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奴

    随着“砰”的一声,大门被撞开,老管家江福被来人一脚踹倒在地上。

    “阿爹——”江卫冲上去要和来人理论,得到的却是一阵拳打脚踢。

    “住手!”齐庆厉声喝道,“光天化日之下强闯民宅,还有没有王法了?”

    “哼哼,王法?爷爷我就是王法!”为首的人奸笑一声,趾高气昂地道,“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长得很漂亮的?”

    “没有!”

    “有没有,我搜过才算!”为首的人轻蔑一笑,直接就往院子里闯。

    杜威拉开气得浑身发抖的齐庆,默不作声地往前面一站堵住去路,一双豹眼冷冷地盯着为首的人,周身散发出的杀气让那人不自觉地退了两步。

    “你,你是什么人?”为首的人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在这个貌不起眼的汉子面前失了气势,不由得大怒,“唰”地一声抽出佩刀,刀尖直指杜威眉心。

    “杜兄弟……”

    杜威抬手止住齐庆,看着那人,冷冷地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威远镖局,杜威。”

    “一个小小镖头,也敢跟挡爷爷的路?快快闪开,不然爷爷的刀可是不长眼的——”那人听他说是镖局的,丝毫不放在眼里,嗤笑一声,扬刀就劈。

    杜威眼疾手快,闪身躲过刀锋,顺势伸手捏住他的手腕,只轻轻一用力,手里的佩刀应声而落,再抬脚一踹,直中心口。

    “我的妈呀——”为首的人惨叫一声,整个人便如断线的风筝便向后飞去,将身后的人全都撞到在地。

    “你,你,你敢打我?”为首的人捂着胸口咬牙切齿地骂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

    他刚要自报家门,手下一人快速拉住了他,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为首的人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胸口剧烈起伏着,半晌才咬牙站起来,重重地吐了口气,问:“我们怀疑你窝藏逃奴,现在要进去搜查!”

    齐庆伸出手,“若是官府问案,先拿公文出来。”

    杜威冷笑着解释,“你可知,这位齐员外是太初三年的举人,便是官府,若无刑部公文,也无权缉拿,更无权搜查,而且……你们连家门都说不明白,我怀疑你们是入户劫掠的贼人,依照《梁律》,便是将你们打杀了亦无需担责!”

    “你胡说,我们不是贼人!”为首的人大急,“我们家逃了一名家奴,我们是奉了家主之命来找寻的!”

    “既是走了家奴,便当报官,而不是擅闯别家。”齐庆一甩袖子,冷声道,“速速离开,否则我便绑了你们知县衙门。”

    “你敢!”

    “你大可一试。”

    “齐员外!”为首之人身后一个面相斯文的人忽然上前拱手,赔笑道,“我这位哥哥脾气暴,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您二位海涵!”

    杜威用力哼了一声,连个正眼也没给他。

    那人也不生气,依旧笑道:“我们乃是江宁甄家的人,上个月家里一个小厮因为犯错挨了板子,心生怨恨,卷了钱财跑了。其余的也就罢了,偏有一枚我们老太太惯用的私印尤其要紧,所以家主才让我等务必查访到人。若是员外您看到或是……或是收留了那孩子,还请告知——家主已然说明,只要他归还私印,定会从轻发落。”那人看向齐庆,笑容莫名,“这收留逃奴的罪名……”

    收留逃奴,罪比盗窃,最重可判流刑。

    “既是老太太的私印,为何会让一个小厮轻易拿到手?”齐庆没被他的威胁吓倒,直接抓住了重点。

    “齐员外有所不知,那小厮是我们家小郎君的书童,因小郎君深得老太太宠爱,那小厮也常常出入我们老太太的院子,是以才让他得到机会。”

    “既是逃奴,为何不直接报官?”

    “这……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况且若是报官,那小厮惊惧之下若丢了那印,也是麻烦。”那人收了笑,“我们也是得到确切消息,那小厮在这附近出现过,若是惊动了官府,恐令员外颜面受损,还请齐员外通融通融。”

    齐庆不为所动,仍旧道:“我齐家世居此地,从未出过作奸犯科之人,我说没见过便是没见过,你若要搜可以,拿公文来。”

    “你……”

    面向斯文的人回头瞪了为首的人一眼,为首的人摸了摸鼻子,虽仍不服气,到底闭了嘴。

    “齐员外既如此说了,我们信您就是。”那人又补充了一句,“我们会在这里盘亘几日,还望员外见到此人及时告知。”

    齐庆不置可否。

    那人也无法,拽着为首的人退出去了。

    江卫抖着腿关上了大门,倚在门边半天也没起来。

    “弟可知江宁甄家?”齐庆若有所思地问。

    杜威想了想,“仿佛听说过。他们家老太爷便是开国十八将军之一、号称从无败绩的‘甄常胜’,不过子孙之中便再无出挑的了,除了甄家大爷外,并无人入仕。但甄家在江宁的名声很好,行事也很低调。”

    “行事低调,会因为丢了一方私印便如此大费周章地寻找么?”

    “自是不会!”杜威恍然,“兄是觉得,那些人并非甄家人?也是,若他说的是实话,为何不敢惊动官府?看他们那嚣张的样子,我可不信他是为着咱们的颜面着想!”

    “就算不是甄家人,也必定是熟悉甄家的。”齐庆道,“不过这些都与我们无关,左右我们没见过他们要找的人。我现在担心的只是王家。”

    “可惜不知道王家发生了什么,那孩子又是怎么逃出来的,不然我们也好心中有数。”

    “想必不是什么开心的记忆,忘了就忘了吧。”齐庆叹道,“我会让家里人守口如瓶,免得王家人找过来,弟便尽力打听打听,看王家如今有什么动作。”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杜威拍着胸脯道,“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事兄再找我!”

    那边齐苍苍正和季礼绘声绘色地讲着那天两个人初遇时的场景。

    “后来你就穿着我的斗篷跑出去了,我当时害怕极了,但想着要快点回去叫人,就只能跑啊跑啊,我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呢!”齐苍苍对此颇有些自豪。

    “你说你要回去叫人,那怎么这么多天都没把他……把我找出来啊?”季礼问。

    齐苍苍揪着衣服上的兔毛封边,愧疚地小声道:“因为,因为我晕倒了,然后就发高烧,一直到第三天才醒过来,所以……季哥哥,你会不会恨我啊?”

    季礼扯了扯嘴角,“不恨。”

    齐苍苍瘪瘪嘴,眼眶慢慢红了,“我知道你肯定恨我的,要是我没晕倒,立刻找人去救你,你就不会吃这么多苦了……季哥哥你放心,以后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怎么个好法?”季礼斜着眼笑问。

    “我给你带好吃的,陪你说话解闷,我还可以念书给你听……”

    “你还会念书?”

    “我……”齐苍苍心虚地笑,“会一点点啦,看不懂的我会自己猜,每次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的!”

    季礼扑哧一声笑出来。

    齐苍苍歪头看着他,叹:“你笑起来真好看!”

    季礼揉了揉鼻子,“人有相似,你确定我就是你那日见到的那个人,没认错?”

    “认错?”齐苍苍迷惑地问,“为什么会认错?难道天底下还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么?”

    季礼淡淡一笑,“也许……有吧。”

    “那……”

    “我与你说着玩呢!”季礼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髻,“我就是你的季哥哥。”

    齐苍苍这才释然而笑:“我就说嘛,季哥哥这样好看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人正好和你长得一样呢?”

    “在说什么这么开心?”齐庆还没进屋就听到了笑声。

    “翁翁!”齐苍苍如小兽般扑进齐庆怀里,笑道,“我正和季哥哥说以前的事呢!大夫不是说多和他讲讲过去的事能帮他想起来么!”

    齐庆捏着外孙女的脸蛋哈哈大笑:“你们认识几天啊,能知道多少他过去的事?”

    “知道多少说多少嘛!”齐苍苍不服气地道,“翁翁,不然你把季哥哥的家人也接过来吧,他们肯定知道季哥哥很多事。”

    齐庆的笑容淡下去。

    “过一阵再说吧。”齐庆放下外孙女,“药娘在做白糖糕呢,你去看看好了没?”

    齐苍苍一听有白糖糕吃,什么也顾不得了,连蹦带跳地跑了。

    “这孩子……”齐庆笑着摇摇头。

    “齐员外。”季礼轻轻唤了一声,“我家里人那边……”

    “你对于你的家人,还记得多少?”齐庆柔声问。

    季礼摇摇头,“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好。”

    “他们……对我很不好?”季礼问,“我听齐妹妹说,我阿娘已经过身了……”

    “是,你娘五年前病逝,如今你家里还有你爹、继母、一个姐姐、一个弟弟和一个妹

    妹。”

    “弟弟和妹妹是继母所生?”见齐庆点头,季礼又问,“那姐姐……”

    “是你继母与前夫所生。”

    季礼点头,似是已经明白了什么。

    齐庆又道:“你爹已经与我签了十年雇契,这十年之内,他们都管不到你。”

    “雇契?”季礼很意外。

    齐庆解释道:“那日你爹娘纠集了一群人吵上门来索要五十两银,却毫不关心你的安危,我便想用这个法子护你十年,算是报答你救我外孙女的恩情。你可以利用这十年学个谋生的技能,日后也好自食其力,免得被他们挟制。”

    “真的么?”季礼眼睛一亮。

    “自然。”齐庆笑道,“你虽名义上是齐家仆役,但我齐家上下必不会将你当做下人看待。”

    “我,我想习武。”

    “习武?”齐庆心内一转便明白了,“这个当真不难,方才那位杜阿翁便是开镖局的,等你养好身体,我便送你去他那里。”

    “多谢齐员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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