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纸条
【ww：年年，我看到你的直播上热搜了，实在是太好玩了哈哈哈。】
【ww：哈哈哈，没想到那蠢熊居然给你改造得更蠢了，一开口简直你的相亲对象附身。】
【ww：不过，你也太有才了，要不是我昨天没空，高低给你送个宇宙飞船啥的。】
看到姜晚这活宝的消息，夏栀年不禁看向小玩偶，嘴角扬起。
眉眼弯弯像两个小月牙，脸颊边的小酒窝浅浅，只是嘴角微微扬起，就宛若江南水乡落下的缠绵春雨，醉人而缱绻地落在他的心上，轻轻的，痒痒的。
宋闻璟不敢再看她，也不想被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缠绕。
他突然庆幸自己是玩偶，不会露出那些不自然的窘迫。
“哎，明明直播火了，但今天还是没什么客人来，网络世界上的热度果然是虚拟的。”夏栀年唏嘘感慨地伸懒腰，同时一边给自家的好闺蜜回信息。她有时候还挺佩服姜晚的，一发信息就是一大堆，都是那不用思索的随心所欲。
“噔噔噔。”是消息提示音。
她看着绿色软件的小群突然出现的几个红点，笑容慢慢消失。她有些烦闷地斟酌字句，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终还是没憋出几个字。她撑着下巴，看向窗外发呆。
今天的天气特别好，是适合出行的晴天。阳光突破云层刺向大地，叶影被剪碎，斑驳地落在各处，小店也因此蒙上一层温暖的光影。但这样的好的天气，却让她觉得闷闷的，难过的情绪跃过夏日蝉鸣朝她心尖飞去。
指尖还停留在聊天界面，上面是明晃晃的“家庭小群”的字眼。
*
“唉！”
不知这是第几声叹气了，宋闻璟百无聊赖地跟她坐在这里独守空店。
说起来，这是他变成玩偶的第三天了，也是莫名其妙跟着这女人待在一起的第三天。失踪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他的集团，他的公司现在怎么样了。是在火急火燎地找他，还是崩溃到股价大跌，不能运转了。
哎，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变回去。
虽然现在能动能说话了，但是一只玩偶贸然跑出去还是挺吓人的吧。况且，这世界上哪有人会相信他的说辞，这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
一个人变成了一只玩偶，真是有够玄幻的。
坐在身旁的夏栀年又在叹气了，明明前两天就算没生意，她也笑吟吟地看店、擦拭玩偶、捣鼓各种机关，怎么今天闲下来玩个手机，反而不高兴了。
宋闻璟忍不住扭头看她，只见那白得晃眼的手指搭在手机上，女子微微皱眉，漂亮的双眸紧紧盯着屏幕。
“手机就不应该有联络功能。”脆生生的话语落入他的耳间，伴着手机重重放在柜子上的声响，这像是玩游戏时的提示一般，他感觉心一紧，一个忽然的想法跳进脑内。
也许他可以通过手机来联络自己的助理！就算不变回去，也可以回到集团慢慢想办法嘛~
一股“他真是个天才的”想法充斥，欢乐的歌声也忍不住哼了出来，一如既往地配上违和的机械音。
“噗，小熊，你是在安慰我吗？”是那女人放大的脸，以及轻轻的笑声。还没等他有所反应，他又一次落入了这女人的怀抱。除了好闻的香味外，不知为何他还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悲伤气息。
“虽然你唱歌的水平不咋地，但我想说还好还有个你。”
怀抱更紧了，而那股莫名的酸酸涩涩的情绪也更靠近了。宋闻璟在心中叹了口气，心想着这女人真是够缠人的，不过看在她情绪不好，又这么依赖自己的份上，他就勉为其难地抱抱她吧。短小无力的小爪子轻轻扑腾了一下，像是回抱一样温柔地搭在女子的脸颊两侧。
“好啦，我感觉好多了。”似乎是感受到了那痒痒的几下，她笑意如初，将他轻轻放在桌上，走向工作台，“没有客人也不能偷懒，还是要做点什么的。”
又来了，那女人又开始勉强自己了。
宋闻璟又恢复一开始地呆坐，他望着女子坐的板正的背影。自己才来小店两天，就看见她不止一次这样勉强自己了。
记忆的指针倒转，前一天晚上他也是这样静默地看着女子倔强的背影。明明已经很困倦了，但她的手指还攀附在一个个零件上，像是弹钢琴乐曲一般，灵巧动人。
那时的宋闻璟看得心烦意乱，屡屡开口提醒这扰他心神的女人。结果却换来了一句认真的“可是，我想快点把你修好呀！”疲倦的容颜映着淡淡的笑，那一刻作为玩偶的他，心跳声重的好似能听到。
但面上，某霸总还是那句土土的“女人，你别太爱我。”
此情此景，宋闻璟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一次恋爱经验没有的他，开始头头是道的分析夏栀年爱他的十种行为。甚至，他还特别想搜索“一个女生为了你拼命是为什么”这样的问题。
大概是太爱了吧......
不过，他可是宋氏集团的总裁，不能被这点蝇头小利所诱惑。虽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但他还有公司，还有事业！
玩偶身的宋闻璟直勾勾地盯着放在不远处的手机，它被放在展示柜格子的一摞书顶上。粉嫩嫩的手机壳很是显眼，要是仔细看，还能隐隐看见上面写着“摆烂”两个大字。
现在那女人正在认真地工作，并没有看着手机，所以这个形势对他是非常有利的，就看他要怎么去行动了。他不熟练地操控着小熊的身体，有些别扭地用可爱的小熊爪子抚摸自己的下巴，一副小熊侦探运筹帷幄的样子。
宋闻璟冷静地看着有手机的目的地，开始了分析。首先，他要跨过一个比较窄小的“横桌独木桥”，以他的中型体格，度过这个独木桥必须得非常小心。然后，他要跨过一个装着半成品玩偶的“圆形小框漩涡”。最后，才是那堆叠不整齐的像有阶梯一般的“书山火海”，掉下去就万劫不复。
他微微扭头，看了一眼依旧在认真工作的夏栀年，轻轻搓了搓自己毛绒绒的熊掌，作为运动全才霸总，这样的阻挡，完全不再话下！他一定会轻松通过的。
众玩偶：请不要赛前开香槟。
宋闻璟蹑手蹑脚地动作起来，他先扭了扭自己的短小的身躯，用那小短爪子去拨弄自己的腿。虽然他现在是一只小熊玩偶，但最基本的热身运动还是要做一下的。
此刻，如果夏栀年回头，她一定会看到一只正在认真做广播体操的小熊，僵硬的动作配上柔软的躯体，以及那正正好符合节拍的律动。
“好了，一口气冲过去吧！”他坚毅地看着前方的赛道，那眼神仿佛是在参加某某台的《男生女生向前冲》。
就像是听到了“Ready Go”一般，宋闻璟迈着毛绒绒软乎乎的熊腿出发了。他本想跨着大步飞奔，但因为没有受力支点，他直接双腿一软，“啪嗒”跪在了小桌子上。
宋闻璟：?男儿膝下有黄金啊！
在柜子高处的几个毛绒玩偶忍不住发笑，它们就像是这场向前冲节目的观众席一般。
宋闻璟隐忍地爬起来，这次他决定遵从自己小熊玩偶的设定，迈小步子过去。他狗狗祟祟地挪动身子，小心地来到本次赛道的第一关。
“这里是主持人小狗，在线为您报道，玩偶玩偶向前冲节目。”顶上玻璃柜的小狗玩偶怪声怪调地学着报道现场，“好的，有请我们的第一位选手——小熊！他在小心地挪动，即将到达本次赛道的第一关！”
玩偶的心声共通，这所以这欠揍的报道声不大不小地落在了宋闻璟的耳朵，他有些不悦，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此刻更重要的是取得手机，联络他的助理。
“小熊选手已经到达横桌独木桥，拥有肥胖身躯的他究竟要怎么才能通关成功，让我们拭目以待！”激烈的解说词回荡，但作为选手的他只是以一种趴着的形式攀爬挪动过去。
一定不能掉下去啊，不然就功亏一篑了。
沙拉沙拉的轻轻摩擦声并没有引起正在工作的夏栀年的注意，很快小熊玩偶爬过了窄小的横桌。
“注意注意，我们的小熊选手已经成功通过了第一关，但前方的圆形玩偶漩涡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小狗主持人故意卖关子一样地顿了顿，“踩踏的角度和力度都是相当重要的，如果一不小心踩错了位置，那很可能落入万劫不复的旧玩偶深渊~”
但事实是，宋闻璟这只小熊因为身形较大，不管塌不塌陷这漩涡他都能轻而易举地通过。
他拍了拍手，集中注意，无视掉那营销号一样的解说，最后一个地方，虽然离成功很近，但也是最危险的。不仅是因为那书山相当的高，更是因为倾斜可攀爬的阶梯一处靠近外面，如果稍微踩坏，他就很可能直接重重地落在地板上。
“小熊选手即将面临最后一关的严峻挑战！看啊，他开始了攀爬，一步，一个阶梯，不得不说小熊的选手的底盘非常稳。但越高就越危险，他真的能挑战成功吗？”
宋闻璟死死抓着某一角，小熊腿也在用力往上蹬，就差最后一点了，他再一次伸腿......
紧张的气氛被渲染起来，所有玩偶都绷紧了呼吸，紧张刺激地等待这场比赛的结果。
“啪。”最顶上的那个书本页脚太过于柔软了，他的右脚踩空了，熊爪也根本抓不稳。一股巨大的失重感将他包裹，空前的害怕也涌了上来。
“小熊，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被接住了，是熟悉的栀子花香与柔软的肌肤触感，他又一次得救了。
他被夏栀年抱了起来，顶上的手机又出现在眼前，“小熊，你是想帮我看手机是吧！真不愧是人工智能。”
好吧，虽然他失败了，但好像也没有那么失落呢。
他安心地躺在带着清香味的女子怀中，一股名叫吊桥效应的因素自顾自地融进了他的心底。
“小熊，我等会要回家了，就麻烦你再帮我看看手机吧。”门店被关上了，他和手机一起被放到了工作台上，而夏栀年踩着小步子去向了洗漱间。
这是个好机会，他暗暗对自己说，然后将小爪子伸向了手机。
没有密码，滑动解锁。他快速地按动那个烂熟于心的助理手机号码，然后困难地开始打字。因为熊爪子过于不灵巧，这一部分花费了他很长的时间。
就在他刚刚按下发送键，一条条消息忽然从屏幕顶部闪过。
【妈妈：你干这一行根本不会成功，还是尽早放弃了好。】
【爸爸：别白日做梦了。】
宋闻璟看得呼吸一滞，又联想到了白天夏栀年的难过。
不知为何，那股奇怪的酸涩又流进他的心里了。他感觉自己要克制不住去干一件很傻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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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从厕所出来的夏栀年走向工作台，只见自己的本子被翻开，上面写着丑丑的两个字——加油。