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特小朋友最终被捂住了嘴。
被杰森小朋友。
夏洛特小朋友不是不能够继续说的，可是她看到了杰森眼里的惊恐，也看到了妈妈眼里的痛苦。夏洛特小朋友并没有去看爸爸和阿福，因为她知道，他们一定同样难过。
“布鲁斯和玛丽会找到方法的。”
那场头脑风暴戛然而止，夏洛特被杰森送回了房间。小少年站在门口，看着家里的小公主一下子坐在地毯上，有些担心地说：“你别怕。”
“我不怕。”
夏洛特回过头，巨大的落地窗透出了月亮的光，照亮了一半的她。她琥珀色的眼睛在月色下平平，阴影中的那只却闪闪发亮：“杰森，你知道为什么我一定要去吗？”
自从蝙蝠侠知道了黑暗多元宇宙和狂笑的事情后，夏洛特就无数次地跟爸爸妈妈提出要和姐姐哥哥一起去黑暗多元宇宙的申请，并且每次都一张口就被打回。最开始，蝙蝠侠和极东魔女还会因为她的话而生气，但现在，他们已经足够能够足够熟练地驳回。
杰森本以为这只是夏洛特在耍赖，可今天，他隐隐感觉到，她不是这么想的。
“为什么？”他问。
“嗯……这就要从另一个事情开始讲起了。”夏洛特坐在了地板上，拍拍身旁的地方，让杰森坐下：“你也知道，我其他世界的姐姐和哥哥在未成年时都过得不顺利，无论跟不跟着爸爸妈妈，反正都挺曲折的。按照惯例来说，我也应该一样。可……我到现在还是很幸福，爸爸妈妈一直在一起，而且都很爱我，还有阿福和你。”
杰森点点头：“但那不是因为你的姐姐哥哥跟世界意志‘谈’过了吗？”
表面上的用语是“谈”，但实际上是什么，谁知道。
那个笑嘻嘻的叫夏洛克的哥哥，一看就不是会老老实实谈判的正人君子。
“可那也是有条件的。”夏洛特说：“条件是……我不会毁掉这里。”
她摊开了手掌，手中浮现出了一个正在运转的地球，接着，那地球逐渐缩小，夏洛特的手心里出现了银河系、奥尔特云、本星际云……
“这个宇宙是很大的，而我们生而为人类，有时候我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成为傲罗的大姐不愿意随便跑到其他宇宙，总是会给她写信。信中，傲罗姐姐说：“作为生命体，成长的过程中有太多危险，以至于世界期望我们夭折，能够做的太多，甚至于只是让一块石头出现在正正好好的地方，砸进我们的脑子里。”
夏洛特其实很不明白原因。
“因为这个世界看起来是无需运行的，但实际上却依旧有着一套完善的生存逻辑——扩张。”她出身极高，好像是哪个国家的小公主的姐姐翻着白眼说：“对外扩张自然是宇宙与宇宙之间争夺‘资源’，而对内，世界意志需要自己成为此间最强的力量——而我们，说‘起源’的化身。换句话说，我们比这个世界的意志更加强大。”
强大到，可以轻而易举地湮灭138亿年来的一切。
“但我们不能说我们就一定是更高级的，因为说到底，哪怕是起源的化身，我们依旧生存在这138亿年累积起来的宇宙中。哪怕本质上我们来自起源之强内，但我们依旧是被自己的宇宙所滋养的。”已经结婚生子的哥哥rua者她的头，给她详细解释道：“未成年的我们与宇宙的关系，并不能简单地用一句敌我矛盾来囊括。而我们只要想要继续现在的生活，就不得不保护它。”
这些语句和话都被夏洛特转述给了爸爸妈妈，而他们俩听过后，露出了一些夏洛特不太能准确描述，但是是有些酸涩，又有些温暖的感觉。
别的都好，夏洛特唯独不太明白什么是“滋养”。但在她知道姐姐哥哥要去黑暗多元宇宙战斗，而她也丝滑地接受了这个想法时，她意识到了什么。
“……我得去的，杰森。”她说：“这是我的回报。”
对给予了她爸爸妈妈、阿福和杰森的……这个世界的回报。
杰森看起来很努力地在理解她，但理解得很有限。
“可是，你都没经历过实战，哪怕你已经是紫袍大法师了。”杰森憋了一会儿，说：“玛丽说过的，这只算一张魔法界的学位证。”
“可我会防御结界呀。”夏洛特又拍拍手，瞬间，一道金色的光就笼罩住了两个人：“杰森，你得答应我不跟爸爸妈妈告状，否则我就要对你使用‘一忘皆空’或者‘安静如鸡’了。”
杰森：“我才不……”
小男生的眼睛空了一下，他眨了眨眼，过了两秒，略带疑惑地问夏洛特：“……我们在这儿做什么？你为什么用防御结界？”
“我不是在跟你讲，万一狂笑打进来我要怎么保护你们吗？”夏洛特拍拍她的保护罩：“这东西超厉害的，只要我活着，谁都别想闯进来！”
杰森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点了点头。
“这样啊。”
“所以不要担心啦。”夏洛特抓着他的袖子：“我们会赢的！”
夏洛特信心满满。
但其他的夏洛特却没那么笃定。
傲罗站在窗前，看着门外淅淅沥沥的雨，闭上眼睛。她这些天请了年假，独自在家中，反复思考着面对狂笑和其他蝙蝠侠的战斗方案。根据目前的线索，狂笑收拢了起码5只蝙蝠，而把她和其他起源算上，都不够1对1地战斗。
当然，紫袍大法师和那个刚学了没多久的技术宅是不能算战斗力的。
目前起源战斗力3人，狂笑军团最少6人。
竟然是1对2的打法。
但凡她的父亲不叫布鲁斯·韦恩，她都不至于打这么捉襟见肘的仗。
傲罗有点恼火地想。
不过……如果她的父亲不是布鲁斯·韦恩，她或许也没有这么充足的战备力量。
她扫了一眼后面亮起来的电脑，上面还有持续不断更新的每个世界的后勤清单。在考虑到武器使用上的掣肘后，蝙蝠侠们改变策略，将各自世界里有关抵御侵入者和灭世的预言及魔法卷轴都传到了蝙蝠云上，开始从魔法上群策群力。
蝙蝠云，这个名字真是……噗。
她微笑起来，手指点开一张新的魔法卷轴，细细研究。
不多时，她的目光落在写有密语的部分，指尖微动，算出了卷轴中一直在反复强调的东西。
莹绿色。
池水。
沸腾。
不死。
魔物。
……
“拉萨路。”
夏洛特将羽毛笔一扔，给老蝠亲打电话：“那东西是狂笑生生不息的源泉，只要有，那么就必定能够借着拉萨路复活。无论在哪个世界。现在就把它掘了，快，爸爸。”
“知道了。”
蝙蝠侠叹气：“你只有在使唤我的时候才会好言好语地叫我爸爸，公主殿下。”
“……”
好烦。
“而且你真的不考虑带我去黑暗多元宇宙吗？”蝙蝠侠问：“我们沙盘推演过的，带我过去打蝙蝠比你更有优势。”
“爸爸，我说过的，同位体去了其他宇宙，再强悍的身体素质也会因为宇宙的变化而有所调整。”夏洛特说：“否则我才不会一个人去。”
“可黑暗多元宇宙间的蝙蝠侠也会去到那里。”蝙蝠侠说：“而且你说的这只是个假设，并没有经过实验。”
“挂了。”
夏洛特摁掉电话。
瓦坎达的小公主看向窗外，一眼就锁定了自己最喜爱的那头白犀牛。它现在垂垂老矣。但庞大的身躯威慑力犹存，看起来就好像一座永远不会倒塌的小山。
她轻轻闭上眼睛，呼出了一口气。
刚刚她说的假设，的确就是不成立的。
她就是骗老蝙蝠的。
想到刚刚蝙蝠侠还试图和她一起去战场的话，她蓦地有些难受，撅起嘴巴。
“跟你关系又不好，干嘛表现得好像没我不行一样。”
她抽抽气，长长地吐出一段。
远处的太阳开始落下了。
夜幕，即将降临。
夏洛特看着大都会海岸线上正在下坠的红日，眼神变得有些空。空气开始变凉，但康纳在附近，她也不觉得冷。
就在刚刚，蝙蝠侠通知她，这个世界已经监测不到狂笑的痕迹——莫比乌斯椅的主人传达了这个消息，并且带来了一则讣告。
蜃楼基地的一位工作人员，在狂笑突袭时受了重伤，抢救无效，在20分钟前殉职。
夏洛特不知道为什么蝙蝠侠会告诉她这件事，但蝙蝠侠说，这个人露塔斯见过，并且她的同位体在其他世界也和她关系不错。
这么一说，夏洛特就变得难过起来。
“康纳，我有点害怕。”
夏洛特说，抬起眼睛，对康纳张开手臂：“而且好冷。”
康纳走上来几步，有点手忙脚乱，但还是抱住了她。
“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康纳说。
夏洛特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她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康纳说这句话，她才觉得安定。
她依偎在康纳怀里，就好像一个寻求庇护的幼崽。
她想再抱他一会儿，可是……
地面一阵颤动，康纳第一时间稳住了她，但晃动却愈发激烈起来——周围的人群尖叫出声，汽车也碰撞在了一起，而海面——海面的波纹不再平和，汹涌的波浪撞击着海岸。
天空暗了下来，阴暗的天空中，云朵低得吓人。
夏洛特捂住胸口，只感觉天空要掉下来。
“康纳，康纳！回去叫超人！”
夏洛特只感觉自己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气味：“康纳！！！”
康纳知道事情重大，把她放在草地的长椅边后消失。人群四散逃开，夏洛特握着长椅的扶手，脸色惨白。
她看到了。
她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在那层她的兄弟姐妹们铸造的那层天际线外，正有一群肤色惨白的孩童用力地撞击、啃噬着金色的光环。
细细密密的裂纹出现，黑色的雾气似有生命，等待着缝隙的出现。
如此，如此一来，便可以长驱直入！
这个世界，即将是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