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慕羊慢慢地地举起右手，“善的话可以投胎成富家千金吗？”
杨序觉得这个审判制度需要改一改，应该搞一个大众投票。
周一：“不能，只是投胎路上少受点苦。”
“就这样？审判结束了吗？”丁慕羊问出了杨序的心声。
周一做起了科普，“嗯，但你比较特殊。”没有等丁慕羊问，他继续解释：“你的死因在生死薄上不明，我们需要查清死因后再审判一次。”
丁慕羊更关心杨序，她指着杨序问道：“那她是善还是什么？”
沈未从进门开始就拉开与杨序的距离，应当是怕熏着自己。听到这话想到杨序那厚厚的一本生死薄，他都眼疼。
沈未看了衣衫褴褛的杨序，道：“她现在是审判者，善恶已经不重要了。”
“为什么她能当审判者？”丁慕羊搓着手指，好奇的问道。
沈未笑了笑，语气敷衍，“我也不清楚。”他摆手，“带人下去。”
丁慕羊似乎还想说什么，沈未又朝她笑了笑，然后她就闭嘴了，因为她觉得这人的笑意未达眼底。
周一拍了拍丁慕羊的肩膀，“还有什么事和你姐说吗？”
丁慕羊搅着手机，有些扭捏地说道：“杨序，你的高考志愿……对不起。”
杨序垂着眸子没有说话，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
丁慕羊没再说话和周一走了。
沈未啧了一声。
杨序看见坐在椅子上的沈未正以一副大爷姿态打量着她。
沈未道：“没想到你还挺绝情。”
杨序对沈未的话不甚在意，转而道：“我觉得我们审判的方式有些过于草率了。”
杨序特意用的“我们”，表明自己是在委婉的提意见。
沈未不在意的点点头，“我知道啊。”
杨序拧着眉毛，问道：“我想一个更好的审判方式，能不能以直播得形式，让地狱中所有的鬼魂一起参与审判。”
沈未摆摆手，语气带着一贯的散漫，“直播？用什么？”
“金涛电网鱼。”
沈未嗤了一声，“花里胡哨，麻烦。”
……等她得计划成型，在找这位“嗤”大爷商量。
沈未说完身子身子往桌背重重一靠，连连叹气后又说：“怎么都那么麻烦。”
杨序还以为沈未有兴趣听她的想法了，没成想沈未道：“走吧，去找找丁慕羊最后一面见的那个人。”
“孙意？”
沈未瘫着一张脸，“带你熟悉业务，顺便让你看看我们审判第二步。”
**
两人走了半小时，停在一座桥前。
桥旁有个石碑，上面写着“奈何桥”，下面附着一行小字——
桥不渡人，人自渡，月上桥头，忧思几许，月悬于桥中称为月门，贯连前世今生，此桥不渡人，渡生魂。
奈何桥上挤满了魂魄，上至耄耋下至垂髫，眼神全都灰蒙蒙地看着前方，拖着双腿往前走。走下奈何桥后，被审判者们一个个带走了。
沈未就地取材折了一节枯木，“拉着，走散了，我不负责。”
沈未恶劣地笑了一下，“别到时成了个不人不鬼的东西来怪我。”
杨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如果真的走散了，她肯定不放过沈未。
她握着枯木和沈未上了奈何桥，两人在一群鬼魂中畅通无阻地逆行。
沈未的步子不急不徐，杨序这次不用再为了跟上他小跑。只不过她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自己的心缺了一块，有点堵。
在奈何桥的尽头杨序看到了人类世界，桥的另一头笼罩着白雾，透过层层白雾，杨序看清了。
是人间。
杨序脸上愣住了，“审判第二步是什么？”
沈未吸着烟，呼出的烟圈变淡后隐入空中，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他听到杨序的声音，掐灭手中的烟。他应该是懒得回答她的问题，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最后还是说道：“查明死亡真相。”
沈未瞥杨序一眼，“想见你的亲人吗？”
“没有亲人。”杨序说这话的时候，不带什么情绪，平淡地陈述着一个事实。
杨序的父母很久之前去世了，一直跟着小姨跟着小姨一家生活。
沈未看了瞟了杨序眼，“刚刚没注意，现在我发现你好矮。”
杨序刚刚心底有一点微妙的难过，在听见沈未的话后烟消云散。
她瘫着一张脸，真的很想回怼一句“你除了长得高一点，还有其他优点吗？”
她笑道：“你长得那么高以后秃头了，别人也看不见，真很羡慕。”
沈未手撸了一把头发，笑得没心没肺，“我都死了，是不会掉头发的。”
“走吧，土豆。”
“……”
这算不算职场霸凌？
他勾起唇角，“土豆，你还没有洗澡？”
杨序在心底“呵呵”两声，道：“你哪给我时间洗澡？。”杨序跳过这个话题，拉回正题，“我顶着这张脸回学校，万一被人认出来怎么办？”
沈未准确无误地将烟头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你确定别人能认出你？”他轻弹杨序的额头，“算了，万一遇到你的真爱呢？还是这样保险一点。”
“哼哼。”
杨序摸了摸脸，想知道有什么变化。
沈未看着一眼杨序的新面孔，若有所思道：“你原来的那张脸和你的身高好像要搭很多。”
杨序嘴角抽了抽，觉得沈未脸上少了一个她的五指印。明明才认识，他总是有办法轻易挑起别人打他的念头。
沈未摸着下巴，上上下下打量着杨序，“去乞讨吗？”
“可以吗？”
“你说呢？”
杨序觉得可以，但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
沈未可能是实在受不了杨序这身打扮，顺手在超市给她买了一件款式老气的驼色风衣。
“套外面。”
杨序没资格嫌弃，乖乖地套上。
杨序问道：“我们现在要去哪？”
沈未上下打量杨序一眼，“当然是去找那个叫孙什么的。”
杨序没想到他们会打车去目的地，她还以为身为审判长沈未有什么超能力。
司机大叔频频从后视镜里看杨序和沈未，鹤绥城十二月的天气到了晚上冷气能渗进骨缝里，这俩人穿得有些少了。特别是这个女孩子，风衣那么薄，哪能保暖？
“需不需要我把空调调高些？”
沈未礼貌地朝司机笑了笑，“好的，谢谢。”
司机大叔见沈未看着那么有礼貌，自己打开了话匣子。“你们大半夜的怎么还在外面”司机大叔微微偏了一下头，“这个小姑娘看着和我家女儿一样大，您们两个都是明港学院的学生吗？”
沈未：“嗯。”
司机大叔哀婉地叹了一口气，“听说明港学院有个女学生失踪了，都两个星期都还没找到。”
“我怀疑是被拐了，现在人贩子太猖狂，骗术层出不穷，防不胜防。”
杨序很赞同这个大叔的话，你能想到你的大学室友和人贩子是一伙的吗？
沈未附和道：“对，我女朋友前些天差点被骗了。”
杨序一脸黑线，木着脸没说话。
“那你一定要保护好她才行，有人找你帮忙，直接帮他报警，别圣母心泛滥。”司机语重心长地说道。
沈未装作模范男友的样子，认真答道：“嗯，我会的。”
杨序有点想吐，她记得自己好像不晕车。
车子驶到明港学院大门前停下，司机大叔道：“收你们一百就行了。”
沈未道：“进去吧。”
明港学院的大门有些简陋，但凡身高超过一米四就能爬过去。
已经晚上十二点了，还有一个保安值夜班。保安坐在保安厅，耷拉着眼皮，见有人过来，也没管直接放人进去了。
杨序有些好奇，孙意看到她会不会吓傻？
校园里除了路灯唯一的光源可能就是来源于微弱的月光。
她和沈未接下来是要夜闯女寝吗？
没想到杨序还真的猜对了，她听到沈未问：“带路，去你们宿舍。”
杨序迟疑地问道：“我们怎么进去？”
沈未眸子微挑，“走进去。”
两人真的是走进去的。
只不过是以灵体的形式走进去的。
灵体还是很方便的，直接无视物理阻隔，毫无负担地穿梭。
杨序停在422，没有动。
“在想什么？还不进去？”沈未催促道。
“你能把我变回去吗？我想吓吓孙意。”
他摊了摊手，脸上露出淡淡的神色说道：“不行。”沈未警告道：“别想着复仇，出了什么事后果你担不起。”
沈未神色冷然地进了宿舍。
明港学院虽然是个二本学校，但宿舍环境还算不错。四人间，上床下桌。卫生间、洗漱间、阳台，一应俱全。
杨序的床位已经搬空了，上面放着其他室友的课本和棉被。
她虽然上了个二本大学，但她从进校的那天就在准备考研。
杨序看向孙意的床位，眼里漆黑一片。
人生如同精心编排的戏，凭什么她是配角？凭什么是她？
沈未敲了敲杨序的脑袋，冷哼一声，“怨气满天，新人都这样，克制一点。”
杨序并不想克制，她用尽全力换来的结局是个悲剧，她不甘心。
“新人真难带，要不是那个……。”
这句话不知刺道杨序的哪根神经，她转头，然后语气冰冷，打断了沈未。
“ 那你滚吧。 ”
沈未双眸微微眯起，语气带着怜悯，“这个月的工资你别想拿了。”
一石惊起千层浪。
杨序回过神，“我刚刚想说的是‘那你困吧’，说得有点急。”
沈未“哦”一声，然后他似笑非笑地说：“再狡辩一会，下个月的工资也没了。”
杨序在心底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当上审判长。
“把孙意的手机给我。”沈未道。
杨序没再犹豫，飘进孙意的床帘里从她的枕遍拿走了手机，人脸识别后给沈未。
她全程不敢看孙意的脸，怕自己忍不住掐死她。
沈未目光停在孙意和一个叫罗姐的聊天框，她们的聊天内容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