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实很有意思，不是吗。
露塔斯完全不震惊于自己发现了什么，并且即便发现了，她也将这个她捕捉到的敏锐事实放在了心里，顺便把刚拉起来一点点的蝙蝠侠的好感度又踩下去很多——夏洛特那么喜欢他，在她和老蝙蝠之间和稀泥拉偏架已经很多次了。如果她是老蝙蝠，那么一定觉得夏洛特是无敌可爱的小家伙。
好吧，蝙蝠侠不是讨厌夏洛特，但他那一下子的表情太复杂了，复杂到露塔斯并不觉得蝙蝠侠对夏洛特有什么恶念，而是蝙蝠侠觉得夏洛特棘手，所以不想靠近。
啧，说棘手是挺棘手，可蝙蝠侠怕这个吗？
借口。
“看来你和正联谈得不怎么愉快。”卢瑟看到露塔斯的臭脸，反而高兴了起来：“你想谈什么？”
“谈谈大姐留下来的计划。”露塔斯说：“‘天际线’也好，‘异常’也罢，大姐和大哥肯定早都知道了。他们……哪怕不在了，我也不相信他们会真的抛弃这个世界于不顾。作为接管夏洛特和爱丽丝的人，我知道，大姐选了你做队友。”
卢瑟向后靠，逆着光，打量着眼前这个姑娘。他上上下下地扫了两遍，满意地点点头：“你更像是夏洛特的妹妹。”
“我只是更不信任你，所以我会分析你。”露塔斯双手背在后面：“那个相信你并且依靠你的人，不是没有发现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她只是不想那样去想，并且为你找了借口。”
卢瑟的表情没有变化，眼神却动了动。他投向露塔斯的目光变了几变，最终将话题转回了原来的目的上：“你想要什么？”
“你知道我的来意。”露塔斯说：“我不管你想要什么，但是最后，我要夫人全身而退。”
“你做梦吧！”
这句气急败坏的话发生在哥谭医院的病房内，绿箭侠，不，奎恩在病房里转着圈踱步：“跟着卢瑟走的人有几个有好下场的？你就算是看看这个，你也不应该对他那么死心塌地。罗伊，别跟我犟了好吗？”
“我真的没有跟你犟，我只是……不想跟朋友分开。”军火库说。
“朋友？就那个小鸳鸯眼是吗？她跟你是哪门子的朋友？”奎恩有些头疼：“听着孩子，我觉的年少轻狂情窦初开这都没什么——她是卢瑟那边的人。你怎么知道她做什么事没有卢瑟的授意呢？比如留住你？”
“因为她根本没留我，我赖在她那儿的。”军火库说：“她当然没有卢瑟的授意，卢瑟都是直接跟我说的。她也的确是卢瑟那边的人，可那又怎样呢？在我本来最无助的时候，不也是她这个你眼里的敌人收留的我吗？”
奎恩还想说点什么，但军火库不耐烦极了：“算了，不要再说了。我本来还以为，你是怕我死了，特意奔过来说点贴心话的，结果还是我想太多了。好了不用找补了，我累了要休息一会儿，再见。”
说着，红发少年蒙住了脑袋。
绿箭侠无功而返，这是意料之内的。露塔斯回到哥谭后在医院绕了一圈，找到护士聊了聊，大概知道了他们对话并不成功，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
“他们吵架你高兴什么？”罗宾从树上吊下来：“幸灾乐祸的。”
露塔斯没理他，但这不妨碍罗宾的自问自答：“你是觉得如果军火库那个大傻子走了，就没有人陪夏洛特·阿斯特拉·康斯坦丁玩了——但你这个担心没必要，因为红罗宾早就搬到那附近巴巴地围着她转了。”
“你嫉妒了吗？”露塔斯头也没抬地问，仿佛早就知道罗宾在哪儿。
罗宾：“我嫉妒谁？”
“说不好。”露塔斯说：“两个都吧。”
罗宾：？？？
罗宾：！
“你这个臭家伙！我嫉妒红罗宾什么？嫉妒他能热脸贴别人冷屁股吗？我又嫉妒那个可怜鬼什么？嫉妒她被关在大都会被正联参观？”他看到露塔斯皱眉，立刻说：“这只是事实，你不能因为我说了真话责备我。”
“我没有要责备你的意思，只是罗宾，你太吵了。”露塔斯说：“你这个音量，和广播有区别吗？”
“没有，没有。”
夏洛特回到房间里，本意是想继续自己的工作的。可她坐了很久都没有思路，只能抱着阿瑟娜发呆。忽然间，杰森·托德的电话打了过来，问她是不是在忙。
“对了，上次坐飞机，你是不是落下了什么东西。”杰森说：“有人托我把它转交给你。”
“啊……啊，是那个，那个项链吧。”夏洛特想了起来，但不甚在意：“先放在你那儿吧——方便吗？如果被你女朋友看到她会介意的话就送回来吧。”
“我没有女朋友。”杰森先回答了这个问题：“那个吊坠……是别人送给你的吗？”
“嗯？不是，是别人送给我姐姐的。姐姐后来收拾东西不太想要了，就拿来给阿瑟娜玩了。”夏洛特问：“这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吗？该、该不会是失窃的吧？！”
“呃，不是。”杰森说：“因为好像还是挺贵的，看那个宝石的成色。你姐姐——送给小狗玩？”
“啊……其实也不是我姐姐的意思，就是我有时候拿来逗逗阿瑟娜。”夏洛特的声音明显小了不少：“因为在阳光下闪闪的，很惹人注意。你在哪儿？我还是去拿回来吧——真的不是我姐姐这样做的，她不是那样的人。”
她反复强调着这句话，杰森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你就在门口吧，我马上路过，带你去我……工作的地方。”
“我可以带阿瑟娜去吗？”夏洛特问：“带她散散步。”
杰森：“行。”
“她不会弄脏你的工作间的。”夏洛特补充：“如果弄脏我会打扫的。”
“用不到你，”杰森嘴角翘了一下：“我也不怕。”
稍微休整了一下，夏洛特抱着阿瑟娜在门口等来了杰森。大男生换了一身衣服走过来，夏洛特一眼认出那是军火库曾经穿过的。阿瑟娜似乎也认出来了，在夏洛特怀里就要往杰森那儿扑，惹得夏洛特又开始酸。
“你背着我偷偷给她喂零食了吗？”夏洛特吃柠檬：“她好爱你。”
“我没有，”杰森说：“可能……她喜欢这身衣服？”
无论结果如何，两人走了一会儿，七拐八拐进了小巷，最终在一个小楼的地下暗门停了下来。如果夏洛特没记错，对面就是大都会的警察局。杰森开了门，扶着夏洛特再向下走了两层左右，打开第二道门时已经别有洞天。
“哇，”夏洛特看着满墙的监控和显示屏：“你的眼睛还好吗？需要我向你推荐眼药水吗？”
杰森：……
他倒是没想到她是这样的反应。
“这里……还是蛮像的，跟蝙蝠洞。但是很明显，你这里没有那么多陈列和装饰性的东西，一切都超级实用。”夏洛特环视一圈：“能抓住你这样的劳动力，我姐夫也是有眼光。”
“就这么点时间，你也不忘夸奖你姐夫一下。”杰森把阿瑟娜放下。
“话要听两面啊，你也可以理解为我在帮你吐槽我姐夫压榨别人的劳动力。”夏洛特在显示屏墙前站好，指着其中一个：“这是我家大门口那条街——你入侵了市政的监控系统吗？”
“没有，那样会在例行检查时被发现。”杰森说：“我自己加了一个摄像头。”
“……”夏洛特一下子没接住这个话。
不过这行为真蝙，她想。
看到夏洛特愣住的模样，杰森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罗伊他还好吗？”
他一边和夏洛特说着话，一边放下了阿瑟娜，一边找他放好的项链。小狗被他放在桌上，这里闻闻那里嗅嗅，一路闻了过去。杰森没管她，刚把包在手帕里的项链拿出来递给夏洛特，就听到阿瑟娜大声开叫。
“阿瑟娜，礼貌一点！”夏洛特匆匆收好项链，走过去：“你不乖我要生气咯？”
阿瑟娜不管，阿瑟娜就是要叫，还用爪子刨一个小盒子。夏洛特刚要抓她，阿瑟娜就躲在一边，而那个盒子在小狗的辗转腾挪时，被一jio踹了出去。
夏洛特：！
鸳鸯眼试图扑救，但她身体素质极差，根本完不成那个动作——盒子摔在了地上，里面藏着的东西也在此时被甩了出去。
一块平平无奇的吊坠。
但夏洛特呆住了。
“我……认识这个东西。”夏洛特缓缓蹲下去：“它……很少能被仿制，因为，这是我大哥亲手给我和姐姐做的。我和姐姐……一人一个。”
她拿起了那枚吊坠：“嗯，我，我不是看到什么都要认领的。但是，我应该在小时候，把它送给过别人。”
那枚吊坠触手温润透凉，摸索着吊坠，夏洛特仿佛感受到了大哥的存在。
“我……认识你的，对吗。”她问：“在很久之前，我们见过面。”
那种感觉又来了。
不受控的心跳、不顺畅的呼吸、发烫的皮肤和空白的大脑。
她不应该发现的，可偏偏她就知道了。
为什么呢。
夏洛特感觉到杰森的不对劲，看起来他精神恍惚，皮肤泛红，像是发烧的样子。她正要上前摸摸他的额头，却在她手指马上触碰到他时，杰森向后退了一大步。
“不是我。”杰森抬眼，与夏洛特对视着：“不是我，夏洛特，认识你的人不是我。他……已经不在了。”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这些话，一个字一个字地、用力地说着。
他说了。
他没有骗她。
他没有披着这个杰森·托德的外皮，去窃取不属于他的人生。
哪怕被看做异类。
哪怕是那些人口中的“恶鬼”。
哪怕可能因此被她所恐惧和厌恶，转身告诉卢瑟。
哪怕……
“他不在了呀。”
夏洛特情绪有些低落：“好可惜啊，我……都没能再见他。”
鸳鸯眼姑娘好像有点想哭，但她抱着小狗，贴了一会儿，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调整好自己，她凑过去，站在了杰森面前。
“那……你也是杰森·托德，对吗？”她说：“你只是来自另一个地球。”
杰森点了点头。
夏洛特笑了起来：“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
鸳鸯眼踮起了脚尖，凑到他耳边，轻声细语地劈下一道惊雷。
“……我应该，也不属于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