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知道。”
罗宾一点没客气，跳进窗户之后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听起来没头没脑的指责——他的手指几乎要点上露塔斯的鼻子尖了，而好在他长得不高，终归没点到。
露塔斯挑眉，端起肩膀，这么说：“我知道什么？”
“母亲，”罗宾说：“纽约的凶杀案，凶手是母亲。你早就知道这个。”
在他接到了蝙蝠侠的情报之后，罗宾才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因为是塔利亚本人作案，所以露塔斯才会在作为嫌疑人被安排到纽约之后第一时间没有急于给自己脱罪，而是作为嫌疑最大的嫌疑人就在那里耗着，让所有人把火力和注意力对准自己，以此给真正的凶手逃离的时间和机会。
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人能让露塔斯付出这么大代价这样做，即便有，人数也不超过三个。
达米安知道这一点。
正因为知道，所以才觉得愤怒，并且想摔东西。
“我也应该早知道的。”他觉得自己简直愚蠢：“结果我竟然让自己被你耍了这么久。”
“等等。”
露塔斯抬起手：“让我们先捋一捋吧，达米安。如果从纽约那次事情开始算起的话，如果我没记错，当时是你提出让我跟你一起去的。”
这个的确没错，是达米安发现了塔利亚的踪迹之后第一反应是想让露塔斯一起去阻止可能的惨案的。事实上带上露塔斯是他当时的最佳选择，因为她的战斗力是他认为可靠的，而且如果是她阻挡塔利亚的话，达米安下意识觉得塔利亚会停手。
别问他为什么觉得自己阻止不行，因为他是试过的。
而且下场也很惨。
以及这个还是他们上次吵架的理由。
想到这里达米安就觉得不高兴，不高兴的原因不仅仅是露塔斯给塔利亚帮忙转移目光，还有的就是她哪怕发现了塔利亚动的手也没有告诉他。
“为什么要包庇母亲。”达米安双手抱胸：“你是个警察。”
“警察不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给人定罪。”露塔斯说：“我不会直接认定那是夫人动的手，也请你不要直接这样武断地下结论。”
“我知道那个家伙是之前你在警察学校里对你动手动脚的那个，这很容易查到。”达米安说：“如果你以为母亲对他动手是因为想给你报仇的话，那么你想多了——她在其他的城市里也有出没的痕迹，而且也斩杀了其他人。”
“……？”
这个露塔斯是真的没想到：“夫人还去了别的地方？”
就是这个表情让达米安抓住了什么：“你果然是这么以为的，所以给母亲转移视线了！”
“……”
露塔斯没有反驳这个指控，但是也不想解释原因，只是打开电脑之后在警察内网搜索相关案件。刚刚邮件的页面被她隐藏了，同时她也在想夏洛特给她这个邮件背后的意义和目的。
夏洛特很少做无用功，包括她当时一口出卖了自己的出身，都是有她基于对蝙蝠侠的理解才做出的决定。
而她发了这个邮件，一定也是确认了消息来源之后才会透露的。
结合愤怒的罗宾来看，露塔斯不难推断出，蝙蝠侠已经开始盯这个事情了。
“好像真的是这样。”露塔斯扫了一眼案件报告，给了个简单的结论：“几个城市里分别有人被斩首，凶器看起来也是同一个。”
“很好，你现在终于认识到母亲又杀了不少人的事实了。”达米安说：“高兴了吗？”
“……并不，同时我知道这个案件交给FBI这种联邦警察后破案的可能极低。”露塔斯又看了看现在系统上的案件属性：“以及要把这个案子并案侦查再上交权限，起码要过一周的时间。而一周过去，大概黄花菜都凉了。”
不，不用一周。
露塔斯知道哪怕现在开始查，塔利亚都已经抓不着了。
“你看起来好像很高兴。”达米安说：“母亲没有枉费你的一番牺牲——哪怕当时是她把你赶走的，现在能为她这么付出，你肯定也被自己感动了吧，痛哭流涕的那种。”
“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说的话。”
露塔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以及你这次来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吗？”
“……”达米安看着她：“母亲现在走的路已经不一样了，你真的意识到了吗？”
“什么路？”
露塔斯很有兴趣地问，紧接着——将自己的电脑给达米安看：“我刚刚调查了一下这几个城市里被杀的人，发现了一点有趣的信息。”
“？！”
达米安一愣：“什么？”
“包括我曾经的副校长在内，在近几年里都曾经有过看精神科医生的历史。”露塔斯直接调取了医疗档案，无视了任何保密协定：“猜猜看这里都有些什么精彩内容？”
“你说什么？”
达米安想看屏幕，但是被露塔斯收走了：“我知道你是来兴师问罪的，达米安，我也承认当时这么做的确是因为我察觉到了那是夫人做的，所以第一反应是转移焦点，让夫人逃走。而且我也的确以为，夫人是来替我出气的。”
她承认了这些：“你可以说我做这些是非常不名誉的，也不符合警察的职业道德，但是我的的确确这么做了，哪怕你去写信投诉我我也不后悔，而且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也一定会做同样的事情。”
她绿色的眼睛看着他：“我一点也不觉得为夫人做这些有什么错。”
她顿了顿：“尽管夫人将我从刺客联盟里踢了出去。”
“你……”
“无论你怎么想，我小时候被夫人捡回去养到大是个事实，并且至今我也还是对夫人很是感激。这份恩情我依旧觉得无法偿还，所以只能做我认为我应该做的事情，尤其是我以为夫人在杀了那个人是因为我之后。”
露塔斯托着下巴，说：“那么，在发现可能不是之后，或许你会觉得我会因为自己的一厢情愿和自作多情而感到尴尬，但是我不会的，而且我现在打算做更多的事情。”
“……来隐藏母亲的罪行？”
露塔斯抬抬眼皮：“来探究夫人这样做的原因。”
这能有什么原因。
达米安深知塔利亚的行动多半是因为拉斯的指令或者别人的下单，但露塔斯显然有不同的意见和看法。
“他们的病历很有意思，达米安。”露塔斯的嘴角翘起来：“如果说一个人有‘臆想症’，以为自己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的话，还可以看做个例。但要是一群人……”
“……你想说什么？”达米安皱眉：“说话说清楚点，你是个有表达能力的成年女人了，我记得。”
“我对你真失望。”
露塔斯说：“想想看这之前D.A.的论文，再看看这个。”
“你想说这些人是真的来自其他世界的？平行世界？”
达米安觉得这个猜测没有任何凭据：“我只觉得你在联想，生搬硬套。不过……”
露塔斯的猜测也有符合常理的一点。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母亲去清除这个世界的‘异常’，也是符合刺客联盟的职责的。”
达米安说：“为了这个世界的规律和秩序……”
“……我们需要用自己的双手实现正义。”
露塔斯接口。
那是刺客联盟的理念了。
后来很多时候，刺客联盟在露塔斯那儿已经被定义为极·端·绿·党，她也并不赞同他们的观点。但拉斯和刺客联盟的话露塔斯还是记得很清楚的，就如同达米安一样。
哪怕已经离开了，他们两个还是会不自觉地在涉及到刺客联盟的时候，说出这句话来。
“这让我觉得我可能还是受拉斯的控制，从而感受到他的阴魂不散——虽然他还是活着的。”
露塔斯往后一靠：“我真的很讨厌你外祖父。”
“不用再重复了，我深深知道这一点。”达米安端着肩膀：“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我是个警察，我不是超人，也不是蝙蝠侠。”
露塔斯压根不想管这个事情：“会有人管的。”
这个甩手态度也是没谁了，完全不像负责任的模样颇为让罗宾看不上。
“但你知道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只是一个猜测而已。”露塔斯一摊手：“平行时空？这玩意只是理论上可行而已，发表这东西的科学家自己都不知道实际是什么情况呢。”
达米安皱眉：“你确定吗？”
露塔斯耸肩。
“我不确定。”
夏洛特抱着阿瑟娜，看着眼前的少年，跟他聊天聊得还是挺开心的。
这个人曾经救过阿瑟娜，而且又是蝙蝠侠带来的，好像跟绿灯侠也很熟悉。最开始虽然很紧张，但是聊到狗，她的心尖尖，夏洛特立刻就进入了状态。
“阿瑟娜喜欢谁不喜欢谁真的很随机，之前我以为她不会喜欢的人，阿瑟娜却很喜欢，比如迪克……”
她说到一个名字，本来挺高兴的，突然就有点丧了。
她说的是夜翼。
“……你也曾是罗宾，那你应该……和他关系不错吧。”
“我……嗯，他是我大哥，”红罗宾说：“他很关照我。”
红罗宾本以为她会叉开话题，但是眼前这个鸳鸯眼姑娘深吸一口气，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他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