏洛特说：“超人先生对他说过哥哥已经不在了吗？”
“没有。”韦恩抿了抿唇：“很抱歉。”
在知道超人没这么说后，韦恩意识到这个问题要让夏洛特来告诉康斯坦丁，一瞬间简直想锤死超人。不过，超人这么做韦恩也知道为什么。
按照康斯坦丁对待所有人的态度，他没准会毁约，不来见夏洛特。
“好吧。”夏洛特只能这么说：“那就我来讲。”
她看看窗外，看着道路两边的田园风光，忽然叹了口气。
“没有儿子的父亲，没有父亲的女儿。又对不上了。”
韦恩心头一梗。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夏洛特这随口的叹息时心脏忽然间如同挂上了千斤坠一般。大概是夏洛特太过无辜，而她的身世也有点凄惨，所以他在听到她这状似说别人，实际上也在说自己的无所谓时，地起了一种对她无由来的疼爱。
“我不知道你要在这儿呆多久，但如果你不想在疗养院的话，或许你可以住到我家的庄园里。”韦恩像是突发奇想一样地邀请：“我家人不多，只有一个老管家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地方也还算大，你可以随便去哪儿散散心。”
妈耶。
在一旁努力做空气的罗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是你一个蝙蝠侠应该说的话吗？
如果你不是蝙蝠侠光这句话都会让人觉得你是个诱·拐少女的死·变·态啊！
夏洛特也有点意外，不过她还是婉拒了。
“在疗养院住着挺方便的，罗伊可以随时带我出去玩。”夏洛特仰起脸，看着旁边手臂上纹着纹身的年轻男人：“我下次想去远一点的地方玩。”
“都行，只要超人同意。”罗伊感觉蝙蝠侠看他的眼神更不爽了：“我觉得韦恩先生的意见也很重要。”
韦恩满意收回了自己不赞同的目光。
“但无论你赞不赞同，这都不重要。”
露塔斯靠在椅子上，对着眼前的利维坦成员说着话，动作不可谓不懒散。现在的她，如果落在别人眼里——无论这个人是拉斯还是彼得，都会诧异。因为无论是作为仆人的阿萨纳西亚还是作为警官的露塔斯，她永远都是整洁、利落的。
可现在，她穿着睡衣，腿搭在桌上，正在对利维坦的情报线发表意见：“你们用的加密通讯再号称无懈可击，达米安随手玩玩的时间也就破解出来了。蝙蝠电脑的计算能力比你们的大脑精密无数倍，啧，即便不尊重蝙蝠侠，也不能不尊重现代科技不是吗。”
被说的人浑身颤抖，他满脸通红但又不敢反驳，因为他脚边的血迹还没干，鞋面上的鲜血也才刚刚氧化发红。
空气中满是腥味，熏得人几欲作呕。可露塔斯，她现在抱着一个小电脑，一边看一边摇头，满脸的嫌弃，就好像一个面对程序员的写出屎山程序失望透顶的项目经理。
不仅如此，她也不像坐在地下基地的山洞里，更像是坐在曼哈顿全落地窗的高层写字楼里。
她在认认真真地工作。
“告诉我，你是怎么舔着脸告诉夫人它好使的。”露塔斯的手指在不规则地敲击着桌面，她用得最顺手的牙刀就被放在一边，敲着敲着就敲到了牙刀的刀柄。她眼睛向那儿一瞥，又看看情报负责人：“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它吗？”
对方抖了起来，露塔斯也不知道他是不知道，还是抖得太过了。
可能是刚刚被吓到了吧，毕竟谁看到同事的脖子一下被牙刀穿透，溅了一身血，都是要害怕的。
但这是对普通人。
利维坦的心理素质课程多少还是差点意思，这种人放到刺客联盟……
“这是夫人送我的，当时她有一头很喜欢的大象老死了，于是她锯掉了象牙，给我和达米安各做了一套刀。”露塔斯慢悠悠地说：“我一直珍藏着，总舍不得用，后来没来得及带走。这次回来，夫人告诉我，达米安去哥谭的时候并没有带走它，于是这套牙刀就归我了。我把夫人送我的那套珍藏起来，达米安的这套拿来用，完美。”
情报负责人一脑袋问号，但他顺着露塔斯的话称赞着：“是的，完美，完美！”
“完美个屁！！！”
达米安在监听频道里听到了这个对话，登时就跳了起来，要杀到利维坦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可惜他被蝙蝠侠摁住了，蝙蝠侠听了一会儿，总觉得这话是故意说给孩子听的。
露塔斯的语气里，大有一种“诶嘿你不回来你的东西都归我啦！”的……挑衅感。
还是最幼稚的那种。
“这有什么好笑的吗父亲？！”
达米安发现蝙蝠侠嘴角在翘：“而且刚刚那个重物倒地的声音，父亲，她肯定出手了，父亲！”
达米安说：“真的不管管她吗父亲？！”
“这个问题……达米安，其实这两天，正义联盟一直在讨论如何打破时空壁垒，而且有了些眉目。”蝙蝠侠换了个话题：“我可能不久后就要去把夏洛特带回来了。”
“嗯？真的吗！”达米安兴致高昂了起来：“我也要去！”
“那不行。”
夏洛特到了约定地点不远处，面对想跟她同去的韦恩和罗伊再次婉拒：“嗯……我相信这个爸爸不会伤害我，就如同我认为超人会说话算话不杀死露塔斯一样。我相信我的直觉，所以也请你们相信我。”
“可万一他因为他儿子对你……呢。”罗伊忍不住问，又在夏洛特的视线下闭了嘴。他看着夏洛特在韦恩的指路下去了约定地点，忍不住心里吐槽。
一个韦恩一个她，一路上净给他眼神杀了。
还真的都那么让人害怕！！！
真是的！！！
“你觉得我应该留在这里吗。”
夏洛特走远后，韦恩忽然问罗伊：“毕竟康斯坦丁比我想象中更狡猾。”
“别了吧，韦恩先生。”罗伊说：“夏莉觉得你好，尤其是比她那边的蝙蝠侠好，不就是因为你把她当成平等的人来看待吗？嘴上说再见实际上偷偷跟着，她会生气，也会觉得你把她看扁了的。”
韦恩没有立刻说话，过了一会儿，久到罗伊觉得韦恩不会再出声时，罗伊才听到韦恩的回答。
“……你是对的。”
但那些都不重要。
夏洛特蹬蹬蹬地往前跑，跑到了差不多的地方，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等。她不太在乎韦恩会不会监视她，她只在乎这边的康斯坦丁会不会来。
这是哥哥的爸爸，她一定得见到他，告诉他哥哥的生活。
她在努力地想哥哥平时都喜欢什么——吃什么东西、穿什么衣服、抽什么烟。哦不，哥哥不抽烟，但他会买一包丝卡，放在西装内侧的口袋里。
哥哥的标配是最经典的长风衣，卡其色，但喜欢披在身上而不是好好穿着。
哥哥喜欢吃什么来着？
夏洛特忽然陷入了迷茫，而她身后，有一个人影逐渐浮现了出来。
他穿着长风衣，有一股熟悉的烟草的苦味，还有一种魔法师特有的冷。
夏洛特抬起了头，对上了一双蓝色的眼睛。
金发男人眯起了眼睛，笑。
“……你好啊，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