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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敌反杀幕后主(一)

    屋子里的谈话还在继续,尔籁安静地听着,只有贺政一人,缓缓地说着他记忆中的过往。

    “父母死的那年……我才十二岁。十二岁,也不过刚学了一点武功,刚会骑马的年纪……”

    “父亲跟陛下是亲兄弟,母亲跟皇后也来往得多。那时陛下还是太子,住在东宫,父亲则在外开府,就住在这间宅子里。那天一大早,太子妃就把母亲召进宫去,说是陛下圣体违和,太子又要去祭天,她心不安,想要母亲去陪陪。母亲走了一天都没回来,我和父亲都猜是太子妃将她留在宫里了。吃过饭后,天上下了雨,父亲就坐在廊下教我磨刀——那是他送我的第一把刀,是当年成祖嘉奖他勇武、在春猎场上技压群雄夺了头等,赏赐给他的。”

    “我一直记得,那晚天上天空黑压压的,就像妖怪邪魔要现世似的……父亲忽然就被人叫了去,说是宫里出事了。他不知道是什么事,但还是立刻出了门。太子是有准备的,但他却没告诉父亲。我自己磨刀磨累了,就回了屋,可外头雨声响彻,怎么都睡不着。吴孃孃就抱着我一直等啊等啊……等到了天亮。”

    “说真的,我从来没想过,那么寻常的一天……会是我们一家诀别的一天。”

    “第二天早起,有人来叫我进宫。吴嬢嬢带着我去,陛下一见我,就把我抱在了怀里痛苦,皇后更是涕泪横流,嘴里不住地说‘十六……我们对不住你啊’、‘对不住你啊’……他们说父亲、母亲死了,我知道死是什么,可我没想到会是那么惨烈……我亲眼看到了他们的尸体——”

    “父亲被砍了二百七十六刀,是我一个刀口一个刀口数的……我数了三遍才数清。他手脚都被砍断,前胸、后背血肉模糊,头和脖子只剩下了一层皮……下半张脸整个被削掉,连鼻骨带下颌都没找回来,还是靠着他走前穿着的一身戎装,才分辨得出来。”贺政停了一会儿,喘了几下,“母亲被叛军当成太子妃捉住,受尽了□□,脸颊肿的不成人形,半边身子都是血……贼人还划破了她的肚皮,将她挂在了一颗树上……后来收敛尸体的时候,我听太医署的人说……说她挂上去的时候……啊……还活着!呼……是直到血流干了才死的……”

    贺政没忍住低头擦了擦眼泪:“那之后很多年……我都能梦到他们死去的模样。我明明没有亲眼看见,但却历历在目……十几年了,我从没有一天能忘记……”

    “永嗣王自尽,是想保住他的儿孙,鲁国公为他举旗、宗正为他说情……但我的父母死得那么惨,只给我留了一个祁王虚名!我要它什么用——他们凭什么毫发无伤地活着!”

    他有些失控了,红着眼睛对着炭炉低吼。

    尔籁也总算明白了他如此浓烈的恨意从何而来。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陷在悲伤和痛恨交织成的巨网之中,但也只能一个人默默消解,想到他是此时世上唯一能理解自己的人,忽然就有些感伤了。

    她想起匡静曾经安慰她的一句话来,于是也说:“往后,你再不需要活在过去了。”她往贺政身边靠了靠,一只手搭在他佝偻着的肩膀上。

    贺政回过头来,定定地望向他。

    她目光坚定地说:“等杀了我们的仇人,一切就好了。”

    贺政眼角一跳,不知为何忙又低下了头,低声应了一句:“嗯……好。”

    ---

    翠华早就备好了水,但始终没敢随意进去打扰谈话的二人。等贺政再开门出来,已经是两刻之后的事了。

    “误了你做事了。”贺政关上门,有些歉疚地看着她。

    翠华忙道:“殿下可别这样说,能为殿下出力,已是奴的福分了。”

    “进去吧。”贺政点点头,擦肩而过的瞬间,她忽然问,“绿衫近来如何?”

    翠华目光慌张了一瞬间,又急忙隐藏起来:“……总归大也伤了一只手,于她而言不是好事,她还是有些怨气的,这是再多金银也补不回来的。”

    “你要多劝着她。”贺政的右手捏住了左手食指,使劲掐紧了,“别让她靠近尔籁,看看都不行。”

    翠华顿时心生疑惑,但还是应下了。

    等她敲门进去,张罗两个丫头把澡桶搬进去,又把烧好的热水倒了多半桶,这才去请尔籁:“郎君,水倒好了,我们就先出去伺候了,有什么事就叫我。”她说着便往外退去。

    临关门的一瞬间,她清楚地看见尔籁从屏风后走出,一身脏衣都被脱掉了,只在胸前挡了一件短袄。

    翠华瞬间瞪大了双眼,似乎察觉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将门“咔哒”一声闭上,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

    起榻的时候昭然不在,贺政叫了两声口干,有丫鬟跑进来,顺嘴一问,才听说:“汝清县侯家才将差人来过,送来了一些从南方运回来的水果,昭然娘子去接了。”

    贺政点点头,正打算再躺一会儿,便见昭然带下人抬着两筐橘子,高高兴兴进门说:“醒了?这大冷的天,也不知贺宥从哪儿弄来的橘子,真是了不得!”她拿起一个掰开喂给贺政,“尝尝甜不甜?”

    “唔……”贺政嘴里一凉,皱了皱眉,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美人在怀,心思很快就乱了,他吃了两瓣,便抱起昭然对嘴给她喂下去,惹得昭然嗔怪。

    他笑言:“这橘子虽不够甜,但美人甚切我怀。”

    二人当着几个下人的面温存了片刻,下人们用手挡着眼睛偷偷嬉笑起来。

    “殿下!”姜瑜忽然出现在门外。门是开着的,他便径直走了进来,他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尴尬了一瞬间,很快退了出去。

    “什么事?”贺政立刻正色,起身让昭然伺候他穿衣。

    姜瑜面露犹豫,仍在外头没有说话。

    穿好了衣裳,贺政揽着昭然的腰,小声道:“我先谈正事。”

    昭然点头就打算退下,然而朝姜瑜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却见一个黑衣消瘦的身影站在不远处。感受到她的注视,尔籁回头也往这边看了一眼。

    姜瑜进门来才说:“她说想出府,但翠华不让……”

    他是着实有些费解,若说进府难也就算了,可要出府,按照尔籁的身手,根本不会被难住,但她还是选择听从了翠华的话,并让她来问问她家主人。

    贺政走出门去,问尔籁:“睡得好么?”

    “嗯。”尔籁点了点头,看向方才昭然离开的方向,“那是你妻子?”

    贺政眼珠一转,笑着问:“你觉得呢?”

    “你府上的女人,都很漂亮。”尔籁回忆方才看到昭然、当初初见到绿衫的感觉,“她们总会让我想到……阿姊。”

    贺政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你是想去哪儿?出门的话最好乔装一下,别太显眼。”

    “想去绣坊看看,再去看伊仙子。总归是我跟阿姊一起认识的人,算是熟人吧。”

    “伊仙子……”贺政垂眼,“你还不知道——仙子月前出门遇了强盗,被人劫财夺命了。”

    尔籁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正月里总会有这样的事,都城百姓富庶,强盗也多。大理寺已经在追查了,不过……”贺政摇头,“她的身份,活着时候也就罢了,死了自当无人记得,怕是最后又不了了之。”

    尔籁的神情比起刚来的时候,萎靡了许多。

    贺政这才发觉,以前总觉得她冷着脸,不过是没有仔细看。

    她其实是所有事情都挂在脸上的人,只是从前鲜少有事能被她放在心上而已。匡静的在的时候,能牵挂她的只有匡静;而今匡静不在了,便是一切不好的事都能让她想起匡静,因而更加悲伤,却也更加真实。

    “吃饭了么?”

    尔籁没答话,反问:“非要等那么久么?”

    贺政看了看周围:“进去说吧,边吃边说。”

    下人们多上了一份食案,这顿饭比起尔籁常吃的丰盛许多,大清早就有小米粥、四个就粥的小菜,有荤有素,其中竟然还有酱牛肉,另外还配了一碟子白饼。

    尔籁拿起筷子,第一下便夹了牛肉来吃。

    她平日嘴上不说,但其实自小没吃过饱饭的孩子,长大后又怎么会不馋?从前匡静不惯她毛病,自己都是有什么吃什么,偶尔遇上她爱吃的,倒是也不拦着她吃。但无论如何,这牛肉还是很少能吃到的。

    她尝了第一口,就忍不住又夹了第二筷子,很快就把碟子里的牛肉吃光了。

    贺政忍俊不禁道:“还要么?我的这份给你拿去。”

    尔籁却摇头,咽下嘴里的肉之后才说:“别人的我不吃……我才问的,非要等那么久么?”

    “到节庆,我禁军统领的令牌,可以征调各府府兵,平日不行。”贺政夹了一口牛肉来吃,“惊蛰户部会在城中‘祭虎’驱邪、清明家家户户都要祭祀祖先,这两天只要贺伏晟在家,我就调开他的府兵。这样你再潜进去,就只需要面对……”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了一下,好一会儿才说,“面对那个暗卫就可以了。”

    “万一暗卫比我厉害?”尔籁问。

    贺政似乎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又是一阵走神。

    “嗯?”

    贺政回过神来,看着自己面前的一碟肉:“万一……万一比你厉害……怎么办?”

    “杀了他。”尔籁把筷子放回桌上,“杀我阿姊的人……”她看向贺政,“一定要死在我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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