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打铁铺对面茶楼二楼处,萧煦身穿锦衣华服,就着茶水磕着瓜子看徐祈年的表演,萧煦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从双方表情上可窥一斑。

    铁匠动手了,把徐祈年推搡至街边,萧煦轻笑一声,吐出嘴中瓜子壳,一撩衣袍,吭哧吭哧地下了楼,一楼处有几个作寻常打扮的潜伏着的护卫,他昨夜请看戏,人都认全了。

    他边走边吼,脚步并未停留, “不想看你家公子被人欺负,就跟我走!”

    这些护卫本就气性大,看主家公子被人如此欺负,更是忍不了,现在萧煦一叫唤,纷纷都往外走。

    要不是徐祈年之前说过不准动手,他们也不会等到现在。

    徐祈年完全不知身后发生了何事,只见铁匠脸色一变,甩下一句话,退回了打铁铺里, “我只是个要命的,你何必为难我!”

    紧接着徐祈年就感到肩上搭上了一只手掌,将他拉到身后。

    徐祈年反手萧煦的袖子,低声质问道: “萧煦?你来这干嘛?快走。”

    萧煦跟没听见似的,拂开他的手,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就你,打铁的,出来聊聊。”

    铁匠看了眼萧煦身后的几个大汉,目露惊诧慌惧,拿起铁锤冲着他们,颤抖着嘴唇, “你们是谁!我什么事都没做,都给我离开这里!”

    徐祈年上前一步,拽着萧煦, “你想害死他吗!”

    萧煦转头看了他一眼,甩手道: “我这是在帮你!”

    他的力气敌不过萧煦,知道硬拽是拽不走的了,只好转身,面带肃容, “我有没有说过,若没有其他可疑人物出现,你们不必出来露面!现在都给我回去!”

    徐祈年胸口起伏得厉害,这几个护卫他其实不熟,平常在府里也没见过几次。他的本意是带上阿布和南风即可,但母亲很不放心,又从府里硬生生挑了十来个人,这才浩浩荡荡地上路了。

    要不是今天叫阿布和南风去周边打探其他失踪案,也不会用上他们。

    几个护卫面面相觑,脸上明显带着不甘心,低下头,一拱拳, “我们也是为了公子的安全,还请公子谅解!”

    剩下几个纷纷附和, “还请公子谅解!”

    他们位于路中央,一个穿着破烂的行乞人居然在指挥几个壮汉,引得街边行人纷纷侧目而视。

    徐祈年咬着牙,正要张口,萧煦居然退了回来,扔出一个钱袋给他们,语意和善, “诸位兄弟辛苦了,既然你家公子发话了,那大家拿着这些钱喝酒去吧,这里还有我,你家公子不会有事的。”

    徐祈年侧过脸,与他身量一般高的萧煦此刻看来格外陌生,萧煦何时这么善待底下的人了?

    接住钱袋的护卫看了看周围兄弟的反应,躬身道: “谢过萧公子,不过喝酒就算了,我们就在对面茶楼守候,等徐公子回客栈。”

    说罢,又向徐祈年道了退,一批人就退回了茶楼。

    萧煦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用胳膊肘捅了捅徐祈年,打趣道: “你这些护卫还不错,要不送几个到我府上?”

    徐祈年心里还藏着怒气,脸色黯沉似水,口气也冲, “你出门连个小厮也不带,倒惦记上我府上的护卫了?”

    萧煦拍拍他的背,转身笑道: “大气点,我这是在帮你。”

    徐祈年还没明白他口中的帮到底是何意,随后就听到萧煦对铁匠讲道: “这个钱袋就给你了,这里人多眼杂,你跟我去茶楼,我向你打听点事。”

    铁匠脑袋还在发懵,手里握着的钱袋好似岩浆一般烫手,铁匠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的人,但看样子也知道是不好惹的。

    “大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您就不要为难我一个打铁的了。”

    徐祈年本意不愿此事闹大,因为越县的势力分布他并不清楚,万一传到背后主谋耳里,不就给铁匠凭添麻烦嘛,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摇摇头,看着萧煦缓缓靠近铁匠,面带威胁, “我可没说要问什么,你就说不知道了,看来是诚心不肯配合。”

    铁匠一时语滞,讪讪地擦了擦额上的汗, “我只是个打铁的,大人看样子就是高官,想打听的事哪能是我一介平民知道的。”

    萧煦轻哼一声,又从怀里拿出一锭金子扔了过去, “我不知道你受过谁的指使,但我猜那个人现在不在这里吧,但我就实实在在地站在这里,你收了我的钱还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后面的人你也看见了,砸个打铁铺是不成问题的。”

    他说完这番话就静静站在原地,不吭声不看铁匠,低着头把玩着指甲,威胁意味却十足。

    徐祈年皱着眉,看铁匠踌躇不定,脸上不住淌汗,小学徒瑟缩地躲在身后,只露出个眼睛往外偷瞄。

    “萧…”

    他正想出言阻止,却看见铁匠往外挪了步子, “走吧。”

    萧煦的神情清清冷冷,并没有因为铁匠态度的改变而呈现半分欣喜,因为这一切都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走吧,徐小公爷。”

    萧煦斜睨了他一眼,仿佛在说,看吧,我说了,我是在帮你。

    徐祈年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看着铁匠有些颓然的背影,心里并不好受,他并不是不接受威胁这种方式,只是,对于无辜的人,他不喜欢这种方式。

    时近傍晚,一品制香坊人少了不少,姜与乐掀起竹帘,和姜与安从马车上先后下来。

    走至门口,淡淡的幽香洗去她们一身的疲惫,姜与乐往里面望了一眼,只有几位女子聚在一处在听一人讲香。

    那人手握一串香珠侃侃而谈, “这是木樨香珠,是选用蓓蕾没有完全开放的木犀花制作而成的,开了的便没有香气。在露水未干之时,先用布帐子铺地……木樨花香气柔和,浓能远溢,你们闻闻。”

    他将香珠挂于腕上,轻轻往众位年轻女子面前慢慢晃过,嘴角上扬,眼泛风情,不怪买香的女子都看迷糊了。

    姜与安在她耳旁附声道: “这是店里的小付掌柜,生得一张好面孔,又会制香做生意。可惜啊,就是眼睛不好使,姜与平有什么好的,值得他送香讨好。”

    姜与乐点了点与安的额角,提醒她在外面不要乱讲话。

    她们进了店中,并没有主动往前凑,只是在香架前默默试香,姜与安这里嗅嗅,那里闻闻,而姜与乐本意并不在香,只是觑着眼睛去看小付掌柜。

    他的眉眼修长,眼尾上翘,羽睫根根分明,自带魅惑,双唇是标准的微笑唇,即便不说话站在那边,也容易让女子心旌摇荡,加上他绘声绘色的介绍表演,姜与乐一下子不奇怪这个制香坊是如何在短时间内占领京城市场的了。

    “姐,你闻闻这个,香气好浓郁啊。”

    姜与乐右手轻摇,极浓的香味充斥着整个鼻腔,不一会儿的功夫,她只觉全身都被此香包裹住。

    “你喜欢吗?喜欢就买。”

    “不好意思,两位姑娘。”付琥一面把玩着指间的木犀香珠,一面往她们这边走来, “这款茶芜香出自波弋国,此香浸到地里,泥土和石头都有香气。只是,店里暂无存货,只剩你们手里的这款样品了。”

    姜与安大失所望,不情愿地把样香放了回去, “好吧,那店里还剩什么香,拿出来让我们试试。”

    付琥没有顺着接话,反而发问道: “两位是鸿胪寺卿家的千金吧,现在人不多,不如随我去二楼雅间试香。”

    姜与安一听,瞬间转换了情绪,喜上眉梢, “好啊。”

    姜与乐倒是不急,紧拉着蠢蠢欲动的姜与安,眼神直直地投到小付掌柜身上, “小付掌柜是对尚京城内的女子都很熟悉嘛?”

    第一次见面,小付掌柜就能准确无误地说出她们的府第,此人并不简单,姜与安之前有没有见过他,她不知道,但她绝对是第一次和他打照面。

    付琥颔首低笑,对她的揶揄并不在意, “早就听说姜二姑娘沉稳镇定,姜四姑娘活泼可爱,只寥寥数语,看来所言非虚啊。”

    “二姑娘不必多心,来我这买过香的女子我都能记住。姜府的五姑娘前些日子来过,略微听她讲起府里的两位姐姐,就留心了些。”

    姜与安目露不屑, “哼,她能说出什么好话。”

    “谢谢小付掌柜的好意,二楼就不去了,还剩什么香让我这个活泼的妹妹试试。”

    “姐?”姜与安眨巴着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她,意味分明,怎么就不上去了呢?

    姜与乐低头附耳道: “我等会儿还有事,咱们速战速决,你看上的,我都买。”

    从小付掌柜靠近的那刻,姜与乐心头就有些发慌,不知是不是因为他身上散发的若有若无的白檀香味。

    姜与安得了她的指令,心头欢喜,有人付钱自是好的,拉着姜与乐一头扎进香架中,连带着香囊、香器都一道打包了。

    付琥只淡淡地望着她们,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眼底流露的打量意味格外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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